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穴深处隐约透出蓝色透明的光亮，白子芥和焉隅藏在洞道的出口处，借着凸起的岩石遮挡。
焉隅看向深处内腹之地，入眼的不是冥河水母，而是一大群的鱼妇，密密麻麻。那抹光亮应该是冥河水母的，能透出也是个奇迹。
冥河水母被困，鱼妇都围在这里，是想隐藏什么吗？
一系列的疑问被抛之脑后，现在他只想快点脱身回去。
白子芥瞧焉隅面上淡漠，眼里却忍耐不住心神不宁的样子，嗤笑再怎么装成熟，也是个没成年的奶娃娃。
“别瞎想了，我们要努力拿到珠雪烟花才是。”白子芥说。
焉隅没回应。
白子芥也不在意继续说：“鱼妇一般是在深海出到处徘徊，如今却几乎藏在这。而且进来后，竟然看不到一点的人或妖，你猜是被吃了吗？”
焉隅声音彻底冷下来：“你要进障？”
白子芥说：“不要这么严肃嘛，是我们一起！你是第一次吧，我会带你的。”
障，简单来说就是人、妖、魔、鬼，一般是死后怨念不消，与灵气相交形成的幻境。凡人界不修仙、灵气微末，有执念也只会在鬼界成为低级白鬼不肯投胎。因为障消散后会遗留大量的财产或者怨念形成的独特法宝，尤其是后者，谁破解就是谁的。
但障的形成由天时地利，显少出现。
焉隅猜测，那些进去的也发现了障，障不可多得，不甘放弃，所以纷纷进去。
所谓障即幻境，只要进去，就会自动制造出一场美梦，让你深陷，在睡梦中死去。一般进去前，各方人士都有让自己清醒的伎俩。修行高者，已经修到心性坚定，可以直接用修为压制，甚至能自由进入别人的梦境。
这下糟糕了。
“喂，你能保持清醒。我没有，进去也只会是拖后腿。”焉隅说。
白子芥手动清理缠住洞口的水藻说：“哎呀，我忘了，我把那拉在半路了。这下好了，我们只能自己先破除幻境了。”
白子芥眼神浑浊，兴致突然高昂，像是在期待什么。
焉隅内心吐槽，真是个疯子！
下一秒，焉隅被牵扯进去，两人湮没在鱼妇中。
林无弃环顾四周，刚才好像往这个方向。
他游过去，丝滑转了几个弯，田歌在后面追赶。
“小公子，你别乱跑。先要找我家少爷才对。”
林无弃无视后面的喊声，专心寻找。
妖界地图出声：“小崽，前方有一个大障啊。难得有障啊，不可多得。”
林无弃问：“障是什么？”
妖界地图解释完，林无弃沉思片刻问：“法宝？那入障怎么保持清醒？”
“修行不同，方式不同。一般是借助外物，修为高性情坚定着者根本不需要。想要出去得破障，就是找到那颗珠子，障珠。世上皆称此行为为宰祝。不过你个小崽，还没修到你自己的道呢。赶紧走吧，别逗留。”妖界地图说。
林无弃倏地蹲下身，手里摆动，起来时手里拿着一个发光的犀牛角。
发光的犀牛角在两只小手上颠了颠。
“这是什么？”
妖界地图在林无弃的背肩上长大嘴巴：“骇鸡犀*！哪个脑残把这东西放在海土岩石里？”
妖界地图从背兜里出来，飞到骇鸡犀旁边。
“娘勒，还真是。怎么发现的，此物珍贵稀有，你真是走了好运。它可去尘、试毒，其中的去尘就是剥离幻境。”
林无弃听完，瞬间抽出在集市地毯里买的一把闪着金粉的布灵布灵上方剑。
妖界地图试探：“你要进去？等等，你不找你师兄啦？”
林无弃淡然，小脸认真：“早跟丢了，左右没事，大障难得。”
“不是，那是大障啊！要小孩命啊！你无师长高手陪伴在侧，简直是给障送养料。”妖界地图慌了。
林无弃特意找了块坚硬的岩石，像磨大刀一样，给这把中看不中用的上方剑开封。
妖界地图无语极了。
林无弃见妖界地图第一次真切实意的着急，安慰：“放心，之前猪大娘免费帮我测了这趟运气，乃上上签也。”
妖界地图放不了一点心，见劝阻无望说：“打个商量，你把我埋进藏角的土里呗。”届时，默哀完度过一百年，另择他主。
“小公子，我们一起找少爷，你别跑。”
林无弃听到身后的动静，田歌跟来了，立刻抄上家伙，直奔洞穴。
妖界地图欲哭无泪，瞬间被一起拉走。
窗帘的质地并不厚重，它无法完全阻挡阳光的穿透。这束阳光，犹如千万把锋利的箭矢，无孔不入撒进昏暗的房间里。
焉隅醒来，在一个温暖的床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
一个身穿围裙、眼角带着细纹的女人敲开了门：“小隅，怎么还不起来？赶紧穿衣服，吃饭。都初二了，还改不掉赖床的毛病。”
焉隅呆愣的坐在床上，缓了好一会儿，才清醒。
好累，早知道昨晚不熬夜打游戏了。
“起了，起了，别催啦妈。”
在连连不断的催促下，焉隅紧赶慢赶出了门，嘴里叼着个吐司，手里顺走一盒牛奶。
“爸妈，晚上见。”
焉父戴着眼镜，手里拿着平板点点弄弄，听到动静说：“慢点，别着急。”
正要开门出去，焉韬像个导弹一般冲刺过去，扑在焉隅的背上。
“哥哥！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呀？”
焉隅差点被吐司噎住，他一口气喝完牛奶，好笑的扒拉下焉韬，趁机挠痒：“什么日子？我猜猜，我知道了，是一个跟屁虫的生日，已经4岁啦。”
焉韬咯咯笑，拿下放在头上的牛奶盒说：“哥哥，哼，是5岁。”
焉母一把抱起焉韬。
“不许打扰你哥哥上学。”
一句惊醒焉隅。
“我靠，要迟到了！”焉隅飞奔出去。
焉母皱眉，教育：“不许说这个口头禅！”
学校离家很近，走一段路，再过个马路就是金枫实验中学。
焉隅到那还是迟到了，扣分罚站检讨一条龙。
教导主任身形肥胖，衬衫的纽扣都紧绷在胸前。他盯着这个唯一迟到的学生说：“你知道我是初几的主任？”
焉隅回看眼前教他的化学老师，眼里疑惑：“初二？”
教导主任恨铁不成钢，嗓音浓浓委屈：“你知道还敢迟到！今天周一，校领导来检查。三个年级主任看守校门，偏偏是你这个……”
教导主任忍住没骂脏，但他觉得他的心已经脏裂了，十分痛心。
“一万字检讨，你值得。滚回教室去！”
焉隅没有反驳，立马开溜。
上了一上午的课，焉隅早把那检讨抛在脑后。
“走啊，上体育馆，打篮球缺人。”一个男生站在后门手里转着篮球邀请。
中午午休时间长，吃饭前打一场完全可以。焉隅不记得这个男生叫什么，但他欣然前往。
是好久没打了。
“走。”
在阳光明媚的日子，球场上的气氛热烈而奔放，仿佛整个空间都充满了活力四溢的气息。
“传球！”
“快点，快点！”
……
一场打完，酣畅淋漓。
一个球员喝着水说：“诶？学校怎么还有个小女孩？”
“是啊，她什么时候出现的？估计是哪个老师带来的吧。”
焉隅闻声望过去。
看台那边已经没任何身影。
“食堂难吃，一起吃泡面不？”球员跑过来问焉隅。
焉隅拒绝：“不用，家里带饭菜。”
焉隅记得，父母是不让他在外吃垃圾食品，对身体不好。
“那行，我们先走了。”
焉隅拜手。
焉隅从食堂保温箱里提出饭盒，找到一个被锁的天台，他熟练的开锁进去。
少年身穿整洁的蓝白校服，连最丑的校裤也被穿得线条流畅，勾勒出修长笔直的腿部轮廓。
活生生一个还未长开的美少年。
他站在天台处，缓柔的风轻轻吹拂着他的衣角与发丝。
焉隅找到一个阴凉的角落，吃完饭后慵懒的靠着墙，享受着校园的宁静。
林无弃悄悄躲在一个残废的遮阳板后面问：“怎么让他清醒？”
林无弃在进入障后，发现沉睡的人里有焉隅，便进入幻境里面。
来到一个奇怪的地方，非常陌生。
这就是师兄的家乡吗？这里无人修炼，应该是人界之处。
凡间原来是长这样。
问完许久，不见老头聒噪的声音。
他拿下书，发现妖界地图受幻境影响已经变成一本普通的书。
这本书现在可以翻开，但里面都是空白页。
第一页渐渐显示墨水。
妖界地图想说的话会在上面浮现。
[不要强势破除幻境，让他自我意识到，并且主动愿意出去，幻境时间待的越久，意识越模糊，最后成为养料，吸食灵脉。要是实在不行，可以强制，就是直接杀死他。]
林无弃想了几秒：“后果？”
[心狠手辣的小孩。也没啥，就是智商降低，容易脑残。]
林无弃考虑了一会儿，决定静观其变。
回到教室，卡着老师上课的时间，焉隅赶回来。
这节是历史课。
老师在讲台上用着毫无起伏的音色念着PPT，催眠了一大片学生。
焉隅犯着困，心里却不想趴下。
他无聊的转着笔，看向窗外参天大树，角度美妙的挡住了烈阳。
终于熬到了放学铃声，因为焉韬的求饶卖惨，成功让焉隅早退，提前回家。
焉隅坐地铁到了一个商场的儿童专卖玩具店。
店员热情招呼：“欢迎光临。”
焉隅说：“我自己看看。”店员礼貌离开。
没挑一会儿礼物，他忽然抬眸，精准看一个方向。
他一整天都感觉到被人监视，每次不经意间看过去，都没有人。
这次，焉隅逮住了，应该说那个窥视的人主动出现。
焉隅愣住。
是一个穿着的镶着贝壳珍珠蓝紫色调长衣的古装孩子，身后还背着把金闪闪的上方剑，拽着小脸，非常可爱。
焉隅惊奇：“Cosplay？”
这个小孩最让人在意的是他的眼睛，十分透彻，像雪山之巅的积雪融化后流下的清泉。
小大人一样，成熟得像在装逼。
*骇鸡犀在古代文献中有所记载，如《楚辞·刘向》、《晋左思·吴都赋》、《唐欧阳詹·智达上人水精念珠歌》以及《唐元稹·酬东川李相公十六韵》等。文中稍改一下它的特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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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鱼妇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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