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元帝走进朝阳宫，几人立即起身行礼道：“参加陛下，陛下万福！”
乾元帝连忙抬手示意道：“不用多礼，都是一家人，快起来。”
郁采薇向前几步迎上去，笑道：“陛下日理万机，今日怎么有空过来了？”
乾元帝扶着郁采薇的手，说道：“朕听闻郁辰来了，特意过来瞧瞧。怎么，没有打扰你们姐弟叙话吧？”
郁采薇掩唇娇笑道：“陛下哪里的话，您能来看他，是他的福气。”
郁辰也是说道：“多谢陛下关心。”
几人簇拥着乾元帝坐上主位，郁采薇在一旁相陪。郁辰坐在下方，怀玉也安静地坐在一旁。
乾元帝环视了一下四周，向怀玉招手道：“怀玉，过来。朕在大老远就听到你叽叽喳喳的声音了，你说什么呢这么高兴。”
怀玉不好意思地说道：“父皇，儿臣在和舅舅聊天呢。舅舅这次来还送了礼物给儿臣。您看，这兔子可不可爱？”
乾元帝看着怀玉手里的木雕兔子，以他的眼光来看没有什么出奇的。但见怀玉高兴的样子，他连忙附和道：“嗯，果然可爱。”
怀玉立即高兴起来，露出缺了两颗牙齿的笑容。乾元帝见怀玉如此娇憨的模样，也是不由露出一抹笑容。
转头他看向郁辰，问道：“朕听梁太医说，你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是否如此？”
郁辰回道：“回陛下，微臣的身子确实好多了。”
乾元帝仔细打量了他一下，确实气色比以往要好很多。他又问道：“如今的身子可能骑马打猎？”
郁辰的眼中闪过一抹精光，继续平静地回道：“还未试过，但是应该可以。”
乾元帝笑道：“这次秋猎，朕原本还可惜你不能去。但现在，你既然身子好了，半月后的秋猎可不能缺席了。”
郁辰立即回道：“谨遵陛下旨意。”
乾元帝感慨道：“郁家儿郎的风采想必很多人都很期待。”
郁辰突然起身行了个大礼说道：“陛下，微臣有事相求。”
乾元帝露出感兴趣的目光，问道：“什么事让你行如此大礼？”
郁辰回道：“陛下，微臣想要为一人脱籍。从贱籍变成良籍，此后与良民一般无二，人身自由，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路。”
乾元帝微微皱眉，说道：“脱籍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郁辰，朕很好奇是谁让你这么煞费苦心。”
郁采薇在旁听到这里，心里顿时有了不好的预感，正准备开口阻止的时候，郁辰已经回答了。
“回陛下，他叫陈秋，是臣心中挚爱。不知陛下可还记得十年前的蝗灾，那时候无数灾民流离失所。他也是其中的一员，在濒死之际，被家人卖入京中戏班活命，成了一名戏班乐师，从此便成了贱籍。如今臣已经认准了他，为他赎身。只是籍贯难改，还请陛下慈悲，允许他改为良籍。”
提及十年前的蝗灾，乾元帝有些怔怔出神。那时候他刚继位两年，便发生了大蝗灾。一时间无数百姓流离失所，朝中更是有御史让他发罪己诏安抚民心，认为他是德行有失才使上天降下灾祸。更有不怀好意的人认为他的皇位来路不稳。
好在最后在丞相为首的一干大臣的辅佐下，开粮仓免赋税，才堪堪稳住了局面。但那一年百姓的确是受灾严重，不知多少家庭破碎。
眼见乾元帝的脸色不是很好，郁采薇瞪了一眼郁辰后连忙说道：“陛下莫要为难。不要理睬他的瞎话。他是昏了头了，为了个戏班乐师，而且还是个男人来求陛下的恩典，实在是不像话。”
乾元帝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反问道：“男人？那个戏班乐师是个男人？你要改籍的人是个男人？”
一连三问，可见乾元帝的震惊。
但郁辰只是平静地点头回道：“是的。臣愿所爱之人不必受籍贯限制，可自由选择自己想走的路。”
乾元帝定定看了郁辰许久，最后叹了口气说道：“能让郁家儿郎心仪之人，朕也有些好奇了。既然他是无罪落入贱籍，而且情有可原，那朕便特许他改回良籍。”
郁辰连忙回道：“多谢陛下。”
乾元帝笑道：“刚好秋猎在即，你把他也带上吧。想必爱妃也很好奇，就让朕与爱妃好好认识一下。”
郁辰立即回道：“谨遵陛下旨意。”
之后乾元帝又关怀了几句，便离开了朝阳宫。国事繁忙，他能抽空来朝阳宫一趟，已经显示了他对郁家人的恩宠。
乾元帝走了之后，怀玉也让伺候的宫人带去玩耍，宫殿里只剩姐弟二人。
郁采薇叹了口气，说道：“你直接就在陛下面前坦诚相待，直言有断袖之癖。我是劝不了你了。但你这次真是大胆，无缘无故就敢让陛下给人脱籍。还好，陛下最后同意了，否则就该怪罪下来了。”
郁辰脸色依旧淡定，他既然敢开口，自然是有所把握。就按照乾元帝所说，陈秋不是有罪之身入的贱籍，而且原因还是十年前的蝗灾。蝗灾是乾元帝心中的一块心病，提及自然能惹得他几分怜惜。所以陈秋的脱籍才会那么顺利。
不过郁采薇的担心也不无道理，若乾元帝是个不明是非不爱百姓的昏君，今天郁辰也不会开口。
郁辰安抚性地回道：“阿姐不用担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郁家已经足够富贵，适时的遏制示弱也是好事。阿姐在宫中也不必担忧，郁家有我，不会倒下。而且郁家随时都是阿姐坚强的后盾。”
郁采薇冰雪聪明，自然明白郁辰的意思。她在宫中虽说是能够与皇后分庭抗礼的皇贵妃，但这何尝不是陛下在拿她制衡皇后。圣心难测，在宫中更是要小心谨慎。她在宫中的生活看似风光，其实如履薄冰。
皇后身为太尉之女，其父掌管三军兵权，是武将之首。她是丞相之女，父亲是文官之首。她们是皇上的后妃，也代表着朝中的文武之争。
在皇后未生下嫡子之前，她先怀的怀玉，那时候她战战兢兢，就怕肚子里是个男孩。郁家权势比不过太尉家，若是她先生下长子，怕是会护不住他。好在最后生下的是个公主，而且皇后也很快生下了嫡子。虽说现在还未立太子，但朝中局面还算稳固。
回想往昔，郁采薇回神过来，说道：“好，阿姐有你这句话就满足了。”
郁辰能看出郁采薇只是宽慰他而已，不过他也不再多说什么。以后她自然会知道，自己会护她在宫中无虞。
姐弟俩再聊了些近况之后，郁辰便告辞离开。郁采薇不便挽留，但还是让人给他带了几匹御贡锦缎回去做些新衣裳。
另一边李兮来兴冲冲地乘坐马车往郁府而来，到了门口通报之后，管家先迎了出来。
李兮来来过郁府几次，这次有管家相迎，顿时倍感有面子。他问道：“我是来找阿辰的，他在府里吗？”
管家平淡地回道：“很抱歉，李公子。我们公子今天不在府里。您若是想要找他，不妨下次先递上拜帖。”
李兮来有些难堪地说道：“这次我来的匆忙，没来得及准备拜帖。下次一定。不过阿辰身体一向不好，他能去哪里？”
管家瞥了他一眼，回道：“公子有事不在府里，李公子难道不相信吗？李公子若是无事，还是请回吧。”
李兮来心里不悦，他总觉得今天这郁府的管家在针对他。不说请他进去喝杯茶等一等，也不告诉他郁辰的去向，直接就想让他转道回府。
宰相门前七品官。李兮来忍了忍，最后再问道：“管家可知，最近阿辰有没有带陌生人回府？比如一个戏班乐师。”
管家想了想后回道：“不曾见到。”
李兮来立即皱起眉头，怎么会没有。明明幽萍巷里的人都说是郁辰给素秋赎了身还带走了。难道郁辰并没有把人带回来？
不管李兮来的脸色变换，管家说道：“李公子还有事吗？今日府上主人不在家，实在难以招待。”
这么明显的赶人话语，李兮来自然听明白了。他有些僵硬地摆摆手告辞，随即坐上来时的马车离开。
郁辰回府时，刚好看到一辆马车从门前经过，与他错开。那马车上隐约有着李府的标志。
马车停下，管家立即热切地迎了上来。
“公子回来了！”
郁辰下了马车，随意问起：“刚刚来的是谁？”
管家回道：“是李府的李兮来公子。”
郁辰整理袖袍的动作一顿，问道：“他来做什么？”
管家立即回道：“他说是来看望公子的。不过公子不在，便没有让他进府。”
郁辰再问道：“他还问了什么吗？”
管家瞥了一眼郁辰的脸色，回道：“他还问了陈公子在不在府里，我说不在。”
郁辰嘴角微勾，回道：“下次他再来，也不用通报，直接打发走。郁府与李府的关系可以断了。”
管家连连点头同意。
郁府和李府的关系，不过是夫人在世时考虑一点亲情才建立的。如今夫人去世多年，再加上郁达查出郁辰选择陈秋与李兮来有些关系后，对李府更是厌恶。而且向来是李府扒着郁府，这段关系断了对郁府更好。
而李兮来闷闷不乐地回府后，就发现往日这个时辰应该在工部办公的父亲居然也在家。
他连忙上前问候道：“父亲，您怎么回来了？”
工部尚书李业脸色黑沉地说道：“不知这么回事，今日早朝丞相居然揪着我的一个小错不放，实在烦人。”
李兮来一听，不期然想到自己在郁府吃的闭门羹。
李业发了个牢骚之后，继续说道：“我回来拿一下东西。兮来，我记得你与郁辰关系走得近。你最近去拜访一下，看看能不能打听出什么来。”
李兮来低着头隐住脸上难看的表情，回道：“好的，父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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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世家公子和戏班乐师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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