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奉天子以令不臣

台上人大惊:“李良珂?”他准纪言亲自审问李良珂,审出的竟是这样的结果?

韩昕心头一颤,望着殿中央的人,泪光不受控制地在眼底泛滥闪烁。

“罪民李良珂参见大郑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良珂”,韩彦锡望着狼狈不堪之人竟有几分快活,问:“纪爱卿说大理寺副卿通敌叛国,是否属实?”

纪言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他在担心什么?这么多日,他难道只是为了这一个赌?李良珂不照他的意思办事,只有死路一条,还有什么比性命更重要?

“回陛下”,李良珂惨白的面容清冷憔悴,语话的声音气息不足,透着虚弱,“臣有话说,可臣口齿不足以道明情况,可否给臣纸笔,臣愿将臣知道的所有事全都陈于纸上。”

“来人,给他纸笔。”韩彦锡应允了他。

韩昕目光寸步不离,只盯着李良珂,脑中全是那日在质子府的画面,朝堂的一切都沦为了杂音,哪怕此刻这人真的指认他通敌叛国,他也毫不在乎,他也认定这人一定有自己的苦衷,他这是怎么了?

很快,李良珂写好了,只写了半张纸。

这样少的话,为何不能说清楚?纪言心中隐隐不安。

长石拿过纸,奉命读来:“昔日木匣降国难,致使东宫落寞、太子废弃,而今始作俑者仍逍遥法外,诸位可能不知,此人正在朝堂之上,高官利禄、红袍加身,竟摇身一变成了郑国的脊梁柱,此人便是当朝太师——纪言!”

朝堂轰乱。

纪言心下一沉,闻词提到一半欲阻拦,可又想到此举会落下做贼心虚的把柄,依旧端正立着,沉气说:“李质子,说话可要有证据,污蔑当朝太师,可知是什么后果?”他实在没想到,被灌了多日药剂的人此刻却异常清醒,竟使出这样的计俩!

嵇然道:“陛下,祈人离间君臣关系,请陛下为太师做主!”

纪言这才发现韩彦锡与往常似有不同,这番措辞涉及废太子韩彦轩一案,若太子是遭人陷害,若李良珂所言属实,那他便是祸国,是大郑之敌,而韩彦锡自己,这帝位还没坐稳又将摇摇欲坠……

台上没有回复,韩彦锡脑中混乱不安。

都说李良珂似狐狸狡猾,纪言今日总算见识,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恶毒,自己这从小步步为营被冠为神童的棋手竟要是输得一败涂地?

“陛下,臣素闻李质子与韩将军来往亲密,李质子行此祸水东引之举,难保不是在庇护韩将军,陛下切不可落入下怀。”

李良珂凌乱的须发飘在额前,声音清晰了起来,带着轻嘲地口吻道:“纪太师,事到如今,李某也没有什么不能认的,卢太傅确实没有叛国,确实是我做计陷害,可正是此事,才让你趁机将文书换成木匣,上演了一出偷梁换柱的好戏,陷害太子,搅得社稷不安、朝廷动荡,怎么,我都认了你还不认?这堂堂上柱国、一朝太师,竟是个敢做不敢当的小人?你不敢认,是舍不得荣华富贵、功名利禄?哦,李某差点忘了,你上这高位可谓费尽千辛万苦啊,怎么会轻易舍弃呢?”

“李良珂,你少血口喷人!”众人都是第一次见着纪言被惹怒的模样,十分新鲜,“谁是小人一目了然,你在这儿贼喊捉贼混淆视听颠倒黑白,你说本太师让社稷不安?到底是谁搅乱朝廷?你这样祸国殃民的奸佞,是出了名的乱臣贼子,真以为有人会信你的鬼话?大郑不是祈国,陛下也不是那祈王,断不会听信你这祈人的疯言疯语!”

“纪太师,恕本将军不能认同你的说法!”这时,一声有力的辩驳震惊了朝堂,李良珂不经意地侧目望去。

众人一瞧,出列的是韩昕。

“陛下”,韩昕道:“李良珂在大郑待了十三载,结交些朋友认识些大臣不足为奇,纪太师一再咬定他与臣串通一气,臣实在冤枉,臣父亲为国鞠躬尽瘁、尽心尽力,臣兄长驻守境北兢兢业业,李良珂与臣是有些交情,可也与……”他朝众人看去,继续道:“也与嵇少尹、苏大人,还有周大人都有交情,那时他在大郑为官,难道所有有交情的官员都有叛国的嫌疑?方才纪太师说什么贼喊捉贼,倒是给了臣提醒,太师为何突然想到这样的说辞,难道是在含沙射影这叛国一事?”

周涵脑袋一团乱,“韩将军这话什么意思?”

此言一出,众人都琢磨起来韩昕话中之意。

“叛国?贼喊捉贼?”前排的苏忆沛恍然大悟:“难道是说纪太师自己便是叛国的罪,却故意嫁祸他人?”

朝堂一片哗然,唯有李良珂低头深埋,他只知自己狼狈至极,格外害怕斜侧方之人看见他这副模样。

嵇然道:“苏大人,怎么连你也糊涂了?祈人误国,请陛下速速处决,是他自己胆大包天,在朝堂放肆,也怪不得别人,届时祈国要讨说法,公公手中的纸就是罪证!”

“陛下,臣附议”,纪言正笏举国头顶,“祈人如此狡猾,留下只会带来灾祸,请陛下速速处决!”

“陛下”,韩昕跪地,据理力争:“废太子一案既然有了眉目,不查清楚如何给天下一个说法?太师急迫毁灭人证,与此案怕是脱不开嫌疑。”

嵇然知难而退,想着此时退出还能全身而退,便不再说什么。

台上人还未说什么,纪言也跪地来,拜伏在地,“臣有罪,臣不该听信祈人鬼话、带他上朝,臣任凭陛下处置,可若将叛国和陷害太子的脏水都泼到臣头上,臣实在冤枉,求陛下三思!”

韩彦锡尚未思虑再三,只盯着伏地的纪言,道:“李良珂竟然认罪陷害太傅,着令押往闹市,斩首示众!”

李良珂犹置身万丈深渊,浑身冰凉。

“陛下……”韩昕跪着朝前挪了几步。

韩彦锡罢袖,“退朝!”

今日早朝到此结束。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怎么是这样的收场?陛下说的罪名是陷害太傅,便是信了李良珂的那番话,可怎么对废太子一事只字未提?

纪言抹了把汗,内心突然萌动了一丝丝被偏爱的暖意,只是他这几日培养的棋子差点锁住了他的喉咙。

嵇然却看不懂了,难道是方才退得太早了?

养心殿,韩彦锡心烦意乱。

长石进来说:“陛下,苏大人求见。”

“他这个时候来做什么?不见。”韩彦锡一喝,犹像孩童在耍性子。

“陛下”,长石唯唯诺诺地说:“苏大人是为安乐公主的事而来。”

韩彦锡疲惫至极,无奈说:“让他进来吧。”

苏忆沛进殿,朝台上的人行礼,道:“陛下,经过犬子云序的多日照顾,公主已恢复如初。”

韩彦锡靠在炕上闭着眼道:“那便好,他们夫妻二人伉俪情深,朕心甚慰。”

“陛下”,苏忆沛道:“臣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韩彦锡自然知晓他要说的是何事,道:“朕乏了,下去吧。”他一手撑在额头,刚睁眼又阖了眼。

“……是。”苏忆沛勾着腰慢步走到门口,又停了脚步,半晌回过头来,猛地跪地,“请陛下彻查废太子一案!”

韩彦锡睁眼。

场面卡在这儿,僵住了。

须臾,韩彦锡走下台来。

“苏爱卿要朕彻查废太子一案?苏爱卿也信了李良珂的话?”

苏忆沛不敢抬头,抱拳高举道:“李良珂虽狡猾,可既将自己陷害卢太傅一事道出,便是已将身死置之度外,若真要污蔑太师,大可说与他串通的是纪太师,何必搬出陈年旧案?他此人不可信,但他说的那番话也不能全都不信,废太子一案恐怕不是空穴来风,请陛下慎思。”

韩彦锡头痛欲裂,可这番话还真有几分道理,他沉思斟酌,忽然,公公急匆匆进殿,慌张喊道:“陛下,大事不好了,李良珂的囚车被截了!”

国公府。

顾夫人一早右眼皮跳个不停,又听说李质子要被问斩,找来竹炎问:“昕儿呢?”

竹炎摸着脑袋,“二公子,不知道啊……”他每日都跟着韩昕,可今日在府门口等了这么久也没见着韩昕的身影,正要问下朝了没,还想着若实在不行就去宫门口候着。

顾夫人心急如焚,韩原正从书房出来。

“夫人,怎么了?”

顾夫人心急火燎地说:“昕儿不见了,老爷,昕儿现在还未回来!”她脂粉褪去,满面发白,半日之间沧桑了许多。

“夫人忘了,昕儿去上朝了”,韩原轻拍着她的手宽慰道,“夫人不必担心。”

顾夫人心却跳得厉害,忐忑难安,“不,昕儿不是去上朝了。”

竹炎道:“国公,这个时辰该下朝了,卑职听闻李质子今日要被问斩,二公子前几日心心念念,怕不是去……”

这一说,顾夫人更慌了,韩昕一向沉稳,可见了那李良珂,确实难说不会胡来。

“老爷,那李良珂是死刑犯,昕儿若真一时糊涂,咱们该怎么办啊!”

韩原吼声:“那小畜生要真敢这么做、要真敢这么做……”怎么办,他怎么觉得他好像真的会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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