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入云泥分庭抗礼

朝堂之上,朝会论了一半,人人都注意到今日上朝多了新封的景兰君,现在才听他语话。

“启奏陛下,大理寺司马氏私吞国库一案,尚有疑虑,疑点重重,臣请求彻查!”

延昭帝胸脯横阔,金冠摇曳,“哦?爱卿首次上朝,就要求彻查此事,可是发现什么了?”

韩昕眼光如寒星,却比平日少了些许光,道:“回禀陛下,正是。”

延昭帝笑颜可亲,道:“此案事关国库,朕准了。”

他下完令,见这人还未归位,问:“爱卿还有何事?”

韩昕的剑眉斜飞入鬓角垂下的一缕乌发中,侧脸英气逼人,道:“此前臣曾于狱中在司马臻口中得知,此案系于吏部尚书李良珂,臣有司马臻亲笔状书一封,请陛下查阅。”

他将状书呈上,延昭帝细看了一遍,瞧了那头红袍玉面,问:“尚书令怎么说?”

李良珂步出几步,面无波澜,跪地,道:“臣认罪,请陛下赐罚。”

朝堂雀声四起,延昭帝与方才还义正言辞的景兰君一同默了,都没想过是这样的回答。

延昭帝愠色良久,道:“来人,将李良珂撤职查办,退朝!”

没有确凿的证据,就算本人认罪,也只是撤了职。

一些大臣对他早已不满,现下落井下石正是好时机,奈何都缺少证据,私下里都暗自查了起来。

李良珂回到府上,凝薇上前来帮他卸下氅衣,问:“大人,怎么样了?”

李良珂昨日淋雨受寒,疼得半宿未合眼,现下又遇到这种事,她实在担心。

“人在后院吗?”

凝薇心里焦急,却听李良珂问了这句,心道这位还真不拿自己的身子当回事,劝道:“大人,先暖身子吧,奴婢已经让人去备着火炉了,您先进屋歇息。”

她下去后,李良珂却未停,直接去了后院。

如今出了这事,想来那位长史才是最着急的吧。

厢房中的人负手踱步,听到脚步声,立即停下,见到人,吼道:“你都做了些什么?姓魏的入了狱,咱们的东西还怎么运到大祈?”

李良珂衣着端正,站姿笔直,只是身子实在单薄。

“我今日来时见着众多官兵,你这府怎么回事,怎么让人围得这般紧?以后我还怎么进来?”

“你怎么不说话?你今日若给不出合理的解释,我有权代大祈行使国法!”

李良珂进屋停下,脸色苍白,望着地面,半久才道:“尚书府被查办,东西暂时不能运了,你暂时也别来了,等过了这段时期再说吧。”

“被查办?”澹台修深邃的眸子中仍是疏离与严肃,此时比往日更冷淡,极度愤恨,“你怎么办的事?圣上器重你才给你下了密令,韩家半点未损,自己府邸倒先塌了?你要知道你现在做的每一步都关乎大祈子民的安乐与忧患,你别忘了你的身份!”

李良珂眸子半垂,表情疏淡,像干净皎洁的月光,却与往常判然两人,像是少了生气。

澹台修眉峰如刃,拄着黑漆拐杖在地面敲了下,“你行事一向谨慎细心,这次怎么出了这么大的疏漏?”

李良珂仍未言,目光涣散,又好似未看地面,还是半句解释也没有。

屋内静默顷刻,忽然道:“李良珂接旨!”

他掀袍跪地,眸子仍未聚焦,像牵丝戏中的傀儡。

“诛郑参谋李良珂思虑不周、行止不检,错失良机,诱敌生险,着令长史鞭笞五十,以儆效尤!”

“臣接旨。”李良珂接下这无形的圣旨,这三字除外再无多余的话。

一声鞭响,长鞭从澹台修腰间抽出,随即他身后传来一阵火热的疼痛,伴随着的是清脆的抽挞声。

凝薇提火炉到房里,没见着人,立即朝后院奔来,在院子门口听到这阵阵清脆之声,心叫不好,立即推门。

她跪地伏首:“主子昨日生了伤寒,不宜再受罚,求长史开恩!”

“开恩?”澹台修皱巴巴的脸皮下是一条条隆起的筋肉,不断抽搐着,“他可曾对我开恩?以他的智慧会沦落这个地步?我看他是想拉着这么多人与他陪葬!”

“李良珂,你到底在想什么?你所做的一切让我如何信你?”

李良珂终于有了一丝表情,温婉地说:“凝薇,退下,我犯了错,理应受罚。”他面色惨白,丹唇此刻也干裂苍白,毫无血色。

鞭子再次落下,他倒吸一口凉气,只知自己这副身子架怕是真的难以支撑了。

凝薇哭道:“主子纵使有错,可罪不至死,长史真的要打死他吗?”

澹台修见这人迷迷糊糊跪着,仿佛下一刻就要倒下,便停了鞭,道:“今日就到此为止,剩下的二十下先记上,你若下次再犯,我绝不轻饶!”

李良珂喘着息,“长史慢走,恕难远送。”

澹台修一把拿起拐杖,出去了。

“大人!”凝薇哭着扶他起来,却怎么也扶不起。

他双腿发麻,浑身酸痛,半点使不上力,起身的一瞬里,又意识全无,终是没支撑住,昏厥了去。

韩昕首次带兵办事,没让人辅佐,自行先到了尚书府。

他拿出腰牌,众人让出一条道,长策欲拦截,见了这腰牌也只得退下,心道这是又要来查府了。

“你家大人呢?”韩昕问。

长策支吾:“大人在……”他不知,却又不能这样回。

此时凝薇正出来,道:“大人病了,在西房休息,不能来接待景兰君,奴婢自当替他好生招待。”

韩昕高举腰牌,等人看清才收了回去。

凝薇心里一阵憋气,轻蔑道:“原是来查府的,景兰君请便。”

韩昕没见到那人心里竟莫名有些失落,不经意地四处瞧着,落到凝薇脸上却是不善的阴冷之笑,“你家大人在哪儿?若真查出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也方便抓人不是?”

凝薇神色不悦,眼中闪出冰冷的火焰,道:“我家大人病了,来不了。”

韩昕薄唇微微翘起,若隐若现出讥诮之意,“真是稀奇,昨日还好好的,今日病得连床都起不来了?不过正巧,本君幼时在太医院上过几天学,总归是略懂医术,正好让我去瞧瞧,也能对症下药。”

凝薇颇不耐烦,本想寥寥敷衍,却从这话听出些侮辱,实在难以咽下这口气,道:“已经请过大夫,就不劳景兰君费心了,不过景兰君若是不信,让您见一见也无妨。”

她领起路,韩昕便跟了去。

至西房,凝薇轻轻开门,道:“景兰君务必小声,莫扰了大人休息。”

韩昕进屋,见着床上躺着的李良珂,须发湿漉,还是冰肌玉骨得像个瓷人,却没什么血气,道:“早年听闻不少戴罪者不愿招待查府的官人,都以生病为由婉拒,你家大人是真的病了才好。”

凝薇怒火中烧,立即领着人出来,关上门道:“景兰君看也看了,要查便查,查完就速速离去吧。”

韩昕指挥着众官兵,下着命令:“都给我查仔细了!”

他在石椅坐下,望着西房这边,不知怎么,心中愈发烦躁,总想进屋再看一遍,可瞧见门边立着的凝薇一副生人勿进的模样,便又消了念头,须臾后起身去了阁楼。

阁楼挂着景物画,摆着海棠花的盆景,十分雅致,他顺手推了厢房的门,见着里头横放着一座数米长的屏风。

他进了屋子,细瞧起屏风。

屏风上绘着山水图,仙鹤腾飞,羽色素朴,体态飘逸,在轻纱缭绕间腾云驾雾,颇有仙风道骨。

入了屏风,是座古木质的万历柜。

通风的几处摆放着一些书籍,他随手翻了几本,都是些四书五经之类的,打开暗格,一团淡粉的东西映入眼帘,晶莹剔透,拾起,端详质地,像是玉器,雕的是朵花,他记得李良珂喜爱海棠,可这看上去却像是杏花。

又开了另一处抽屉,是一沓书信,打开,却空无一字,心中不禁疑惑,这么多书信,却全都是空的?

他又翻了几处,都是些奇奇怪怪的物件,大多价值不菲,便是积尘十几年也不会损坏,心道真不知李良珂贪了多少,连座小阁楼都这般阔绰?

夕阳西下时,这座偌大的府邸才终于查了个遍,韩昕到西房附近,问凝薇:“你家大人还没醒来?”

凝薇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韩昕道:“我进去瞧瞧。”

他开了门,轻轻步入屋内,见着床上人,取下他额头的巾帕,伸手探入,竟烧得滚烫。

看来是真的病了。

“怎么不请大夫?”

凝薇白日的心烦意乱只剩下担忧,瞧着床上人苍白的脸,蹙着眉头道:“请过了,也喂过药,还是不见好转。”

韩昕冷峻的面容有了一丝温柔,吩咐说:“你去熬些碧粳粥,煮烂些。”

“是。”凝薇心急如焚,不管什么法子只要能让李良珂好转,都想着一试,便立即带上门出去了。

韩昕在桌边坐下,原本打算带官兵回去,可见着床上人虚弱不醒的模样,还是觉得等凝薇来时再走较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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