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祸水东引狸花殁

次日,李良珂睁眼,已在自家府邸。

凝薇喜道:“大人醒了!”

她端着热水来,取下毛巾,将热水拧干,又敷上李良珂额头。

李良珂问:“几时了,上朝了吗?”

凝薇回:“还未,我这就让人去给宫里头传话,今日先告假吧?”

李良珂要起身,凝薇见状立即扶他坐起。

“莫传话,速速更衣。”

“大人?”

李良珂下了床,凝薇劝不住,只得让人备轿。

朝堂。

众人齐拜,今日人来得多,红袍者远多于绿袍,平身后,其中一人立即出列。

“陛下,微臣有事启奏。”

“薛爱卿有事请说。”

延昭帝将大理寺的案子全权交于薛景若,这几日他也确实上了心,频频上奏国事。

“陛下”,薛景若道:“臣昨夜府中来了刺客,多半是为了臣手中的折子而去的。”

“哦”,延昭帝关怀问:“太尉府遭了刺客?薛爱卿有无大碍?”

薛景若道:“多谢陛下关怀,臣无大碍,只是臣府上的人办事不利,叫那刺客给逃了。”

延昭帝道:“那昨夜薛爱卿怎么不通知县衙全城搜捕?这会儿怕是也找不出了。”

薛景若笑颜,早有准备地说:“无妨,陛下,臣府上的人虽未抓到人,却刺了那人一剑,想找出那人倒也不难。”

延昭帝听着对方胸有成竹,问:“爱卿有何主意?”

薛景若道:“只要全府搜查,将左臂受伤者都押入大理寺审一番即可。”

延昭帝问:“如何全府搜查,这么多府邸,薛爱卿认为要从何查起呢?”

这几日他已查了多座府邸,惹得众臣心中不悦,现在听说又要查,魏文钦出列道:“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照薛太尉的法子,凡事都要查府,还要大理寺的官员有何用?”

薛景若说:“魏大人莫急,先听下官说完。这查府的法子虽繁琐,但只要锁定范围,事情自然容易得多。”

“薛爱卿有话直说。”

薛景若道:“陛下,那刺客出府后很快没了踪影,想来他那府邸一定就在安平大道。”

延昭帝斟酌片刻,下令:“既然如此,那便搜查安平大道上的府邸!”

昨日就不太平的安平大道,今日又来了大批官兵,百姓们纷纷退避,各家府邸都敞开大门,所有人都整齐候着,官兵挨个检查。

这道连着尚书府、御史府、太尉府、亲王府,一查下来,耗了整整半日。

众臣等了许久,老臣们腰酸背疼,腿脚发麻,终于官吏来报:“启奏陛下,并未发现左臂受伤者。”

“怎么可能?”薛景若大吃一惊,难道那刺客不是府邸上的人,那便是雇来的杀手?还是说,其实是某些人亲自动的手?

“陛下,臣以为,刺客若非府邸下人,便是那府邸主人,臣请求……”

延昭帝候了半日已然乏了,道:“太尉,该查的都查了,此事先到此为止吧,散朝。”

“陛下!”薛景若铁了心要叫众人看出好戏,查府没顺着他的意,他便掀袍跪地,从袖中掏出本子,与眉齐平,喊道:“臣手中这折子弹劾的是吏部尚书李良珂,刺客冲着折子去,一定是尚书府的人!”

言毕,朝堂一片哗然。

李良珂身上的伤口未愈,高烧还未退,脸色十分苍白,但听了这话却毫不畏惧。

延昭帝缓缓放下撑在额头的手,道:“太尉,你可想清楚了,弹劾朝廷重臣,若非属实,便是诽谤的罪,你可知是什么后果?”

薛景若不卑不亢道:“一切后果,臣甘愿承担!”

延昭帝愠色:“把折子呈上来!”

奏折经由高新之手,落入延昭帝手中,继而又给了高新。

延昭帝道:“尚书令,薛太尉告你结党祸国、劳民伤财、谋杀朝廷命官!你可认?”

那静静立着的人这会儿才走出来,道:“臣不认,臣冤枉,臣不知何处得罪了薛太尉,竟要之臣于死地。”

“薛爱卿,证据呢?”延昭帝早被磨光了耐心,这一番只为给薛景若一些颜面。

薛景若义正言辞的模样,掷地有声道:“陛下,据下官所知,吏部尚书昨夜未在府中,那请尚书大人解释清楚,昨夜究竟去了何处?”

延昭帝正要问堂下那人,却听那人先道:“臣不敢欺瞒,臣昨夜确实不在府中,因为臣府中也遭了刺客,臣不得已逃去衙门附近避了一宿,只是薛太尉,你又怎么那般确定下官昨夜不在府中,难不成那刺客是你派去的?”

“你胡说!”薛景若起身,怒举笏板,“陛下,臣坚信国法严明,有事定当呈报陛下,以国法处置,断不会私下派人暗杀,请陛下明鉴!”

延昭帝只问:“尚书令的府中昨夜也遇刺了?方才怎么不说?”

李良珂道:“昨夜之事太过巧合,臣与太尉同时遇刺,若那想看鹬蚌相争之人就在这朝堂上,岂非正中下怀?”

延昭帝惊叹:“爱卿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又问另一人:“薛爱卿要朕明鉴,朕得用什么法子?”

“陛下,微臣……”薛景若正要说,忽听李良珂大喊:“陛下,臣请求搜查太尉府!”

一时间,朝堂哗然不堪,薛景若指着玉面鼻梁,“李良珂,你!”

李良珂面容淡定,不慌不忙道:“陛下,薛太尉查了安平大道众人府邸,却不查自己府邸,怕是无法服众。”

“你什么意思?”薛景若怒不可遏:“莫非行刺薛某的刺客还是薛某自己府上的人不成?”

李良珂浅笑:“薛太尉,防人之心不可无啊,祸起萧墙的事古往今来不在少例,话说回来,你既心中坦荡,又何惧人窥?”

薛景若哼笑,“李尚书怕不是想借此机会查得昨夜行刺你自己的刺客吧?”

李良珂顺了他的意,朝台上人道:“不瞒陛下,臣昨夜也伤了那刺客的左臂,臣确实想为自己讨个公道。”

延昭帝讶异:“哦,尚书大人也伤了刺客左臂?”

“正是。”

薛景若听这话乐了,直道:“别说恰好伤在左臂,就是将薛某府邸翻个底朝天,也决计找不出一名伤员!为证薛某清白,陛下,臣愿意查府!”

延昭帝不好退朝,只得吩咐:“传令下去,彻查太尉府!”

薛景若毫不惊惶,竟是那日搜查尚书府的姿态,一派春风得意。

艳阳高照,微风轻拂,两个时辰后已将近正午,侍卫来报:“启奏陛下,未发现太尉府有左臂受伤者。”

这不出他所料,想来昨夜派去尚书府的人,本就无伤毛发,倒是这位尚书令,不知吃错什么药,当下脑子不太好,一定是被弹劾一事气昏了头,才会竟在这个时候莫名编些谎话来。

延昭帝问:“李良珂,你有何话说?”

李良珂依旧不慌不忙,格外淡定地说:“臣无话可说,臣言语不济,险些冤枉了太尉,请陛下赐罪。”

这份淡定却像火烧油般浇在薛景若心上,延昭帝还未言,他趁着机会道:“陛下,李良珂无辜诋毁微臣极其府上之人,理当……”

趾高气昂之人数了这么多年的罪过还没倾诉完,查府的侍卫又急急呈上来一物,道:“此物在薛太尉府上查得,不似寻常花草,特来交于陛下。”

延昭帝问:“这是何物?”

这小小一颗,众人都朝这颗粒物看来,薛景若盯了半久,看得模糊,也不曾想起自己府中还有这东西。

高新离得近,瞧这花草,又闻了一番,道:“陛下,这怕是……”他在延昭帝耳畔说了一串话。

闻言,台上那人立即变了脸色,“叫太医院的人来!”

薛景若不知是为何事,只瞧延昭帝神色,脸上狰狞之色消失,渐渐浮现出煞白的不安之态。

一时半会儿,太医被传上朝堂。

太医捧小小一粒果实,一闻便知,跪地说:“回陛下,此物正是曼陀罗的果实,若微臣记得不错,前些日子乌龙茶上的毒,正是由此物磨成粉涂抹而致!”

延昭帝倒在龙椅,高新立即扶住。

薛景若手足无措,忽地双膝一软,跪地说:“陛下,臣冤枉啊,臣就是万死也绝不会做出半点不利于陛下的事!”

“你冤枉?到底是太医冤枉你,还是朕冤枉你?”

薛景若惨叫:“陛下,臣的府上怎么会有曼陀罗的果实呢?此事有蹊跷,是有人故意栽赃陷害!”

他取下乌纱帽,高举过头顶,“请陛下三思!”

延昭帝指着颗粒物,怒道:“朕也不愿相信太尉会做出这种事,可这些东西你怎么解释?”

“陛下,李良珂谎称昨夜的刺客左臂受伤,目的正是在微臣府上查得此物来诬陷微臣啊!”

李良珂悠悠道:“太尉怎知那刺客左臂未受伤,难道刺客真是太尉派去的?”

薛景若结舌。

延昭帝怒火中烧:“好你个薛景若,枉朕这般信你,竟也被你蒙骗至此,真是胆大包天、贼喊捉贼,来人,将薛景若押入大理寺,严加看管!”

“陛下、陛下!”薛景若跪伏在地,向尧阶磕爬,“请陛下信臣,臣为陛下分忧二十年,忠心耿耿,绝无二心,陛下今日真要听信他人一面之词要臣下狱,臣愿以死明志!”

延昭帝气急败坏:“好啊,朕倒要瞧瞧,朕的薛爱卿是多有能耐,竟以死来威逼朕!”

他将颗粒物抓来一把扔下,砸在跪地者身上,怒骂:“这就是你害人的手段?朕待你们薛家不薄,你已身居高位,享尽尊荣,为何还不满足?”

“陛下!”薛景若长叫一声,倏尔苦笑,瘫坐在地。

他泄了气地说:“也罢,奸人误国,臣不能为国除害,臣愧对列祖列宗,愧对先皇,也无颜苟活于世!”话毕,他起身,猛得向石柱撞去……

霎时,鲜血溅了一地,这具身子也颓然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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