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辰问道：“那你为什么把包袱拿到这里来。你不想和我睡在一起？”
陈秋差点点头，这不是应该的吗？不过他还是解释道：“你是宗师，应该住大房间。昨天是意外，我…我们无缘无故，应该分开睡才对。”
郁辰没有说话，定定地看着陈秋，直把陈秋看得低头忐忑不已，以为自己说错了话。但是，他分明没有说错话。
沉默了半晌，郁辰叹了口气，说道：“陈秋，你真是个笨蛋！”
陈秋有些诧然地看向郁辰，这句话的语气不像是在责怪他，倒是有些宠溺和无奈。
一阵春风略过未关严的窗户，带着料峭吹进室里，陈秋突然打了个喷嚏。
郁辰连忙拿起外套披在陈秋身上，摸了摸陈秋的湿发，说道：“头发怎么不擦一擦？”
陈秋正想说他马上来擦，就感觉头上一阵暖意。他偏头一看，是郁辰拿着他湿润的头发一缕缕顺开成干燥的。
郁辰在用内力烘干他的头发。
陈秋受宠若惊，正准备躲闪之际被郁辰拦腰困住。
“别动，马上就好。”
一头湿润的黑发转眼温暖干燥起来。郁辰这才放开陈秋，与他面对面，问道：“陈秋，我之前教训王三的时候说了什么？”
陈秋想了想，犹豫着说道：“你说，你要帮我讨回来这些年受的欺负。”
郁辰挑眉：“不止，我明明前面还说了句话。”
前面？陈秋想了想，低下头没有说话。
当时郁辰说了句，“我的确是陈秋的男人。”
可是，这种话怎么能当真呢。
见陈秋当起鸵鸟，郁辰又说道：“我向来不重享受，在哪里睡觉都一样。你觉得我为什么不继续在清风院休息，反而选择来碧水轩？”
这个问题陈秋不知道答案，不过他还是试探地回道：“因为这里安静？”
郁辰点点他的头，回道：“算答对了一半吧。”
见陈秋抬起头有些好奇另一半原因，郁辰直接说道：“因为在那里杀了人，还有点血迹，怕某人害怕。不然我何必又换地方住。”
‘某人’眨眨眼，有些后知后觉，说的好像就是他。他当时好像多看了一眼地上的血迹，没想到就被郁辰记住了。
陈秋眼眶发酸，重新低下头，好像这样就能让人忽视他泛红的眼角。
郁辰抬起他的头，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们行了周公之礼，一起外出约会，我还送剑给你。我以为你应该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了。原来你还不明白吗？”
郁辰说得这样明白，陈秋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不过有方世冲的前车之鉴，陈秋有些胆怯。更重要的是，郁辰太好了，他配不上。他已经享受了一天的温柔，已经足够了。
陈秋在最不堪的时候遇到郁辰，被皓月当空照，淤泥的心中满是自卑。
陈秋眼眶有些湿润，他咬牙反驳道：“那是意外，你帮我解了药性。我感谢你。你也不必为此负责。还有秋霜剑，我还给你。以后我们就各走各路吧。”
郁辰的手抚摸上陈秋的脸颊，陈秋这才发现原来自己竟然流泪了。他想低头却被郁辰抬着下巴不放手。
郁辰轻声问道：“陈秋，看着我的眼睛回答，你是真的一点都不喜欢我吗？真的想要和我分道扬镳？”
陈秋想要回答“是”，可是看着郁辰那漆黑如墨的眼睛，他的嘴巴说不出话来，只有眼泪不停的流淌。
这样好的郁辰，谁会不喜欢呢。
郁辰见状，眼底闪过懊恼，不再逼问。他把人拥在怀里，轻轻抚摸怀中人的脊背。瘦削的薄背，更是让他心疼不已。
陈秋陷在温暖的怀抱里，一时间眼泪流的更凶了。好似这些年受的委屈，一起爆发了出来。明明这么多年，他一个人都扛过来了。他以为自己早已经心如磐石，到头来却是一遇温柔便溃不成军。
后背不停地被抚摸着，陈秋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他看到郁辰肩上一块明显的湿痕时，一时只想把自己闷死在郁辰的怀里。
郁辰却是不会再让他当缩头乌龟，等他的气息稳定过后，重新看着他的面容问道：“既然好点了，那就认真听我说。陈秋，我心悦你，此生非你不可。”
郁辰的表白，让陈秋的心怦怦跳。他看不到郁辰有一丝一毫的作假，也没有开玩笑的成分，唯有一片真诚和认真。
陈秋心中的小鹿一阵乱跳，他有些语无伦次地问道：“是…是因为负责吗？”
郁辰笑了一下，回答道：“不是，是因为一见钟情。陈秋，我第一次见你，就喜欢上你了。不然，你以为随便是谁，我都会亲自下场充当解药吗？更别说还教他剑招和送剑给他了。”
陈秋像是被惊喜砸到了头，连头都有些晕晕的了。
不过他还是□□着问道：“你说明天带我走是真的吗？我听说天山派不准闲杂人等进出。”
郁辰闻言捏了一下陈秋的脸颊，反问道：“你信别人都不信我说的话吗？”
陈秋顶着被捏出来水汪汪的眼睛，立即意识到什么，“你听到我和方世冲的谈话了？”
郁辰理直气壮地回道：“不是我要偷听的，是你们的声音直往我的耳朵里钻。再说，天山派的确是不准闲杂人等进出，山下有大阵阻隔。不过你又不是闲杂人，自然能进出。而且，能不能不要在这个时候提方世冲了？”
陈秋有些不解，虽然他见郁辰对方世冲的态度一般，但他们毕竟属于同门，关系应该不会太差才对。而这正是他担心的事情。
陈秋抓了抓衣摆，故意问道：“怎么不能提他，他不是你的师侄吗？”
郁辰意味深长地回道：“他不算是我的师侄。早就在他离开天山派的时候，他就已经被除名了。”
猛然听到这样劲爆的消息，陈秋一时都没有反应过来。原来这些年方世冲引以为傲的出身，都是假的。若是让江湖人知道，恐怕能引起不小风波。方世冲果然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郁辰不管之前说了多么爆炸的消息，继续问道：“陈秋，你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们就回去休息吧。这张床有点小。”
下人房里的东西本就比较简陋，以郁辰的身高若是睡在这里，恐怕要蜷着脚睡觉。想到那个画面，陈秋立即摇头，怎么能让郁辰这样委屈。
不过在回去之前，陈秋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也是他最担心的问题。
郁辰已经动手拿起陈秋丢在床上的包袱，准备拉着陈秋回主卧，却被陈秋用力地抓住手臂。
陈秋垂下眼，声音有些颤抖地问道：“郁辰，你知道药族吗？”
郁辰眼神有些黯淡，回道：“知道。”
陈秋再次问道：“你知道药族人的精血能用来炼药吗？能治病救人，也能让人功力增长。”
郁辰闭了闭眼，回道：“知道。”
陈秋不敢抬头，颤抖着继续问道：“郁辰，我就是药族人。”
这是陈秋最大的秘密。在被方世冲发现之前，他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告诉别人的秘密。
但是现在，像是引颈就戮的羔羊，陈秋把藏了多年的秘密说给郁辰听，等待最终的审判。
陈秋低着头，所以他看不见郁辰漆黑恐怖的脸色。
郁辰当然知道陈秋的身份。正是因为陈秋的身份，在原来的世界，陈秋被方世冲利用，最后血尽而死。而方世冲利用那些用陈秋的血炼成的药丸，不光自己武功大涨成为宗师。更是拉拢了一批人，成就了他的霸业。
没有人知道在那宏图霸业之下，有一具无辜年轻的骸骨。不，或许是知道，但是没有人在意。
每每想到这一点，郁辰就恨不得立刻把方世冲碎尸万段，最好也让他在绝望中慢慢血尽等死。
不过世界有世界的准则，主角不能这样贸然惨死。所以郁辰只能耐下性子，慢慢布置。
陈秋久久等不到郁辰的回答，心里慢慢凉了下去。他突然发现，就算现在郁辰要自己的血炼药，他居然是愿意给的。只要郁辰对他说些好话。
他像个可怜虫一样，被爱意包裹，便愿意奉献自己。不管这爱意是不是裹了糖的□□，最起码他尝到了甜味。
陈秋失落地放下手，却立即就被抱住。被紧紧扣在郁辰怀里，陈秋看不到郁辰的脸色，却听到他坚定的声音。
“陈秋，不要害怕。以后我会保护你，没有人能够伤害你。”
陈秋的心再次热了起来。原来还有人知道他药族的身份后，不是想着利用他，而是让他不要害怕，说会保护他。
这一次，陈秋的心终于安定下来。他回抱住郁辰，重重地“嗯”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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