李公公真的就把赤翎剑要到了,而且还照皇子妃的吩咐,又去给冯指挥使买了件昂贵的紫砂茶具,因为冯指挥使除了爱好收集剑以外,同样爱茶。
然后购置了一些给指挥使上路用的物品后,将剩余的银子全买了各式各样的奶糖分发下去。
府里的下人们向来吃穿都朴素,平日里更是没得什么甜食,这会儿大家得了糖,全都稀罕得跟金子似的,在皇子府寡淡安寂的日子里总算多了抹色彩,都高兴得不得了。
“那方丈大师人很好,听说我要送给那天闯进山上救人的冯指挥使,二话不说就同意相赠了,那山上有好几个迷途的佛子都是冯指挥使救下的。”
李公公笑着解释,一边用绸布擦拭那把安放在木架子上的赤翎剑。
陆凛等人都闻风而至,只为了在门口看一眼这把剑。
赵长翎看了颇为好笑,笑着招手招呼陆凛进来:“陆护卫,想瞧就进来瞧呀,这有什么的。”
陆凛连忙揖手腼腆道:“殿下有规定,内院属下等不能擅进,皇子妃好意,属下有事,不耽搁了。”
说着他目光又不禁朝剑架子上游移了一下,这才不舍地走开。
“所以奴才说这剑好吧?”李公公笑着同长翎道。
冯指挥使来到的时候,天又开始阴暗下去,马上又要开始第二场雪了,估计这次这场雪一下又得下好几天。
不过这才好,雪下得够厚,来年藁城的丰收才有望。
“殿下,属下是来跟殿下道别的,上回殿下在山上冒着性命危险独挡雪崩的事,让属下好生敬佩!要不是因为交职了,属下日后有机会真想追随殿下左右!”
冯志山真情实意地对闵天澈磕了一个头。
赵长翎因为是内院妇人,没能出去迎送冯指挥使,所以谢礼和剑都只能让闵天澈来送。
闵天澈懒懒地靠在木轮椅上,膝上盖了条厚毯,手里依旧拿着本书,眼睛半刻也不耽误直盯着书,良久才淡淡地“嗯”了一声。
别人忍辱负重瞒下皇上,救了全府的人,他就这么个态度?
站在后方一直盯着看的赵长翎看得眉头都紧皱了起来。默默地在后面暗斥一句“没礼貌!”
“殿下...”李公公尴尬地陪笑着,试图提醒殿下去拿剑。
闵天澈嫌烦得很,空出一只手往李公公托着的木架子抽了剑直递到冯志山跟前,轻慢道:“这是有人辛苦赚取监管费、规划费、监工营养费买来送你的。”
冯志山一脸懵。
可剑被闵天澈握在手里的时候,剑柄上嵌着的那颗玉鳞珠突然忽闪了一下。
李公公和冯志山都瞪大了眼睛。
确认不是花了眼后,冯志山揖手道:“属下听闻这赤翎剑乃上古流传下来的名剑,只会听服有能力凌驾其上的主人。玉鳞珠闪了,就代表殿下是那有缘人,属下不敢予夺。”
闵天澈皱了皱眉,剑握着半空一直没有人敢接,那颗破珠子又忽闪了。
“可本宫只用阔刃的刀,砍起头颅来比较利索,不粘连皮肉。”他不满道。
冯志山又揖手礼道:“这把名为赤翎剑,听闻皇子妃名讳也有一个‘翎’字,想必殿下就是那天选之人。”
“不要就罢了,一会别说本宫小气没送就行。”闵天澈不在意胡乱将破剑撂到一旁,然后又盯着身后的方向,同冯志山道:
“本宫的皇子妃,似乎很有兴致出来跟冯指挥使说说话呢。”
然后,一直在后方边看边偷偷骂疯六的赵长翎,就被一个疯子用卷起的书籍打弯了膝盖窝,“啪”一声摔了出来,趴在地上咳嗽不停。
在万顺国,在主人面见客人时,后宅妇人跑出来露面是极其不矜持掉分的行为,只有那些庸俗商户家,才有主人不知羞地将后宅的美妾拉出来招待客人,却能被诟病很久。
赵长翎被他那一砸,在众人面前露了脸,蓦地觉得丢脸到家了,又不敢直瞪那疯子,只能硬着头皮爬起来,大大方方面容堆笑地走到冯指挥使面前。
尔后,姿态优雅大气地同冯志山一鞠躬,带着寒病未愈的鼻音,郑重道:“殿下他不善言辞,所以他让我代替他开口。冯指挥使,这次的事情,是我们殿下亏欠了你,也非常谢谢你。日后若你有什么困难的事情,皇子府上下定当竭尽全力,殿下他也会尽力补偿你的!”
皇子妃一番话大大方方地落下来,把脸相刻薄的冯志山说得热泪盈眶,忙推说道“不敢当不敢当”,而一旁的闵天澈则朝赵长翎投来了死亡的凝视。
好大的胆子,竟敢这么编排他给他落脸,还将一切都推给了他,这丫的谁说要去感谢冯志山的??
当天申时刚过一刻,天就窸窸窣窣开始下起了今年的第二次瑞雪,赵长翎被喊来了书房,准备要接受六殿下的惩罚。
赵长翎即便再叛逆,在迫不得已触了神经病的逆鳞之后,也不敢不补救。
于是,她带来了一大堆的奶糖,准备讨好和献殷勤。
“殿下,听说您现在一天要喝宫中太医开的十种药方,真是为难您了,我特意给您带了些奶糖,可以缓药的苦涩。”
赵长翎笑盈盈地将手里一捧奶糖递到了闵天澈跟前。
谁知那乖戾的男人抬手一打,将她手中琳琅满目的糖果全撞翻在地,还蒙了灰。
赵长翎摸了摸被打得有些疼的手,咳嗽了一阵,十分有耐性地屈下身子来拾捡奶糖。
刚才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他抬手要打她手的时候,见他突然停顿了一下,收回了一些力,所以打到她手的那下虽然还是有点痛,但已经比他第一次打得她手肿起时轻了不知多少倍了。
然后在将奶糖捡回来的时候,她低头无意中发现,那把深受陆凛和冯志山等人青睐的名剑,被神经病拿去垫桌脚了。
长翎惊诧地张嘴的时候,不小心吃进一颗捡起的奶糖,又恰巧,这是一颗混进了奶糖里的辣心糖,辣得她眼泪鼻涕瞬间哗啦啦地流。
然后,疯六子认为自己扳回一马的时候,便发现小姑娘蹲在那里哭得眼泪稀里哗啦地流,眼睛都哭肿了。
他皱眉烦躁起来:“轻轻打了一下而已,有那么疼吗?”
赵长翎本来不解其意,但把手一抹发现脸上辣得满是泪水后,就恍悟了。
她想解释,但是疯六已经轻轻执起了她的手,放在膝上仔细察看起来。
“打到哪了?这里吗?”他表情看起来不耐,但动作却极其耐心,从案桌的架子边拿来了药,小心翼翼地帮她抹了起来。
长翎感觉自己现在的眼光一定很像在看怪物。
尤其是,这残暴凶戾的神经病竟然在耐心地帮她抹药!她觉得自己一定是被辣得产生了幻觉。
抹完了药,见她泪水还在流,神经病又无比烦躁起来,暗骂了一句“娇弱的家伙!月娴可比你强多了!”
他越骂她泪水越多,没办法他又焦躁地硬着头皮问:“还什么不满的?是糖撒了吗?”
赵长翎指着地上扑了灰的糖,成串被辣出来的泪水滑落,点点头道:“嗯,那些是我送殿下吃的,现在都蒙了灰,殿下定然嫌弃了。”
闵天澈眼皮跳得厉害,脸色阴沉了一会,终于还是弯腰抓起一捧落灰的糖,塞进了口中咀嚼。
“这下总该行了吧?”他燥郁地皱眉咀嚼道。
长翎终于忍不住,“嗤”一声笑出,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咳嗽了,泪中展眉的笑靥,真好看。
明明叫她过来是要狠狠地惩治一番,打算在自己发疯时绳子不绑了吓唬她的,谁知中途变了味。
看着旁边靠着他坐,笑得眼弯弯的姑娘,闵天澈只能自认倒霉自觉拿起绳索将自个捆绑结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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