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我去趟外营。”韩昕拉着李良珂的手往外走,却被李良珂又抽了回去。
“做什么?”
现在营内的几个郑人都和李良珂有着不浅的交情,他做足了准备要将几人拉拢过来,切不可叫秦昭捡了便宜顺了回去,况且能不能收服秦昭,这几人可能就是关键。
“让医师看看。”
李良珂推辞道:“不必的。”
他还在想着妥当的理由,一不留神磨好的词又忘了。
韩昕瞪他一眼就朝外去了。
“韩公子?”
完了,他好像又惹韩昕生气了,他也顾不得什么了,连忙跟出去。
众人还没弄清情况,屋内便只剩下秦昭和江幽轩几人,干巴巴地大眼瞪小眼了一阵,秦昭问:“你们真是郑人?”
江幽轩没听明白,秦昭颇为嘲讽道:“沐将军夸得还真恰如其分、不多不少啊。”
江幽轩才知道对方这是埋怨他们快速投降这事,摸摸头脑笑了笑,“秦将军,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只听秦昭长叹一口气。
“罢了,既然落在了敌军手里,想走也不是什么容易的事,能活下来自然最好,但你们要记住,日后若还能上战场,切不可与郑人自相残杀。”
“是是是。”江幽轩戳了戳身后二人,二人连连应着。
秦昭瞄了一眼其身后,笑道:“倒有几分巾帼不让须眉的勇气,只是这瞒天过海的手段也算不上高超,想不到郑军的防备已无用至此。”
身后二人模样清秀,身材矮小,秦昭第一眼便认出是女子。
江幽轩大气不敢喘,直到对方掀帘出去才松了一口气,心道这镇国将军若真回不去郑国,可真是郑国的一大损失。
入夜,李良珂躺在床上,白日韩昕非得拉着他去看医师,亲耳听医师说无事后仍板着脸,心中不免忧心忡忡,忧心韩昕知道了一些不该知道的事,正思绪万千,外头一阵声响。
“谁?”门口守卫喊。
李良珂侧身到里头,直到女子回:“初来乍到迷了路,扰了将军,实在抱歉。”
他睁开眼,这声音是薇儿的。
薇儿寥寥解释几句后,有意动作缓慢,半天也没有要离去的意思,守卫催促说:“还不快走?”
“是。”薇儿这才转身,正要离去却又回过头来,道:“能否劳烦将军去禀告三殿下,薇儿有事求见。”
守卫叱责道:“哪儿来的黄毛丫头,我们殿下也是你能见的?”
“不得放肆。”这时,门口正出来一人。
“三殿下!”守卫行着礼,李良珂看向女子,道:“外头风大,进来说话。”
二人进了营帐。
薇儿却是扭扭捏捏低着头,不敢说话。
李良珂道:“不是有事找我,怎么不说?”
薇儿仍低着头,朝前走了两步,却是屈膝要行礼,被李良珂扶住,道:“以后见着我不必行礼。”
薇儿这才开口说:“……殿下走后,江大哥把您留下的竹屋让给我住,我见里头有些东西必定十分珍贵就收了起来,离开亵畩庭时带了出来,今日有幸再见哥哥……”她顿了顿才继续说:“再见殿下,就想着一定要还回来。”
李良珂还没开口,薇儿又道:“就在我帐篷里,我这就去拿来,您等会儿。”
李良珂道:“天黑了,明日再拿吧。”
“是。”薇儿止住步伐。
李良珂想拉住人嘘寒问暖可又想到什么,内心突然几分莫名的慌张,最后道:“回去吧,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是。”薇儿出去了。
李良珂当初给她取名薇儿确实把她当作思念,当作愧对凝薇后的寄托,事到如今,已经到了看见薇儿便想到凝薇的地步,内心就隐隐作痛,十分不安。
薇儿没走两步,遇上秦昭。
她在亵畩庭长大,行礼之事甚为生疏,秦昭也不见怪,瞧她来的方向是李良珂的帐营,问:“这么晚了,出来作甚?”
薇儿道:“出来逛逛,将军你呢?”
秦昭问:“我找三殿下,你也是去找他的?”
“是,小人刚去过。”
秦昭忍不住探头去看李良珂的营帐,想不到那人还挺受女孩子欢迎的,这么晚都有人去找他,长了一副好皮囊到底是不一样。
“这么晚了,他可睡了?”
薇儿想到李良珂方才是披着外衣的,就回:“这会儿应该是睡了。”
秦昭立即无精打采的,“既然如此,我倒不便叨扰了。”
“小人不是这个意思。”薇儿才知说错了话,可大哥哥本就要睡了,她又不好扯谎,秦将军不也说这么晚了,他找大哥哥难道有什么要紧事?
“无妨。”薇儿纠结之际,听秦昭说。
秦昭白日说厌恶贪生怕死投降者的话泄去自己的不满之意,实则见到郑人颇为亲切,关怀道:“我送你回去。”
薇儿受宠若惊:“这可使不得,小人实在担不起。”
“不必拘泥。”
二人走在小道上,秦昭想聊些话,可对方既已降了祈楚,再谈论郑国事宜不再合适,想了想问:“三殿下他怎么样了?”
薇儿不明白这话,问:“殿下他怎么了?”
秦昭道:“他生病了,病得很重,常常发烧,医师只说休息几日就好,我担心才来看看的。”
薇儿心急起来,“哥哥病了?”
秦昭:“你唤他哥哥,他不责怪你?”
女孩摇摇头,“薇儿不知道,薇儿自幼无依无靠,在薇儿眼里,三殿下就如同薇儿的兄长一般,我见他十分为亲切。”
秦昭思绪飘了半天,回过神来竟都是与李良珂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原来如此,是,你说的没错,他让人想亲近……”
他止住话,突然想抬头看去,看见天空玄月皎洁,柔和却异常明,普照在大地,充斥着无限生机。
次日,李良珂出帐时才见到帐外的韩昕。
“韩公子?”
韩昕环着双臂靠在树桩上,问:“昨夜可还行?”
李良珂看着这熟悉的动作,惊奇道:“你何时来的?”
韩昕若无其事地说:“也是刚到。”他将身上的大氅卸下,给李良珂披上。
还真是……这么多年都没变。
“多谢。”
韩昕问:“你何时回祈国?”
战事已告一段落,近日该散的都散了,昨日沐沉易回了楚国,李良珂今日一早就听说韩桐也回了境北,问:“韩公子怎么没同境北王一起回去?”
韩昕捂着胳膊说:“那日遇猛虎受惊至此,近日恐难以舟车劳顿。”
李良珂一时半会儿没反应过来这话的意思,反应过来后满是愧疚,道:“抱歉。”
韩昕坏笑都挂在嘴边,本打算逗他玩儿,哪知对方真的自责起来,哪还有心思开玩笑,立马收回揉胳膊的手,说:“你也别担心,已经没事了。”
李良珂仍在自责中,还望着他胳膊,问:“你胳膊的伤怎么样了?”
韩昕笑了笑:“想起来了,现在知道问了?”
李良珂挤出笑来,“抱歉。”
韩昕还是过去的口吻,可他觉得对方变了,不知在祈国的这些年过得如何,以前不仅伶牙俐齿地反驳他,还指桑骂槐地内涵他哥,现在却格外听他的话,见不得他受任何伤,对他哥的话也奉命唯谨。
他不希望他变成这样。
“放心,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还有些疼,晒晒太阳就好了。”
他温柔地问过去:“你愿意陪着我吗?”
李良珂道:“伤是为救我落下的,自然奉陪。”
韩昕牵上他的手,想起之前让这人忘了他重新生活的话,谁知过了半载,这人又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他是希望他重新生活,却又怕他真的忘了自己。
“对了”,李良珂想到昨夜的事,道:“薇儿说今日要还些东西来,她一个姑娘家多有不便,还是我去拿吧。”
韩昕觉得他的手冰,就攥在手心暖着,不肯松开。
“你担心什么,这里是军营,不比亵畩庭,待会儿遣几个将士去一趟便是,刚答应下来的话可不能反悔。”
李良珂抬头望向旭日,眯着眼笑说:“是,今日阳光正好,公子别错过了。”
韩昕不看旭日,只看着他,“不是有你在吗,你提醒我。”
旭日踩着金霞缓缓升起,将天地间的空虚盈满,匆匆落在小陌,又穿梭于微隙的气息中,徐徐升至中天。
晌午也没见到薇儿,李良珂便到了薇儿的营帐,只见着另一女子,问:“莫媛?”
“是”,莫媛道:“小人参见三殿下。”
“不必多礼,薇儿呢?”
莫媛说:“薇儿去野外采集草药,说要给殿下您治病。”
“治病?”李良珂惊愕地问:“为我?”
他生得哪方病?薇儿又是怎么道听途说来的?
“是”,莫媛道:“小人也不知,她出了军营,朝西边的野外去了,说要采集草药,和在亵畩庭带出的东西一并给您送过去。”
“西边?”
李良珂再无闲工夫想他生病的事,心中惴惴不安,西边的野外地势险峻,草物多长在陡峭的悬崖边,薇儿不会真去了崖边?
营外的将士刚送完午饭就见韩昕出来,里外瞅了瞅,瞅见了一个粒米不留空盘子,惊道:“将、将军,这就用完了?”
韩昕抹抹嘴道:“我出去一趟。”
将士诧异问:“将军上午去做什么了,怎么这般快用完午膳,这是又要急着去做什么?”
韩昕细心地整理着仪容仪表,将士觉得这场景似曾相识,好像看过怡红院的富家子弟这般操作过,难不成是去找美人约会的?
可是在军营别说美人,连个女人都没,这般开心难道只是因为打胜战了?
他家这位木头将军,打过得胜战也不止这一次,哪里见过他这般欣喜?
等等,将士突然想到前几日从郑国来了几个女子,难不成将军是看上那些女子了?
他满脸无可置信,韩昕无意间瞥见他这神情,回道:“去……晒太阳。”
晒太阳?
他家将军是要去和太阳约会?
韩昕满意地蹦蹦跳跳朝外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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