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蝼蚁之辈也妄想窃据高位,他祝家这次定会死无葬身之地!”一个大宅高堂上的中年男子狠声道。
旁边的小妾给他端茶笑道:“想来她祝家还在狂喜,没想到就大祸临头,被满朝官员弹劾,真真是福兮祸所依。”
“……老爷,老爷!”家丁打扮的下人快步跑了进来,“老爷,礼部尚书和宫中公公带着人一道去了祝府?”
中年男人皱眉:“这会是何事?”
“礼部尚书也算祝世昌的上级,想来还是为了调查?”小妾不确定道。
男人背着手在房中焦急的走动:“再去打探,礼部尚书到祝家所为何事?”
家丁行礼应诺,快步跑了出去。
与此同时,京城中所有高门大户都急忙派了耳目到祝家周围打探。
云瑶不知京中其他人的动静,她和谢氏带着一行人走到前院时,祝世昌已经和祝承琏立在在了庭中。
“奴婢参见贵主。”领头的太监当即撇下祝世昌对着云瑶先行了一礼。
太监身后的礼部官员动作慢了半拍,也跟着行了礼。
云瑶看着他们脸上挂的笑容,再看他们身后那些系着彩绸的富丽箱子,心里已经放下了半颗心。
“几位大人多礼了。”云瑶跨了半步,走动谢氏身前对着两位领头虚扶道,“不知此次到来所谓何事?”
礼部尚书对着皇宫的方向拱了拱手:“臣奉陛下旨意主持采纳之礼。
谢氏和云瑶对了一眼,具都回避不言,祝世昌向前迈了一步笑道:“敝室简陋,还请两位上官不要嫌弃,与下官一同移步大厅。”
祝世昌带着一群人和和气气的进了大堂,云瑶拉着表妹特意放慢了脚步,等他们走远了,才对谢氏道:“婚姻大事,当父母做主,瑶儿就暂且回避了。”
“瑶儿放心,母亲定会记住每一个流程。”谢氏拍了拍云瑶的手,大步赶向了大堂。
若英对着云瑶行了一礼:“贵主,奴婢们进祝府就是为了给您排忧解难、打理琐事的,就由奴婢们辅助谢夫人应对纳彩礼吧。”
云瑶转头认真的打量若英,她正稳稳地福着身子,脸上的表情分外诚恳。
即便对着那个高座之上的人心怀警惕,云瑶此时也不得不感概他的用心。
祝家的短板太多,在底蕴上尤其明显,第一次接旨就遮不住这明明晃晃的‘寒酸气’了,好在那个人及时派来了女官。
有精通宫中礼仪的女官和宫女撑场子,就没人敢觉得‘寒酸’,和没人敢觉得失礼。
“有劳了。”云瑶点头。
若英这才起身带着几个精通礼仪的宫女快步跟上了谢氏。
“瑶姐姐不开心?”小表妹摇着云瑶的手问道。
云瑶释然一笑:“没有,他重视我,我很开心。”
即便觉得皇权下的真心靠不住,但他重视她总是好的,天底下任何感情都需要经营,有一个好的开局已经是万幸了。
她虽然不敢、也不能将心完完全全的交给那个人,但能做一对相敬如宾互相尊重的夫妻,她也满足了。
在这个时代,如此便已足够了,不能奢求更多。
婚姻是人生大事,三书六礼中的纳彩礼便也轻忽不得,皇家的婚礼更是如此。
云瑶带着表弟妹回到后院等了半天,前院的声音才慢慢低了下去,若英带着宫女快步回来禀告道:“纳彩之礼已经顺利完成了。”
“二小姐,老爷请您过去。”正说着,翠柳又快步跑了过来。
云瑶点头,带着一行宫女跟着翠柳不紧不慢地去了前院。
“哈哈哈,为父无事矣!”还没进门,便听到了祝世昌的大笑声。
云瑶略一思忖,便明白了她爹大笑的缘由:言官上疏弹劾祝世昌,实际是想攻击她祝云瑶出身不良、家教不好、品行存疑,按理说,陛下即便不废弃前一道圣旨,也应该推迟三书六礼的时间才对。
但是,皇帝陛下前脚刚命亲军都尉府和大理寺严查,后脚就催促礼部举行纳彩礼。
陛下的这个行为是朝堂内外宣布:不管祝家是个什么样子,她祝云瑶都是他亲封的皇后,任何事情动摇不了她祝云瑶的地位!
如此态度一出,所有原先和祝家过不去的大臣就要好好思量了:毕竟她祝云瑶是未来的皇后,是大夏的国母,是皇帝陛下的妻子,这时得罪了祝家,就相当于得罪了未来的皇后,也会恶了陛下。
同样,审理祝世昌一案的官员也要再三思量,得罪祝家到底值不值得。他们虽然不想参拜一个寒门女,但也不敢拿自己的前程和身家性命做赌注。
“恭喜父亲。”云瑶想明白后,便迈步走了进去。
祝世昌欣慰的看着云瑶抚须大笑:“最该恭喜的还是我儿,为父也是沾了你的光。”
云瑶笑了笑,没有说话。
谢氏拿着云瑶的手,走到那些堆得层层叠叠的礼箱面前笑道:“家里宅子小,这些都险些放不下,瑶儿你看着安排。”
“呷呷……”云瑶的目光转向那些颜色喜庆的箱子前,先听到了一声鹤鸣声。
循声望去,便看了一对精神奕奕的大雁,它们的脖子上都绑着喜庆的红绸。
“‘雍雍鸣雁,旭日始旦。士如归妻,迨冰未泮。’,这个时节还能找到如此神采的大雁,当真是吉兆。”谢氏笑道。
云瑶也笑了,走到大雁旁,俯身试探这摸了一下。
“贵主当心!”宫女连忙护在云瑶身前,生怕大雁啄人,伤到了云瑶。
谢氏和祝世昌反应过来,也连忙阻止。
“无事,它们很温顺。”云瑶感受到手掌被毛绒轻轻蹭动笑道。
见这情况,场中的人大松了一口气。
“在西厢外搭个棚子,专门养它们吧,这样你也随时都能看见。”祝世昌提议道。
云瑶又感受了一会儿手底的柔软才道:“家里地方不大,还是养在旁边的宅子里吧。”
祝世昌还要说什么,若英就先行礼道:“贵主放心,下面的奴婢一定会将它们照顾好。”
云瑶又才将目光转向了旁边的食盒:“喜饼、糕点和各种喜果每个房间都送些,剩下可以送给柳家、谢家舅舅和其他一些交好的人家,让大家都沾沾喜气。”
“至于这些绫罗绸缎、金银首饰和各种珠宝,大家能用得上的都挑一些,剩下的暂时放在库房吧。”云瑶又将旁边的东西安排了,她是嫁入宫中,连陪嫁都有户部、礼部和宫中帮忙准备了,这些东西自然是留给祝家的。
宋氏喜得眉开眼笑:“那就谢谢二小姐了。”
在云瑶安排纳彩的礼物时,京中其他人家也打听到了礼部尚书来的目的,一时间不知道摔碎了多少杯子。
“圣上这是铁了心要娶祝氏那个寒门女?”一个贵妇失声道。
房间里的丫环都埋下了头。
“快,快命那些去江南的人回来!”一个身穿华服的男子连忙吩咐。
另一处宅院中,一个男人急忙走进书房:“不行,那封奏疏必须烧了!”
仅仅只是一个纳彩礼,京中的各方势力都被搅动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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