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男孩原本是趴在地上一边挣扎一边哭,毕竟这几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虽然演戏演的越发的敷衍了起来,但是动作却已经形成了肌肉记忆。
他习惯性的想要哭着喊出爹爹救我的话来,却在猝不及防之下被一个人给救了,他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眼睛里面全是茫然。
接下来要怎么办来着?
他好像有点忘了……
小男孩完全像个提线木偶一样呆呆愣愣,没有了半分的反应。
但好歹谢展鸿还记得他们演戏的最终目的,他奋力甩开控制着自己的两名护卫,一股脑的冲过去将小男孩死死的抱在了自己的怀里。
谢展鸿此时的身上脸上到处都是血,但他却仿佛全然感觉不到疼痛一般,只是匆忙的上下打量着小男孩,泛着红光的眼眸里充满了担忧的神情,“你怎么样?痛不痛啊?”
小男孩这才反应过来,恍惚间记起了前几天自家爹爹告诉他的话语,他轻轻摇了摇头,十分乖顺地一边拍着谢展鸿的背一边开口安慰,“我没事,爹爹不用担心。”
影十一听着这令人牙酸的话语忍不住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但戏终归还是要继续演下去。
他一手持剑举在胸前,一手将谢展鸿和小男孩护在身后,看着张修尧等人面容坚定,没有丝毫的惧怕,“简直是欺人太甚,有本事就放马过来吧!”
看着影十一的打扮,张修尧便知道自己此番计谋只是引来了一个小喽罗,他们想要钓出的大鱼还隐藏在背后,这个小喽罗暂时还得留他一条命。
于是,略微沉吟了一瞬,张修尧下令,“给我上,抓活的!”
“不知死活!”影十一厉喝一声,提剑迎了上去,和数十名穿着干练的护卫对打在一起。
护卫们听从了张修尧的命令,每一处的攻击都没有落在致命之处,影十一又有意放他们一马。
于是这一场打斗便打的格外的水。
“铮——”
一声剑鸣尖锐,影十一挑开砍过来的大刀,反手击穿了那名护卫的肩膀,又在同一时间飞起一脚,将另外一名护卫踹出了三米远。
转瞬之间,所有的护卫都被打翻在地,痛苦哀鸣。
眼看着影十一就要向自己攻击过来,张修尧终于有些急了,他飞速退到了院子外面,大喝一声,“撤!”
影十一没有想要继续去追,他走过去将院子大门关上,然后将几乎快要吓傻的父子两人给拽了起来,“你们没事吧?”
谢展鸿呆呆愣愣的摇了摇头,“没……没事,不知大人您是?”
影十一面无表情,“影卫十一。”
“儿子……我的儿子……”听见外面没有了别的动静,女人打开房门冲了出来,她一个箭步直接跪在了影十一面前,抱着他的腿不断的磕头,“谢谢,谢谢,谢谢……”
影十一向来是不擅长哄人的,何况此前的一切终究只不过是演戏,他非常淡定的将自己的腿从女人手里抽了出来,没有半分情绪的开口道,“不必谢我,我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殿下。”
“殿下……对!殿下!”谢展鸿茫然的神色在一瞬间转为了坚定,怀里的儿子也顾不得了,“十一大人,自从我收到信已过去五日,殿下他……可还好吗?”
“殿下身体已然没有大碍,只不过……”影十一说话有些吞吞吐吐。
谢展鸿连连追问,“可是殿下有什么难言之隐?”
“是也不是,”影十一眉头紧锁,满脸纠结,“就是殿下的容貌和双腿,被那该死的南黎狗皇帝给毁了!”
听到这话的谢展鸿心里长舒了一口气,幸好幸好,他们的计策没有出现批漏,那栾初言之所以这么多天都没有出现,恐怕是因为毁了容貌,又有腿疾不好意思见外人吧。
心里想着这么一出,但谢展鸿面上却没有丝毫的表现,他做愤恨状捏紧了拳头,牙关紧咬,“该死的南黎狗贼!竟然敢这么对待我们殿下,我一定要打到他们南黎皇宫为殿下出了这口恶气!”
目的已经达到,影十一不愿再继续和谢展鸿虚以委蛇,“长话短说,我今日来找你,还是想要你帮忙引荐一下崔将军。”
“是是是,一定一定,”谢展鸿连连应下,“不过将军府内部说不定会有南黎的细作介入,恐怕不是很安全啊。”
“所以,”影十一继续道,“为了殿下的安危,最好选择一处安全可靠的地点,雁门关你比较熟悉,你看看哪个地方比较合适?”
“这……”谢展鸿有些纠结,原本他们演这一出戏以为太子殿下势必是会亲自到场的,他还没有和张修尧商量过接下来的计划啊,想了想,他只能先试图应付过去,“我得仔细考虑考虑,明日未时我将写好地点的纸条放进将军府门前右边的石狮子处,十一大人您觉得怎么样?”
影十一冷冷一笑,“你说呢?”
谢展鸿只觉得脑瓜子一凉,憋了半天,硬着头皮说出了一个地点来,“此间茶室人来人往,殿下稍作伪装,定然不会被轻易看穿。”
“好,”影十一点头应下,随后又故作关切道,“此处已然不安全,我给你们换个地方住吧。”
“不用不用,”谢展鸿憋红了脸,绞尽脑汁的想着借口,“等明日崔将军和殿下见了面,我便可以跟随在殿下身边了,不必如此麻烦。”
影十一本也只是意思一下,见他拒绝便也不再多言。
——
未时四刻,人满为患的此间茶馆门口出现了一辆十分简朴的马车,做仆从打扮的影十一率先从车椽上跳下来推出一个木制的轮椅,随后又从马车上抱下一名男子放在了轮椅上。
那名男子身材瘦削,头上戴着一顶大大的斗笠看不清容貌,浑身上下都被裹得严严实实,除了放在轮椅扶手上的那双手。
那双手指节很是匀称,但却透露着一股不正常的苍白,手背上还有几道若隐若现的伤痕。
这一副打扮并没有引起太多人的注意,毕竟雁门关风沙很大,大多数人出门都会将头部包裹起来。
但早已经在周围埋伏好了兵马的张修尧却将这一幕看到了眼里去。
影十一昨日夜里他见过,再结合从谢展鸿那里获取来的情报——太子殿下毁了容瘸了腿,张修尧很容易便确定,鱼儿已经上钩了。
暗中打量的视线丝毫没有引起影十一的注意,他推着轮椅一步步走进茶室,在和谢展鸿约定好的包间里坐了下来。
但等了好一会儿,茶都喝了两杯,却始终不见崔将军的人影,“这崔将军没来,怎么谢展鸿也不见了踪迹?”
影十一面露疑惑,他对着身旁带斗笠的男子说了声“属下出去看看”,便起身离开了包间。
就在影十一来到茶馆大堂想要询问一下有没有看到谢展鸿的时候,不知何处突然暴起了一声大喝。
紧接着无论是茶馆里喝茶的客人也好,还是路上慢慢悠悠晃荡的普通百姓也罢,全都在一瞬间脱掉了外面的衣着,露出束紧了袖口裤腿便于作战的衣服来。
顿时尖叫声四起,不知情的路人被吓得到处躲避,恍惚间还以为是胡人攻了进来。
满天箭雨闪电般射向斗笠男子所在的包间,眨眼间就将完好无损的门窗射了个破破烂烂。
那些埋伏好的杀手也在一瞬间全部都冲向了茶室,提起手里的长刀就对着影十一开砍。
杀手的数量实在是有些多,影十一即便武艺高强,身上也多出了几道伤。
影十七影影有些担心,“殿下?”
季青临点点头,“去帮他吧。”
有了影十七的加入,影十一压力骤减,二人在上百杀手的围攻之下竟然也坚持了将近两刻钟的时间。
但两个人终究还是有些力不从心的,一名杀手突破他们的防线攻进了后方茶室的包间,手起刀落间,斗笠男子的头颅便被直接削了去。
碗大的伤口处,鲜血汩汩流出。
杀手没来得及细看,便带着邀功的情绪用力吹响了哨子。
任务完成,杀手们放弃了继续攻击影十一和影十七,迅速的退开了去,张修尧满意的从人群背后走出,若不是还顾及着自己在下属面前的威严,他几乎都要仰天大笑了起来。
这么多年,他终于除掉了北齐皇室的最后一个人,他的灵儿,可以安息了。
抬腿迈进茶馆,正准备想要去看一看尸体,张修尧背后却突然响起了一道威严的声音,“张总管,这是怎么回事?”
却原来是此处的动静闹的太大,将崔将军给吸引了来。
张修尧早有预料,他不紧不慢的躬下了背,“将军,没什么大事,只是抓住了一个胡人的细作而已。”
“是这样吗?”崔俣盯着张修尧的脸若有所思,纵观这周围打斗的痕迹,若是仅仅为了抓一个胡人的细作,是不是闹得有点太大了些?
万一要是在百姓当中引起了恐慌,岂不是得不偿失?
崔俣总觉得这件事情哪哪都透露着怪异,“胡人的细作呢?在哪里?”
张修尧打着哈哈陪笑脸,“那细作反抗太过于激烈,已然浮诛了。”
问就是细作,再问就是死了,张修尧确信崔俣发现不了真相。
然而,事情有时候偏偏就是这么的反复无常。
茶馆对面的二层小楼上,一名青年长身玉立,他脸上带着斑驳的疤痕,那双眉眼却格外的深邃幽暗,整个人温润的仿若是一块沉淀了千年的美玉一般。
白皙的指尖按在楼梯扶手上,对着茶馆门前的那道人影轻轻唤了一声,“崔将军,近来可好?”
崔俣转身,看清对面那人的一瞬间瞳孔骤缩,随即“啪啪”两下直接双膝跪在了地上,声音颤抖,激动不堪,“微臣崔俣……参见太子殿下!”
张总管:这波稳了ing
临临:我也觉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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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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