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绩公布的那一刻，恰好是众人刚刚抵达静海市之时。凌熙迅速给叶舒发了条信息，告诉她长菁大学虽不一定，但成绩也符合她的预期。叶舒看到这条消息，心中不禁松了一口气。
紧接着，她接到了班主任杨丽丽的电话。
老师通知她说，她的成绩被屏蔽了。
即便是已经经历过一次，叶舒在听到这个消息时，还是不由自主地愣了一瞬，随后，愉悦渐渐涌上心头。
一个小时后，高考成绩的短信如约而至，稳稳地躺在了母亲的手机里：
“【S省教育考试院】姓名：叶舒，考生号：xxxxxxxxx。排位：前15名。”
虽然长菁每年给各省的名额有限，但叶舒进入长菁，已经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不过能不能进长菁也不重要了，若是任务成功了，她也没有机会再重返一次大学，若是任务失败了......
也不知道会是什么结果。
这份喜悦来得短暂，并未完全冲散她心中的焦虑，她更关心的是易川的成绩。
不知道易川怎么样。
怎么这个时候还没发信息，莫不是......
不行不行，不能乱想！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易川的消息却迟迟没有传来。
叶舒的手机屏幕被她无数次地点亮又熄灭，却始终没有收到易川的任何信息。
……
夜幕降临，群聊的喧嚣逐渐平息，朋友圈里同学们发布的喜讯也被新的动态覆盖。然而，易川的消息依然没有传来。
叶舒心中等得焦急，却又不敢轻易打扰他。
万一他的成绩真的不尽如人意，自己的询问只会在他心中捅上一刀。
就这样，叶舒的心情在短短的两个小时内经历了大起大落。
她已经开始接受自己任务可能失败的结果，但心中仍抱有一丝希望。
系统都还没出来说话，可能还没失败？
可是，无论她如何呼唤系统，系统都如同沉睡了一般，没有任何回应。
真是装死的一把好手。
叶舒无奈地放下手机，强迫自己不再去关注这些信息。
经过一天的舟车劳顿和忙碌紧张，她早已疲惫不堪。躺在床上，她很快就迷迷糊糊地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她睡得很浅，不知多久，被一阵熟悉的铃声吵醒。
叶舒眯着眼拿起手机，神志不清地应了一声。
“睡着了？”
电话那头传来了易川熟悉的声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叶舒瞬间醒来，一激灵睁眼坐了起来。
听筒里传来模糊不清的轻笑声。
“易川？”
叶舒意识还有些昏沉，声音带着些许鼻音和疑惑：“怎么忽然打电话给我？”
“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你都一条信息没发给我。发信息你也没回，所以我就打电话给你了。”
易川的话语中带着明显的谴责意味，隐隐还有些疑似委屈的情绪。
叶舒不禁失笑。
听他这话，他心情应该还不错？
那他的成绩如何？
她成功了吗？
叶舒默默抓了抓怀里的被褥，心中忐忑，话语在唇边徘徊，却又不敢开口。
电话的另一端，易川的声音率先打破了这份沉寂：“你情况如何？”
“我？”叶舒心绪成功被易川拉走，“说出来可能会吓到你。”
“噢？”
易川像和小孩子说话般顺着她发出疑惑的语气词。
“我没有成绩。”
“没有成绩？”
听筒中，易川的声音虽带着一丝不解，却并无丝毫惊讶，显然他充分相信叶舒的实力。
叶舒笑了一声，解释道：“我成绩被屏蔽了。”
易川那头似乎反应了一会，才惊讶道：“这么厉害，那不是很好。”
他语气没有特别激动，但能听出来他话语里的
虽说两人没面对面说话，但听着易川夸耀的语气，叶舒还是不好意思地红了脸，抵着下巴羞涩笑了笑，半晌才缓过神来想起来正事，小心翼翼开口问他：“咳，那你成绩怎么样？”
易川却卖起了关子：“这么想知道？”
叶舒哭笑不得：“那当然啊！”
“怕我考不好？”
“我当然希望你考好。”
“考好然后呢？”易川忽然这么问。
闻言，叶舒愣了一刹那。
这个问题她没有细想过，但心中也是有一个模糊的答案的。
想过如果她和易川没有以前那些事，也没有系统攻略这既定的空间，就是普通的在校就互相喜欢的男女生，那么两人高考后会如何？
若是易川真的如她所想，取得了不错的成绩，那两人就一起考去京市，就像如今这般。
叶舒从来不希冀长久，能享受当下已是满足，未来两人的感情她不会多想，能多一刻快乐即可。
然后，两人就能像所有校园情侣一样，平平淡淡地度过一阵大学时光。
若是没有系统和攻略任务什么的，他们或许应该是这样的。
不过，若是没有攻略任务，她大概连与易川再见一面的机会都没有。
所以，现下，她也只能在有限的时间里，能多陪他一刻是一刻。
叶舒思绪飘忽了须臾，很快回过神来，她想了想说道：“如果有机会的话，我想你考去京市，这样我们就不会距离很远，也能时常见面。”
电话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片刻后，易川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听筒处幽幽传来：
“你是这么想的？”
“对啊。”
叶舒没有犹豫，因为她确实是这么想的。
如果一切可以的话。
“你不想去京市，是吗？”叶舒以为他在犹豫，开口问道。
“不是。”易川回答得很快，很笃定。
叶舒听见他这样回，唇角不自觉弯了弯。
“那可能得麻烦你帮我好好填志愿了。”
“什么？”叶舒一时没反应过来。
易川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愣是不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多填点京市的学校。”
叶舒终于忍不住问道：“所以，你成绩到底怎么样？”
“588分，刚过一本线，应该可以考到京市的一些学校。”
易川语气平淡道，没有刚刚知道叶舒成绩的欣喜，似乎叶舒的成绩更值得他起波澜。
反观叶舒，她呆了一秒，随后立即尖叫了一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太好了！”
她的尖叫贯穿听筒，成功刺到了易川的耳膜。
易川无奈轻笑道：“这么高兴？你成绩被屏蔽都没见你这么开心。”
叶舒笑着说道：“我听你也没刚刚知道我成绩时开心，我帮你多开心下。”
她积压了三年的任务压力终于在此刻卸下，况且——
她也确实由衷地为易川高兴。
“我......”欣喜过后，手机里传来易川犹豫的声音。
叶舒忙拿起手机问：“怎么了？”
手机那头陷入了一瞬的安静，随后响起他的声音：“没事。那就说好了，到时候我们出来商量志愿的事。”
“好。”
“我在外面，晚点再和你说。”
“好。”
……
通话结束后，易川盯着手机屏幕沉默了片刻，随后将手机收回口袋中。
他仰头看着眼前的万家灯火，精准地在一片亮着灯的窗口中找到了叶舒的那户。
叶舒的房间很好认，窗口种了一片蓝雪花，在夜晚的微风中轻轻摇曳。若是白天，太阳的光线落下时特别温馨好看，不过即使现在是黑夜，那抹蓝色又带了点让人平静的色彩。
易川忽然猜到叶舒为何会种这蓝雪花在窗边了。
他本想约她下来见一面再告诉她成绩的事，但转念一想此时已晚。
罢了。
他沉了口气，又默默地看了会儿人来人往的小区花园，随后才转身默默离开。
距离易川的成绩公布已过五个小时，除了他的父母和他自己，只有叶舒知道。
起初，易川的父母对这突如其来的佳绩难以置信，甚至误以为是教育系统的误发。待他们逐渐从惊愕中回过神来，取而代之的是后知后觉的惊愕与欣喜。
今晚两人对他称赞的话比从前十几年累积起来的都多。
他们是纯粹地在为他开心吗？
大概更多地是源于这结果远远超出了他们的预期吧。
假若结果没有这么好，他们大抵也是会坦然接受的，毕竟，他们从未对他寄予过什么期望。
只有叶舒，从始自终都相信他。
连易川自己都不信任自己。
细细想来，从高一时她便一直在说相信他。
或许那时，她只是相信任何人未来皆有可能。
或者......
罢了，不想了。
反正总归她的话成真了。
她成功了。
易川静静地坐在计程车后座，背部倚靠着柔软的皮质座椅，窗外夜色中的灯光如流水般掠过，点点星光在他的脸颊上跳跃，轻拂过他的睫毛，留下斑驳的光影。
这个结果对于易川来说确实是有些超乎意料的。
曾几何时，他哪里想过自己有这么一日。
高分在手，父母赞誉，心爱之人相伴左右。这一切如此真实，却又因太过突然而显得如梦似幻，像随时会消失破碎的虚幻。
得知成绩的那一刻，他第一反应虽是惊讶怡悦，可是目睹父母的反应后，内心的波澜很快归于平静。
此刻，他无需再面对父母那迟来的关怀与赞美，然而，再次回想起自己的成绩时，心中似乎也并未重新泛起那喜悦的涟漪。
只剩下淡淡的无感。
连他自己都不再能为这份成就感到欣喜了，那在这世上，还有人能纯粹地为他开心吗？
怕是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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