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第二天,归五江本想起个大早,可她眼睛一闭一睁,就已日上三竿。
窗外树影绰绰,陪伴了树叶一晚的露珠早已被太阳欺负走了。
归五江睁看眼睛,还有些昏沉沉的。昨天睡得太晚,实在是有些起不来。还好今天皇后不来,不用早起去见她。
“惜墨?”归五江唤道。
“殿下。”惜墨忙走上前道。
归五江抬眸,给了她一个眼神。
惜墨懂了,遂遣其他人出去。
她回来到归五江身边悄声道:“殿下,昨夜并未有人来。”
“没来?”归五江接过惜墨递来的水,抿了一口道。
“那...那些东西如何处置?”惜墨扶着归五江从床上站起,到梳妆台边坐下。
“留着。”归五江就不信了,松雪前真不来找麻烦。
说话间,归五江已经梳洗完毕,穿戴整齐,便要去喧雨堂请安。
惜墨立即回道:“怜木爱书一大早便来过了,说不用去了。”
归五江冷哼:“是我今日起太晚了。”
惜墨:“殿下别这样说。喧雨堂的人说,是因为国师昨晚未睡,今早才歇下。”
归五江点头,却不见厌花,那丫头平日里吵吵闹闹的,乍一听不到她的声音,还挺不习惯的,便问她去哪了。
惜墨:“震左将军府派人送了礼物过来,厌花和苦竹去接待了。”
归五江闻言顿了下,道:“那把剑?”
“是。”惜墨是习武之人,神色间也很期待。
归五江起身,往屋外走,颇有兴致的道:“那我也要去看看,到底是什么名贵之物。”
二人穿过游廊,便见前方转出一方池塘。
荷花有开有落,还有的已长出了莲蓬。荷叶碧翠,铺了半片水。红绿交错,颇为可爱。
到了前厅,却见震左将军府的人已经走了,只留下厌花一个人哭丧着脸。
“怎么了?”惜墨问道。
只是还不等厌花回答,归五江看到桌上摆放的东西,心中已然明了。
原来所谓的宝剑,只是一把残缺的了的破剑。
这让她怎么说?
归五江要是说松雪前戏弄自己,他可以说这剑大有深意。
归五江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准备拿起这把剑,把它丢花丛里去。
她伸手握住剑柄,一抬手,没拿动。
换成双手用力,这把破剑依然纹丝不动。
归五江:... ...
惜墨却认出来了,顿时觉得将军府真是大手笔,可见是真心认错的。
但是殿下好像不认识,惜墨心中纠结,要不要说?
要是说了,到显得殿下没见识。
还是不说了,免得殿下生气。
归五江今天明白了两件事——
第一,这把剑好像真的挺厉害的;
第二,震左将军府的人真是力大无比。
最后,她检查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
只得用法术藤蔓将这东西拉走了。
为什么是“拉”,因为以她目前的微末修为,连法术藤蔓都抬不动这把剑。
昼夜交替,日月轮转。
一连过了十多天,清平寺周围的陷阱也没什么动静。
看来松雪前还挺守规矩的。
但是归五江忍不了,她决定主动出击。
今日,晴空万里无云,微风拂拂,颇为凉爽。
是个好日子。
归五江拿储物袋将夜明珠收了,带着它踏出了被层层包围的清平寺。
然而下一刻,她迈出去的脚就落到了楚东南的院子里。
一抬眼,就看到了站在常开不败的桃花树下,正在喝酒的那道蓝色身影。
归五江摘掉蒙面的头巾,面无表情地朝那人一拜,道:“徒儿见过师傅。”
“炼气五层,”楚东南清冷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懈怠了。”
归五江再抬眸,就见楚东南已然到了自己身前,折了一枝桃花,轻扶起她的手。
归五江低头玩弄衣袖,她确实修炼不上心。
因为她不明白楚东南到底是什么意思。
将她困在寺中,又真心教她修行。
为什么?
难道这时候楚东南就已经对归五江有情了吗?
楚东南到底是好意还是别有用心,归五江搞不明白,毕竟,书里也没写归五江到底是怎么死的。
自然也不敢认真地跟他修行。
“徒儿这几日,确实有别的事要忙。”归五江找补道。
楚东南突然笑了,道:“为了捉弄那个毛头小子?”
“是报仇!”归五江抢答道。
楚东南叹了一口气,妥协道:“我去帮你处理这件事,你就潜心修炼。”
“我不要!”归五江反驳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我定要亲手报仇,才可解了此心结。”
楚东南皱眉,对此表示不赞同。
归五江也不多做争辩,只是说道:“师傅是要教我新术法吗?徒儿会留在寺里闭关,直到学会为止,师傅也莫要在为我操心了。”
学会了就用新术法正好为报仇增添战力!
楚东南看她一脸欣喜期待,顿时舒心多了。
这才对,好好修炼,莫要被凡事所扰。
遂丢给归五江一本书,正是那晚他辛苦为归五江找出来的,目前最适合归五江的心法。
归五江双手接过,道了句谢,再看,就不见楚东南人了。
归五江:我也没这么讨厌吧。
归五江只好回去,坐在院子里翻看刚拿到的书。
书封只有一个“藏”字。
第一页没有字。
第二页,也没有。
她直接翻了一遍,每一页都没有字。
归五江:... ...
她记得一些绝密信件会做伪装,往往要用特殊方法才能看到内容。
这倒是和书名很是般配。
于是,归五江打来一盆水,用水浸泡书页,也并没有字迹显现。
之后,她又试了用烛光照,用火烤,用法力催动...都看不到变化。
难不成还真是一本无字天数不成?
归五江沉迷于折腾这本书,顿时把松雪前拋到了脑后,专心致志地研究起来。
震左将军府内,松雪前找了个由头支开了看守他的人。
他一路躲着人,转入假山后,打算爬墙出去。
结果刚探出头去,就看到等在墙下的大将军。
松雪前装作惊讶,挠挠头环顾四周,道:“父亲,好巧啊。您也来看风景啊,哈哈。”
松文随好笑道:“你来看风景,我来看着你。”
松雪前被噎了一下,讪讪地退了回去。
好吧,既然出不去,那就守株待兔吧。
松雪前郁闷的想,归五江绝对不会就这样跟自己算了,一定会来报复他的,于是,他决定每天带着剑在家里巡逻。
那个臭丫头,要是来的话肯定会隐藏身份,到时候自己就当做不知道她是谁,直接按盗贼处置!
可他转了一天,景色都看腻了,还是没等到人来。
顿时心中有些不快,难道误会那家伙了吗。
松雪前想到归五江去御前告状的时候,哭得很是伤心,吃饭时脸上还挂着泪痕。
又想到她被皇帝扔到寺中不管不问,顿时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过分了了。
毕竟还只是个刚及笄的姑娘,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次,还被自己给搅黄了。
松雪前想到此处,抬手扇了自己一耳光。
我真不是个东西!
于是,他到库房翻了好久,最终找到那把名剑——晏春。
虽然看着很破,但这可是当年“人皇手持神器,一剑荡青天”中的那把剑!
松雪前摩挲着剑身,将它好生保养一番。
他犹豫了好久,最终愧疚战胜了不舍,让一直看着自己的凌西找了个华丽的箱子装了,送去清平寺。
毕竟这把剑可不是随便什么人就能拿动的。
当然,他也拿不动,只能在保养时勉强帮它翻个身。
这把剑也就是归五江见到的那把。
不过归五江用不了,也不了解人皇除魔的故事,自然也不知道它的价值。
就随手扔房间里做摆件了。
这个季节,花儿都争相开放,生怕谁比谁开的慢了,不然等天冷了,自然争不过那四君子中的菊和梅了。
厌花挑着好看的摘了不少,都被归五江养在了花瓶里。
不过归五江对楚东南院子里永远开花的桃树更感兴趣。
起初以为是幻术,可又确实能触碰到。
想到楚东南,归五江的视线移到“藏”字心法上。
“藏”,到底是什么?
何为“藏”?
藏身?藏拙?
可是,既光明正大生于世间,为何活着却又要躲躲藏藏?
上天既赐予我身怀异宝,我又为何要藏?
归五江想不明白。
也实在不认同这门心法。
就像母亲是妖妃,所以她死了。
而自己既是灾祸,就要藏身寺中,用尽一生向神明祈福?
可是,若真有神明,祂应该是善良的。
定会救人于苦海,又怎会看着自己身陷囹圄?
可若没有神明,这清平寺存在的意义又是什么?自己修行的这十三年又算什么?
窗外一声惊雷,归五江醒神。
瓷器碎裂声伴随着雨声响起。
窗外候着的小丫头应声询问,被归五江随口糊弄了过去。
是了,是她误入歧途了。
她此时更应该想一想,楚东南为什么要教自己这个。
若说是为了帮自己报仇是隐藏身形,虽然听起来很好用,但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
书里对归五江着墨不多,只是寥寥几笔,说楚东南有一个在凡间收的弟子,后因和自己师尊的禁忌之恋而被逐出蓬莱了。
后来归五江这个名字再出现在书里,就是一个死人了。
楚东南将她的尸身带回蓬莱安葬,此后终身未娶,也再未收徒,还因此得了个情圣的美名。
难道日后还有什么事情,是只能靠躲藏才能解决的吗?
归五江只能想到明年的活人祭。
归五江托腮望向窗外,这个时节,多有大雨。
雨滴那么大,那么急,有的落到地上,有的砸在树叶上。
一时间,错落有致。
一朵花被砸掉了一半,它低下头,似乎在寻找,可是地上花片众多,哪能找到谁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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