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
枪响，顾青墨无比专注地等待着，呼吸放轻放慢，她无视旁边的惊呼声和讨论声，紧盯着跑道上跑动的身影。
第一棒速度很快，9班稍稍领先，但在第二棒交接的时候出现错误，接力棒掉到地上了，等王高重新捡起来的时候已经迟了，第三棒秦槐奋起直追，在跑道上像个黑旋风一样，却也只是堪堪追回半圈。
接力棒来到最后一棒，此时9班排在第三名。秦槐将棒递过去，朝她大喊：“顾青墨快点跑！”
顾青墨从他的手中接过棒，调动全身的肌肉全力加速，她发誓她从没有跑得这么快过，她听不清跑道旁的看客在呼喊着什么，或许是她的名字，或许是别人的名字，她的眼中只有前面人的身影。
风兜进她的鼻腔，灌进她的肺，身体内冷得刺骨，呼吸间却越发滚烫。
100米，80米，50米，30米...她眼前的身影越来越少，眼中的目标越来越清晰，视线尽头温鹤云拿着她的外套，站在终点，她可以看到在别人面前向来从容的温鹤云抱着她的外套朝她呼喊，她可以听到温鹤云在呐喊她的名字。
“顾青墨！加油！只差一点点了！”
一点点，一点点，她不要差别人一点点，哪怕只是一点点。她咬牙，将已经发软的双腿摆动得更快，更深更快地呼吸，将所有声音抛在身后，风声在她耳边呼啸，那一刻她仿佛抓住了风。
肺腑如漏风，顾青墨在嘴中尝到了铁锈味。
冲过终点，她手脚发软，落进一片花海，她奋力地呼吸，牙根发酸，话都说不出。温鹤云帮她顺着气，她柔软馨香的呼吸打在她的耳侧，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我接住你了，我接住你了。”
呐喊声、欢呼声簇拥着她们，顾青墨听到有人在尖叫，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听到有人高呼着第一。
“我去，太牛了吧，最后一棒追回了大半圈，还超了第二名一大段！”
“太快了，9班最后一棒是谁啊？好快！”
“啊啊啊！顾大佬太棒了！9班流批！顾青墨你流批！”
“第一第一！我们班是第一！”
“厉害厉害，你们太棒了！”
第一啊，我还是第一。
顾青墨靠在温鹤云肩头，喘着气，怀中的身体是如此温暖柔软，她的身体也渐渐回温。
温鹤云为她披上外套，扶着她慢慢走向座椅。
9班的人围着她们，脸上是那么生动的笑意，他们在庆祝夺得小组第一。他们围着她，称赞她，顾青墨有些耳鸣，她紧挨着温鹤云，茫然无措。
人潮拥挤，温鹤云带着她逃离，回到教室，顾青墨渐渐缓过来，她囫囵灌下一瓶水，身上起了些薄汗。
温鹤云将巧克力递给她，担心地观察她的状态：“怎么样，还好吗？”
顾青墨接过来，却不吃，趴在桌上，有气无力：“好累。”
温鹤云将手上的纸巾递过去，叫她擦擦汗，她不接，闭着眼睛，声音黏糊：“不想动。”
温鹤云迟疑地看着手上的纸巾，又看看顾青墨潮红的脸，想了想，还是抬起手帮她擦汗。
动作轻柔，触碰到脸上的时候有些痒，顾青墨咽下口中将要溢出的喟叹，她一动不动，享受着温鹤云的服务。
“好啦，你赶紧把衣服穿好，小心感冒了。”温鹤云见差不多擦干净了，收回手，走到垃圾桶旁边将擦过汗的纸巾扔进去。
顾青墨睁开眼，乖乖将一直披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穿上，她的腿还酸得厉害，她看向站着的温鹤云，问她：“我们是第一吗？”
“嗯，小组第一，但是成绩我没来得及去看，不知道能不能进前三。”
顾青墨点了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她摸摸自己的脸，好烫！好痛！
“我的脸被风刮得好疼啊。”
“我看看。”
温鹤云凑近她，看她红彤彤的两颊，靠得太近了，连对方脸上细小的绒毛都看得清，在温鹤云温和的注视下，顾青墨不自觉地垂下眼，有些紧张地抿着嘴唇。
温热柔软的气息打在她的脸上，是潮热的，是呼吸间会带来痒意的，是让人手足无措的。顾青墨慌忙地眨了眨眼，她屏住呼吸，感到一阵心悸。
“好像是有点刮伤了，有点肿。”
面前的身影离开，顾青墨舒了口气，温鹤云见她一副恍惚的样子，温声叮嘱她：“记得回家之后涂点药膏。”
顾青墨怔愣地应了声好。
在教室里呆了一会了，广播开始通知闭幕仪式开始了，两人便慢悠悠往操场赶。
等知道自己班的队伍，田天甜一脸喜不胜收地找过来：“我们班四百米接力拿银了！”
其他人也围过来，都很惊喜。
“没想到我们能拿奖，你们太棒了！”
陈慕和王高满脸羞愧，要不是他们俩交接的时候失误了，说不定第一就是他们班的了，大家也劝他们不用太在意。
“重在参与，何况我们都拿亚军了。”
“已经很不错了，不用自责。”
顾青墨被围在中间一脸冷漠，她有些不爽，为什么她不是第一。温鹤云察觉到身边人的情绪不对，安抚性地拉了拉她的一角。
何温柔作为班主任，站在最前面，四百米接力赛是团体赛，她作为班主任应该到场的，没料到突然校长有事情找她，没能亲眼看到。
秦槐和她说明了事情经过，她眼睛一眯，不对劲，她还不了解顾青墨吗，她是会愿意参加这种活动的人吗？
显然不是啊！
何温柔神情严肃看着队伍中央的顾青墨和温鹤云，怎么看怎么不对。
到底是她疏忽了，怎么能因为被对顾青墨的刻板印象影响呢，正值年少，和她朝夕相处的又是温柔漂亮的小女孩，很难不情窦初开。
她收回视线，看来是时候找顾青墨谈谈了。
“接下来，请周校长发言。”
主席台上，又是一轮又一轮的无聊讲话，学生们百无聊赖，他们只关心最后的结果。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开始了颁奖的第一项。他们竖起耳朵，生怕错过。
“接下来，宣布本次运动会的比赛结果。”
“铅球A组前三名为，高二7班成冠，高一3班刘凯，高二23班李梦。”
“铅球B组前三名为...”
“...”
“跳高C组前三名为，高三5班何寒，高一6班孟里，高三13班赵涛。”
“请运动员上台领奖。”
“四百米接力赛累计积分前三名的班级是，高二14班，高二9班，高一5班。”
“请运动员上台领奖。”
顾青墨一脸莫名其妙，为什么都看着她啊？
秦槐不好意思地挠挠头：“顾青墨，这次没有你我们拿不了这个第一，你代表我们班上去领奖吧。”
顾青墨正想拒绝，衣角被人扯动，她低头看向温鹤云，不明所以。
“我想看你站上去。”温鹤云眼睛亮晶晶地看着她。
顾青墨没理由拒绝她，她答应下来。
“...”
旁边站着的众人：这是**裸的双标吧！绝对是吧！
顾青墨走向主席台，高挑的少女昂首阔步，从来不在意别人的目光，她在台上站定，尚且将自己骄傲的头颅低下，以便校长能够将奖牌挂上她的脖颈。
秀气俊隽的少女Alpha在人群中总是格外亮眼，乌泱泱的人头也让旁人一眼就看到她，唇红齿白，矜贵俊俏，面无表情也因为年轻浓艳的皮相，叫人看出几分狂气和少年意气。
台下的温鹤云不错眼地盯着，田天甜促狭地用胳膊肘戳戳她。
“顾青墨真好看，是不是啊？”
温鹤云抿抿唇，没说话，她听到很多人在讨论顾青墨。
田天甜摇了摇头，言语中有些幸灾乐祸：“看来这一波的狂蜂浪蝶该叫顾大佬好一阵头疼啰。”
她撇撇嘴，或许不只是顾青墨头疼了。
顾青墨当然是好看的，连台上负责拍摄的老师都特别偏爱她，指挥着她往中间走，最好看的孩子被安排在校长身边，站在最中间。
“来来，拍照留念，小同学先别走。”
“来，银牌同学往中间走走，对对对。”
“不要害羞，微笑，好，漂亮。”
“咔嚓，咔嚓。”
学生们年轻青涩的脸有些害羞地紧绷着，老师们站在这些孩子身边笑得和蔼，顾青墨拿着奖牌，看起来得意又张扬，画面定格，是当下的记录也是每个人青春的记忆。
走下台，顾青墨穿过人潮走向温鹤云，风吹动她额前的发，眼睑下还带着红，望向她时，沉默又坚定，胸前的奖牌亮眼，此刻的温鹤云却看不到。
她心头一颤，慌忙错开眼。
多年后，那时的她们已经在一起很久了，在某个闲暇午后，阳光正好，顾青墨问起她对她的第一次心动是什么时候，她窝在爱人怀里，听着顾青墨胸腔的震动，她说永远会记得这个瞬间。
“喜欢你看我的眼神，超级喜欢。”永远坚定，永远动心。
只是匆匆一眼，便心动万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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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匆匆一眼，心动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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