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天的路况异常恶劣，一路上走走停停。
车内，陆延年尝试着开口，“怎么走的这么早，不在家里住几天？”
那不是他家。
赵洛凡勉强地扯了扯嘴角，嗓音清冷而疏离，“明天还要上班，所以提前出来了。谢谢您送我，陆先生。”
对方轻笑了一声，“因为上班吗，雯雯知道可要伤心了。”
“小姑娘娇气的很，当时打电话的时候一口一个‘哥哥我可想你来了，你一定要来’，结果今天见面，全然忘干净了。”
脑海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迅速崩塌，与母亲的对话犹在耳畔。
“要不是雯雯想你来……”
原来只是随口一说，随口一说就会有爸爸妈妈来满足她的愿望，随口一说就可以让他放下工作赶过来。
其实没关系的，他只是突然觉得有点累。
“洛凡？”陆延年的声音打破了他沉浸的思绪。
“嗯？”他回过神来，低声道歉，“不好意思。”
车内光线昏暗，愈发衬托出得赵洛凡苍白的肤色，再往下，修长的脖颈隐入衬衫中。
陆延年眼神顿了一下，笑着摇了摇头。
“……说起来，你应该跟雯雯一样，叫我堂哥才对？”
赵洛凡：“……”
话音刚落，已经到目的地了。
他无声地松一口气，解开安全带，准备下车。
陆延年的声音又从身后传来，“以前我们确实没怎么见面，今天也算正式认识一下了，要不要加一个联系方式？”
似乎是没想到对方会提这样的要求，赵洛凡惊诧地看了一眼，很快，摇了摇头，略带歉意的笑了笑： “还是算了，今天谢谢你，……哥。”
陆延年愣了一瞬。
说完，推开车门，身影缓缓消失在楼道里。
*
窗外，雨还在继续下着，淅淅沥沥的雨声是天然的白噪音，在这样的天气很适合睡觉。
赵洛凡洗了个澡，从浴室里出来，神情淡淡的，发梢还带着点水气。
他想了想，走到床头，拿出一个白色的小瓶。是两周前去开的安眠药。
最近很少有情绪化的时刻，睡眠也较为规律，最近已经不怎么吃了。
但今天大概需要一颗。
刚拧开瓶盖，床单上，手机开始疯狂震动。
赵洛凡皱了皱眉，停下手里的动作。走过去看了一眼来电人，心下一凉，下意识的想到：果然还是来了。
下一秒，电话已经接通。
“怎么现在才接电话？”
祁峥熟悉的抱怨从手机里传来，他不由自主的摇晃了一下。
他顿了顿，小声地道，“刚才在洗澡，……有什么事吗？”
没有在这个话题上过多停留，对方又问，“你现在住在哪儿？”
“家政走的时候水龙头没关，公寓现在被淹了。”
赵洛凡：“……”
他换了个姿势坐在床上，温吞吞地提议道，“你……你可以去住酒店的。”
“我要你教我做事？”祁峥不耐烦的啧了一声，“我问你现在住哪儿？”
“……我这边地方很小，不太方便。”
“我，在，问，你，住，哪，儿？”语气森然，怒气值似乎已经要到顶了。
赵洛凡极轻的叹了一口气，不敢再推辞，刚说完地址，下一秒，电话就被挂断了。
他把手机往床上一扔，烦躁地捻了几下手指，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个等待午时问斩的囚犯。
时间在煎熬中一分一秒地流逝，很快，传来了一阵重重的敲门声。
这栋楼的隔音并不好，赵洛凡快速走过去开门。
下一秒，一双强硬的臂膀用力他拉入怀中。
“祁峥，你放开。”他的呼吸有些乱了。
“躲什么。”
很快，赵洛凡就出不了声了。
祁峥低头堵住他的唇，这个吻十分短暂。他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结束了。
对方顺势松开手，开始打量起他的住处来。
一室一厅的布局，一眼望得到尽头。从里到外看完，只得出了一句评价。
“你就住在这种地方？”语气是一贯的嘲讽。
赵洛凡心如止水，掀开眼皮看了一眼，转身回到房间。
换做是别人，他或许还会多想，但对于这个大少爷，他已经习惯了。
见他又是这副模样，祁峥追进来刚想说些什么。只见眼前人掀开被子，背对着他躺进了一侧，耳后露出一截修长的脖颈。
他突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转身冷着脸推开浴室的门。片刻，淅淅沥沥的水声传来。
赵洛凡躺在床上，半合着眼。晚上的宴会几乎没怎么吃东西，眼下，胃部传来轻微的灼痛感。
他只微微躬着身子，选择置之不理。身体的难受，吸引了大部分的注意力，心里的思绪反而意外的平静下来。
没过多久，一双带着水汽的臂膀从身后把他拥入怀中。空气里，是熟悉的薄荷味沐浴露，和他身上的一模一样。
也许是以为赵洛凡睡着了，祁峥意外的安静。手指在他裸露的皮肤上轻轻摸索着。一开始还较为安分，渐渐地，带上了些**的味道。
温热的鼻息喷洒在后颈处，黑暗里，赵洛凡缓缓地睁开眼，轻声开口，“你是打算再侵犯我一次吗？”语气里带，着一丝冷意。
旖旎的气氛顿时烟消云散。
“哼，”祁峥冷哼了一声，把他抱得更紧了，“你不用把话说的这么难听，我是你男朋友。”
可我不愿意。赵洛凡很想反驳，但他知道，只会引来更大的怒火。
最后难受的还是他自己，总是这样。
但这一次，出乎意料的，对方逐渐安分下来。
越想越气的祁峥。伸手捏了捏他的后颈。没有准备的赵洛凡闷哼一声，身体不自觉的轻轻颤抖。
以为是自己把人捏痛了的祁峥迅速开口，“怎么了？我又没用力。”
温热的手掌覆上后颈，赵洛凡闭上眼，选择沉默。
窗外，雨声还在继续。
*
次日，天蒙蒙亮，赵洛凡缓缓睁开眼睛，直视着天花板，身体在床铺上舒展的摊开，身旁的床位还留有余温。
他发了一会儿呆，大脑空茫茫的一片，过了许久，才清醒过来。
许久没有与人同床而眠，原以为会是一个难熬的夜晚，但意外的，睡得还不错。
他坐起身，朝墙壁扫去一眼，7点。客厅里，时不时有脚步声传来。
片刻后，一张熟悉的脸从门口探出。
“醒了？起床吃饭。”祁峥双手抱着胸，很自然的反客为主，仿佛昨天硬闯进来的人是另一个人。
赵洛凡垂下眼皮没说话，掀开被子下床，转身进了浴室。
10分钟后，两人坐在餐桌边，今日的早餐是：面条。
祁峥是会做饭的，只是大多都很难吃。所以平时习惯于点外卖，或是在外面吃了再回——哪怕是住一起的时候，赵洛凡也很少做他的那一份。
唯一拿的出手的好像也只有这个了。但赵洛凡没说的是，哪怕就连这个也做得很一般。
两人将就着吃了一口，各自都要开始去上班了。
临走前，祁峥提醒他，“给我一把备用钥匙。”
赵洛凡正在门口换鞋，闻言，回过头来，“公寓什么时候能修好？”
最后，在对方铁青的脸色之中，出门了。
*
4月的阳光不温不火，天空湛蓝如洗。
赵洛凡缓缓地来到福利院，今天的课排在下午，他来的很早，提前把准备工作做好。
一时间，居然有些无聊。朝窗外看了看，思绪逐渐飘向远方。
近两年，福利院有些长大了的孩子已经逐渐离开。平日里，工作并不忙。当然工资基本也就温饱水平。
赵洛凡也想过，是不是到了该离开的时候了。
他本科学的历史，并不是很好就业。大学刚毕业那年，本来有留校的机会，又因为一些原因，错过了。
再到后来，学校为了就业率，催促的很紧。.一时之下，他就签到了这里。
两年时间，一晃眼就过去了。虽然福利院的生活很安逸，但如今，他要跟祁峥分手的话，也要为自己的以后早做打算才好。
“赵老师，吃午饭了。”
临近中午，同事从门口路过，敲了敲门，打断他飘远的思绪。
“嗯？”赵露凡回过神来，点了点头，“好的。”
对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今天我家里刚好有点事情，那……那我就先回去了？您看下午您一个人可以吗？”
陈老师的课上午就已经上完了。虽然按理来说，下午仍是工作时间，但福利院并没有考核制度。
赵洛凡想了一下，点点头。
“没事的，我一个人可以，你走吧。”
对方道过歉，收拾后离开。
赵洛凡站起身，下楼吃饭。
福利院仅有一个食堂在一楼，是孩子们和院里的老师共用的。刚一进门，就有许多人朝他打招呼。
他微微笑着点了点头，受限于财政情况，院里的伙食算不上太好，但他也没有什么可挑剔的。
只是今天刚吃完，赵洛凡打算回办公室午休。期间，始终觉得肚子隐隐作痛。
没过两分钟，一位值班的同事慌慌张张的跑进来，“赵老师，孩子们好几个都上吐下泻，我看着好像是食物中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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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 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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