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尊上走了?”当思垣回到屋内时,发出疑问却无人应他。
阮轻浣依旧在槿汜怀中抽泣,她的手又红又肿,快肿成了猪蹄。
练渔歌于一旁神色复杂,百感交集。
思垣心领神会,从择徒那次,他就瞧出百里惊华看待阮轻浣不一般,今日饭桌上也频频出现异样氛围。看来在他离开的这会儿,他们发生了冲突。
“我来吧。”思垣擅长治愈之术,他接过练渔歌递来的乾坤囊,取出相应的灵草灵药,以自身灵力为引,提炼精华,导入受伤处,加速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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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外,雪已停。房顶,地面都已经积起厚厚的一层,一脚下去,刚好到脚踝。
“除夕,载我上去。”阮轻浣手里拿着一个草垫,抬头看着屋顶。除夕变大,将她带到屋顶上。
阮轻浣刨开一部分雪,将草垫放上,坐在上面。
她抬头,大部分乌云已散去,蓝幕仅剩几缕如烟的云和一弯月,再细细看来,天上还有稀疏的星星。
微风阵阵,吹拂起她的发丝,轻抚她的面庞,仿佛想带走一切的不愉快。
她翻看着自己的右手,张合无碍,已经消肿,疼痛感几乎消散,除了些许泛红,就像刚才的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有些冷了,寒风吹得她两颊微红,不禁打了一个冷颤。她紧了紧身子,哈气暖手。
这时,除夕挤进她怀中,稍微张开双翼,示意她把手贴近它的羽翼之下,为她暖手。阮轻浣自是不客气,将冻红的手塞进去,确实一瞬间便暖进了心里,不愧是抗寒猛禽所生长的羽毛。
“吾……”除夕将翅膀收紧一些,迟疑,“吾,吾为方才之事道歉。”
阮轻浣不解。
“吾曾说过要罩着你,”除夕愧疚,将头瞥向一边,“可吾打不过他。”
“没关系。”阮轻浣知晓,在场谁又能打得过他呢?
以为会被斥责袖手旁观,得到理解之后除夕夸下海口:“吾日后若学有所成,必定为你报仇,把他打的屁滚尿流!”
阮轻浣噗嗤一笑,这马后炮恐怕是练上个千百年都不一定能兑现此时的承诺。不过有这一份心,她已心满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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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宵夜啦!”思垣在下面喊着。
“什么?”除夕听到宵夜两字,两眼放光。阮轻浣却没有胃口,便只放它去吃。
百里惊华这一来,大家都没有吃好吃尽兴,所以思垣等人又去厨房煮了一锅饺子。一群人又围坐在一起。虽然只有热气腾腾的饺子,吃得却比山珍海味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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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喏。”槿汜不知何时出现在房顶,递给阮轻浣一杯喝的。
杯子是竹筒做的,打磨光滑,杯盖是稍大一点的竹节倒扣,尺寸刚好契合。最关键是还不忘加根较细的竹筒做吸管。
“谢谢师兄。”阮轻浣握住,里面是热的,暖手正好。
“叫阿汜吧,亲切。”槿汜随之一腿弯曲以支撑手肘便于托腮,另一只伸直坐在她旁边。
“阿汜。”她喊得还有些不习惯。
“尝尝呗,你说的,心情不好时喝点甜的才会开心。”槿汜说,“上次看你写的制作步骤,跟着学的,虽不及你手艺。”
阮轻浣咬住吸管,是烤奶的味道,还有椰果,味道还行,就是糖放的有点多。虽然如此,这一番好意她心领了,所以不能就此打击他的自信心。
“阿汜当真是天才,一看就会!”阮轻浣喜不自胜。
槿汜从未见过她如此夸他,不禁怀疑是否出于真心。他凑近,挑起眉毛,问:“真的?”
阮轻浣自省,显得有些心虚。如此精湛的演技都被看穿了?还是他是在诈她?
她赌他看不穿,然后眼神中流露出真诚,十分肯定的点头。
“哇,有流星!”槿汜趁其不备,咬住吸管喝了一口。
“哪儿?快许愿!”可找了一圈都没看见,阮轻浣震惊,没想到他还会玩如此老套的声东击西。
“……”他吐了,呕,“齁甜!”
“这么甜,阿汜一定很开心吧!”阮轻浣原形毕露,开心的合不拢嘴。
自己给自己挖了个坑,槿汜心里苦啊。他加糖的时候生怕不够甜,一勺又一勺的添,思垣拦都拦不住。
“等着,我重新做。”槿汜耷拉着脸,抢过杯子就跳下房顶。
阮轻浣扶额,不禁吐舌,的确很甜,甜的有些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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槿汜刚走,思垣端着碗筷,一跃而起,飘然落在她一旁:“喝口饺子汤!”
“谢谢师兄。”阮轻浣接过,汤已经凉了些,喝着刚好不烫嘴。汤底都已浓郁鲜美,回味无穷,这里面还有四五个皮薄馅大的饺子,她还是忍不住吃了几个。
“我就知阿汜把糖放过头了,特地给你带碗饺子压一压。”思垣说。
满足了,阮轻浣现在腹中暖暖的,心情也随之变得舒畅。
“要一起放烟花吗?”思垣问,“其实买了很多,不能浪费。”
“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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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垣搬出一箱烟花爆竹,大家纷纷拥来。
为了活跃气氛,思垣率先点燃一串鞭炮,扔到空地边缘处。一阵“噼里啪啦”足足响了许久,大家纷纷捂住耳朵,兴高采烈的望着地面上蹦出火星子的鞭炮。一阵热闹结束,雪地上都是炸碎的七零八落的纸屑。
“阿垣你吓到我了!”说着,练渔歌点燃一根炮竹,朝思垣旁边扔去。
导火索燃尽,一缕黑烟冒出,下一秒便“嘣”的一声炸开,吓得思垣捂耳往远处跑去。
阮轻浣翻出一根小型棒状烟花,点燃后,色彩斑斓的“火雨”从上端洒出,瞬间照亮了周围。
“我来点个‘火树银花’!”槿汜找出个矮胖的圆柱放在远处的空地上,点燃引线便跑开了。
“你不是在煮奶茶吗?”阮轻浣纳罕。
“骗你的,我才不煮!”槿汜扯着鬼脸。其实是又失败了,还被思垣嫌弃,索性放弃。
不久,伴随着“嗖嗖嗖”的声音,火光从小小的柱体内窜出,不同的颜色升起的高度不同,绚丽的火花持续向四周绽放,宛如花树炫彩夺目。
大家点着烟花棒,你追我赶,欢声笑语,为素白的雪地增添璀璨夺目的色彩以及欢愉活泼的气氛。
“还有一桶大的!”思垣吃力的从屋里搬出来。
“阿垣快放!”练渔歌迫不及待。
烟花点燃,一颗接着一颗如金豆般窜上天去,瞬间炸开如金丝菊一般向四面八方迸溅的彩色瀑布,一朵接着一朵,深浅重叠,五彩斑斓。蓝黑色的天空就此照亮,宛如白昼。
“可真美啊!”阮轻浣抬头,不禁感叹。
“小师妹,这还有,快一起放!”练渔歌递来大大小小的烟花棒。
“还有这个。”鄢向晚也抱起一根超大烟花筒。
“鄢师姐,这个太危险了,我来吧!”思垣赶忙前去接住。
“嘻嘻。”槿汜也不说话,鬼鬼祟祟的点了一个炮竹扔在思垣身后,偷偷跑开等着瞧好戏。
“啊!师兄!”待阮轻浣瞧见,那炮竹已经冒烟了。
思垣躲闪不及,被炸的蹦了起来。
“阿汜!”思垣点燃手中的“加农炮”就朝槿汜追去。
“师姐你看他!救救我!”槿汜吓得拔腿就跑。人在前面跑,魂在后面追,两人都跑出重影了。
练渔歌几人则乐的前仰后合。
槿汜愣是被他追着跑了好几圈,弹药燃尽,才得以喘息。
玄清倚靠在门框旁,感叹这群年轻人精力旺盛。片刻,他又低头瞧见门口的除夕,问:“你不去?”
除夕打了个哈欠,强装镇定,不屑:“吾这身羽毛可精贵得很,烧坏了怎么办?”虽然如此,它内心真的好渴望一起去玩。如果能化形,它早就去了。
玄清勾起嘴角,不怀好意的偷放一个炮竹在它侧后方,然后悄无声息的往远处挪。
“话说,你怎么不去?”除夕不解,转过头发现玄清已离它八丈远,再低头,身后竟冒起黑烟,定睛一看,竟是一个即将爆炸的炮竹!
“你竟敢戏弄吾!”除夕话音未落,刚振翅起飞就被炸了下来,掉在地上,尾羽糊了……
玄清以扇遮面,叹惜:“唉,简直不堪入目,有辱斯文。”
还未等玄清高兴多久,除夕立刻飞过来,落在他的肩膀上,猛的啄他头,怒火中烧:“让吾看看,你的脑花香不香!”
“啊啊啊!救救老夫!鄢向晚,救救老夫!”
玄清抱头鼠窜,除夕不依不饶,绕着雪地四处跑,雪地都擦出火星子了。
鄢向晚抬眸,与阮轻浣深情对望:“多谢小师妹替我教育那只不听话的老鸟!”
“鄢向晚你给老夫等着!”玄清被欺负时还不忘指责鄢向晚隔岸观火,冷漠无情。
“……”阮轻浣愣住,教训归教训,别成盘中餐了才是。
“除夕过来!”阮轻浣叹气。见叫不动它,阮轻浣亲自去抓住它的双翼,强行人鸟分离。
玄清的后脑勺险些被薅秃,立刻战战兢兢的变回原型查看羽毛是否完整,果不其然,秃了一块,眼泪哗哗地流了出来。
“大过年的,以和为贵。”阮轻浣拎起除夕。
除夕委屈极了,翘起屁股给她看:“可是他把吾的屁股炸糊了……”
阮轻浣哑然失笑。
“你居然还笑吾,吾非要扒掉他一层皮!”除夕挣扎着。
“你已经扒秃他的后脑勺了,扯平了扯平了。”阮轻浣解释。
“就是,老夫都秃了!”玄清抽噎,“毁了,全毁了,英俊帅气的老夫将不复存在!”
“活该!”除夕得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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