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 5 章

就这样,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里,齐瑛每日不是在吃喝玩乐,就是在结交新友,过得可谓是如鱼得水不亦乐乎。

而人们也不再仅仅是叫她京城第一才女,甚至开始夸她兼具谦谦君子之风,还说她最难得的是还抱有青云之志,实在是令人倾心。

只不过,偶尔也会有些人在背地里叹息,说可惜这么优秀的人……居然偏偏是个女子。

他们还会说,若她是一位公子,那必然是会大有一番作为的。

末了,他们会半是遗憾半是庆幸的结伴散去,转而说起东家长西家短的闲言碎语。

齐瑛对此不置可否。

女子怎么了?

她早说过的呀——“王侯将相应如是,且待来年看人间”嘛!

春风徐徐,又是一年上巳节,但今年宫里没再办赏花宴。

因为老皇帝的身体已经一天不如一天,眼看就要油尽灯枯了。

然而恰恰就在这时,东宫居然意外走水了,好在太子司徒骞毫发无损、幸免于难。

病中的老皇帝震怒无比,下令三日内查出原因。

结果呢……据说是后宫某位妃嫔心思歹毒、一心为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铺路,于是故意谋害太子。

老皇帝气得直咳血,下旨褫夺其封号、将其打入冷宫,还将其子贬为庶人,逐出京城,严令其永世不得再回。

不仅如此,他还让太子接手处理了该妃嫔母族在朝堂中的势力,该抄家的抄家,该斩的当地处斩,要么就清点人数发配充军了,狠狠敲打了一番心思各异的朝臣。

龙颜震怒之下,自然搞得人心惶惶,百姓越发谨言慎行。

就连京城里街上的茶铺子、酒楼瓦子,都比之前寂寥了许多。

齐瑛近来也减少了外出,这会儿正坐在府里后院,和太傅下棋。

她边放下一颗黑子,边挑眉咋舌:“那太子在自导自演上面,一向是把好手。但我真是没想到,他居然连做做样子都不肯,连半分苦头都不愿意吃。可就这……那皇帝老儿居然还真信了。”

东宫那是什么地方?

是大周朝唯一的储君、下一任皇帝,所居住的地方。

怎么可能“意外”走水?

就凭司徒骞那天天喜怒无常、性情暴戾,动不动就虐待人、处死人的模样,这种意外的概率应该也几乎等于无了才对。

光是去看看那东宫院里的青石砖面就知道……经年累月下来后,那上面的血色早已成了暗纹,怎么也洗不掉了呢。

下人们更是天天都提心吊胆的,恨不得把脑袋挂在腰带上办事,又哪里敢让这样的“意外”发生?

明明那司徒骞是看他爹一直将死未死、生命力着实顽强,又有不少人对他的位置虎视眈眈,一时间耐心告罄了;他自己呢,又不想费心费力的陪着笑脸、精心培养出自己的势力,才索性无耻的亮出了这样一张劣质的明牌。

而且就算老皇帝知道他是自导自演又怎样,难道还会不管他吗?

——当然不会!

因为有人居然敢在他快死的当口上顶风作案、谋害太子,那就是在啪啪打他的脸!

老皇帝一向心眼儿小,哪里容许自己死到临头了,反而被外人拿捏笑话?

所以他才在怒砸了小半个寝殿后,昧着良心随手拉了个母族式微的妃嫔出来顶锅。

至少相比于被外人觊觎算计,他更能接受被自己的亲儿子所算计。

因为就算太子性情确实……暴戾了些,那也是他自己亲自定下的储君,也实打实是他的种。

一旦换了太子,以他目前的体力和心力,是绝对没办法制衡的。

在他生命的尽头,他并不想看到兄弟倪墙、互相残杀,不想自己子嗣凋零,更不想含恨将这大周朝的江山拱手让与他人。

所以,太子越是狠毒,反而越是能在他死后镇得住朝纲,让司徒氏的子子孙孙稳坐江山!

这就够了。

他也能,死而瞑目了。

……

树荫下,齐太傅悠悠啜了口茶,含蓄道:“陛下如今病重,无暇顾及太多。东宫那位行事作风如此阴狠辛辣,不顾纲常伦理……早晚会吃大亏啊。”

齐瑛边在旁给他打着扇子,边抬眼看茂盛如盖的梧桐绿叶,咧嘴一笑:“嘿嘿,司徒骞一向急功近利,哪里有那么好的耐心,还等到’早晚’……祖父您就瞧好吧,不出三日,他就会再次下手了。”

“嗯?”齐太傅微微眯眼,“难道他要故技重施?倒也不至于如此愚蠢吧。”

齐瑛摇摇头,抬手吃掉太傅一颗棋子:“同一个计谋,当然不能接连使用,否则那该多无趣。”

见状,齐太傅心里顿时便有了数,也不再追问,转而再三叮嘱她务必要小心。

爷孙俩说说笑笑着,累了后便各自躺倒在竹椅上,瞧着空中的蓝天白云、红墙绿瓦,惬意的昏昏欲睡了。

此时,东宫里的血腥味儿却十分浓郁,连院子里的桂花香都遮不住。

但宫人们不敢多说一个字,哪怕额上冷汗直流,也纷纷抖着手低头做事。

内殿里。

司徒骞正面容阴鸷的坐在榻上,漫不经心地拿帕子擦去剑上的血迹。

他最近烦闷得很,直到刚才随手杀了几个“奸细”,这才感觉好了些。

自从东宫假走水以来,虽然父皇明面上还是护他的,但背地里却冷眼待他,这让他心里多少有些不安。

那他只好……杀人泄愤了。

哼,他原以为老皇帝会借着护犊子的架势,帮他把李皇后和司徒坤这对母子给一起收拾了,好给他的登基之路清出一条康庄大道。

可谁知那李皇后,居然在事发第一时间就拉着司徒坤,一起跪在龙塌前哭着请罪了。

她抽噎着说,都是自己治宫不严,才害得他这个太子受了苦,理应被重罚,还假模假样的自请脱掉凤冠、移居冷宫,为太子和陛下念经祈福,狠狠折腾了一番。

可老皇帝如今缠绵病榻,正需要个知冷热的人围着他里里外外的伺候,又哪里舍得罚她。

于是乎,他就不痛不痒的拉了个倒霉的嫔妃……想风淡云轻的揭过这一茬了。

还对司徒坤明降实升,给他了个掌管粮草的实职做!

这么一顿操作下来,他司徒骞这番折腾倒是给他人做了嫁衣,叫他如何能不憎恨!

“殿下,方才齐姑娘出府,去了永平伯爵府赴宴。”

内侍吴尚躬身走进来,如此小心禀奏道。

司徒骞手中动作一顿,永平伯爵府?

眼看着他脸色逐渐阴沉,吴尚赶忙把伯爵府的现状说了个七七八八。

“他家大儿子是个京外的七品官员,二女儿年岁和齐姑娘相仿,所以近日来走动较多,小儿子则因年岁尚幼,还未参加过科考。”

听到这里,司徒骞的心情这才爽快了些。

他不是对这一年来,齐瑛每日里都在奔走忙碌些什么,一无所知。

他只是不觉得对他有什么威胁而已。

因为她不过是一介女子罢了,就算她再有能耐,也翻不了天。

而且自湖边初见那夜,她不早已对他情深暗许了么?

她啊,早晚要嫁给他的。而他对她,也是势在必得。

退一步说,最后坐在那龙椅上的,也只会是男子。

也只能是他司徒骞。

至于她现在拿着齐府的名头,去四处拉拢人心……其实也挺好。

反正等日后二人成了婚,她这些交好的势力,最后还不都得听他的?

齐瑛,可真是他尚未过门的贤妻啊。

想到这里,司徒骞的语气都轻快不少了:“知道了,吩咐下去,继续对齐姑娘暗中保护。”

吴尚面上毫无波澜,毕恭毕敬的应了声是,弓着腰退下了。

等疾步走出被淡淡血腥气包裹住的东宫,他立刻贪婪地吸了好几口新鲜空气,面带嫌恶地掸了掸衣袖,暗自摇头叹息。

太子殿下果真是喜怒无常,又自信过了头。

明明是他眼下在极力拉拢凌府、费心思在凌灵身上,又生怕旁人惦记齐姑娘、比他先登门提亲,这才派人去监视她的,却非说成是什么“暗中保护”……

好生无耻。

天可怜见的,那么聪慧美好的齐姑娘,却被他暗中早早视为刀上俎肉、笼中丝雀了。

他还记得,前几天他出宫为太子办事,却意外在一家皇商铺子里偶遇齐姑娘时的情形。

齐姑娘一见到他,就放下了手里的东西,走过来恭敬地唤他“吴大人”,还神情担忧的关心他那条略跛了的腿。

他局促不已,连连弯腰摆手:“齐姑娘不必如此,老奴只是个上了年纪的腌臜货,腿脚有些毛病很正常的。”

哪知齐姑娘却直摇头,关切道:“我记得吴大人和我祖父年岁相仿,便希望您能保重好身体,早早把腿脚治好,总好过晚年遭罪不是……”

“对了,这些是我用一个民间偏方去药堂买来,给我祖父敷腿用的。他说用着很不错,您不妨也试试吧……想必您还急着回宫呢吧,我晚点自会再去买份新的,大人千万不要推辞啊。”

说着,她扭头去拿了一提药包过来,不容拒绝的塞进他手里,还问店家借了纸笔,亲手抄了份偏方给他,并详细告诉他用法。

当时,他恍然攥紧手里的药绳,心里忽上忽下的没个着落,怀疑自己是在做梦。

他只是区区一个无根之人,可齐姑娘居然能把他看得跟自己祖父——当朝太傅一样珍重吗?

对比一下对他动辄打骂、愣是活生生把他一条腿打折的司徒骞,吴尚那颗冰冷麻木的心,久违的感到了……他还是个“人”这个事实。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开始有意无意地,尽量把对齐瑛不利的监视隐而不报,并努力暗示齐瑛,她的周旁有许多双“眼睛”,让她务必小心行事。

而齐瑛听懂他的弦外之音后,更是泪光闪闪:“多谢吴大人。但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吴大人要多护好自己……齐瑛日后必会结草衔环,徐徐报之。”

看看,多懂事的小姑娘!

如果他当年没因饥荒而被抓进宫净了身,想来如今孙女也跟她一般大了。

吴尚正在暗自感慨,冷不防又被她拿热气腾腾的糕点塞了个满怀,心里顿时酸涩又温暖,差点当场落下泪来。

再回想一下,近日听到的那些关于齐瑛的良好风评……

他不由得暗自发誓,一定要想办法护住她。

就像护住自己的亲孙女一样!

他定要为她谋出条生路,断不能让那暴戾的太子如了愿。

苦思冥想了好一会,他马不停蹄地出了宫,去了齐瑛常去光顾的那家糕点铺。

悄悄打个卡,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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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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