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赶到王佳妮家位于郊区的别墅时已是深夜。
胥家要求在交赎金之前要亲耳听到胥辛的声音,约定的时间是子时。像没头的苍蝇四处追寻着线索的同时,时间并不会暂停,剩下的所剩无已。
潭枫丹几乎没费什么气力,便克服了向王佳妮求援的心理上排斥感,但是能不能说服她又是另外一件事了。
眼前的少女刚刚出浴,微湿的头发散漫地披着,白里透红的皮肤,裹在宽大的浴袍里,显得更加小小只,惹人怜爱。
难怪钱多多总是如同蛇一般不怀好意地在暗地里盯着她,他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
校园女神褪去了矜持的伪装,单刀直入:“可以,但是你必须和胥辛分手。”
“成交。”
潭枫丹接下来的话更是出乎意料之外:“我还会告诉胥辛,是你王佳妮救了他,不过,后面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努力了。”
潭枫丹其实一直不明白,王佳妮明明是个蕾丝,为何如此执着于胥辛。
为了钱或者人气?这些东西她自己明明也有。
但是王佳妮的动机重要吗?不重要。
如果说社畜人生教会了她什么的话,那就是绝对不要被目标之外的事情干扰。担心还未发生的危机是没有意义的,现实生活中充满了变数,他人的想法不可捉摸,如此种种构成了一个混沌的模型,最好的计划就是没有计划,但是时刻准备着见招拆招。
所以眼下既然有一箭双雕的机会,当然是要好好利用。
潭枫丹干脆的决断,看在王佳妮眼里却是另一番揣测。于她来说,到手的东西,宁愿毁掉,也绝不会转让她人,潭枫丹的大度令她诧然:“没想到,你竟深情至此。”
潭枫丹嘴角抽搐:“我们还是先谈正事吧。”
王佳妮并未如期望那般,像变戏法一样掏出一个不为人知但能联系到钱多多的电话号码。她略一思忖:“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一直挂在线上,要不试试?”
王佳妮发送的信息非常粗暴简单:“喂,在哪?滚出来陪老娘喝酒”后面还配着一个挖鼻孔的表情。
这钩会不会太直了啊?潭枫丹有点担心。
王佳妮轻蔑一笑,果然,没过几秒,钱多多带着他的彩虹屁蹦出来了,言辞之间十分谦卑,荣幸之至,但是中心思想只有一个,哥在干大事走不开,下次一定。
王佳妮加大力度,继续冷嘲热讽,大有“你今天要是不出来,老娘以后就不理你了”的态度,钱多多的回复尽显舔狗姿态。
两人拉扯中,只差最后一步,警方的技术侦查人员就能定位钱多多的位置。突然,钱多多反应过来了:“你现在旁边不会有条子吧?”
任凭王佳妮如何勾引,再也没有下文。
好不容易找到的线索又断了?潭枫丹数不清楚这是今晚第几次燃起希望,又失望了。
她拜托赵秘书向王佳妮的手机发送一张照片,又用王佳妮的□□发给了钱多多。
无论前世还是今生,她从未想过自己也会用这种肮脏的办法。闭上眼,前世钱多多挥手笑着向她道别的场景历历在目。
一个陌生的手机号拨过来,潭枫丹接过王佳妮的手机,电话那头的声音在嘈杂的背景音反衬下小得几乎听不清,却清晰地透露着压抑不住的怒气。
“你把我妈怎么样了?”
照片上,潭枫丹坐在钱小菲的病床边,和她头靠头,两人看着镜头比耶,笑容灿烂。
也许拍照的时候,她就已经动了这样的心思。没有必要再自己骗自己,潭枫丹压低声线,尽可能让自己听起来更加冷酷无情:“胥辛没事的话,你妈也不会有事。”
“你都知道了?!”钱多多还想狡辩,只要赎金到位,胥辛就能平安回家,潭枫丹直接说出了他与雷声礼的关系,并再次强调了一遍,你妈现在在胥家手上。
“你真卑鄙……”钱多多咬牙切齿的话,被潭枫丹打断:
“别废话了,时间不多了,你现在弃暗投明,胥家会承担你母亲的医药费,明天就能动手术,但是如果胥辛没了的话,后果你知道的……”
潭枫丹威逼利诱的话说不下去了,事实上她也不知道,如果胥辛今晚真的出事了的话,要拿钱小菲怎么办?但钱多多并没有怀疑她的决心,而是低声报出了绑匪的藏身地点和行动暗号。大概是因为,对于他来说,母亲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人,哪怕有一点让她会受伤的风险,他也不会去赌。
警方迅速集结,等到劫匪倾巢而出取赎金并确认人质还在屋内后,发起了突击行动。
潭枫丹和其他人一起等在了外围,不安地绞着手。
“你的手再抠要破了”杨君泽止住了她的动作,少年骨节分明的大手包住了她的手,厚厚的镜片背后,清澈的眼睛里透露着坚定:“胥辛一定会没事的。”
潭枫丹倏地安心下来,没有拒绝,两人握着手,直到呼机里传来现场汇报:“报告!人质已成功解救,没有受伤!”
屋内传来欢呼声,为胥辛焦心了一天的人们纷纷冲出了房间,迫不及待亲眼见证这奇迹的一刻。
人声鼎沸的现场,那个被无数人关心着的幸运儿裹着毯子坐在救护车后面,被关心着他的人们环绕着,却像是失了魂般。
有什么不对劲,潭枫丹走近才看到,胥辛衣服正面有着大片血污,她大惊失色,还未呼出声,便看到医护人员从绑匪藏身的屋内抬出一具担架,蒙着的白布沁出血色,经过她时,潭枫丹看到那张苍白的面孔属于钱多多,嘴巴一张一合,像是要交代什么。
很难形容这一刻的感受,前世发福的中年男人和干瘪的少年重合,自责、羞愧、后悔……种种复杂的感受涌上心头,化为了一个具体的念头:
她救了一个人,却是以牺牲另一个人的性命为代价。
“等等,他还有话要说!”潭枫丹像是赎罪般,迫切地想要实现他最后的愿望。但是有人比她更快,胥辛拨开簇拥着他的人群,动作快如一道惊雷,几乎是瞬间闪现到了担架旁。
他匍匐在地上,耳朵附在钱多多嘴边,倾听他最后的话,站在边上的潭枫丹隐约看到钱多多说了句什么,又往胥辛手里塞了个什么东西,便永远闭上了眼睛。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被谁偷走了般,潭枫丹不知道时间是怎么悄无声息地溜走了,陷在郁结的情绪中走不出来,大过年也沉着脸,开心不起来,饭桌上,还被妈妈训道:“以后离那家子的事情远点,有钱又怎么样,惹是生非。”
“丹丹见义勇为,是好事,要提倡。”爸爸难得维护了她一句。
“潭镜磨,胥家不过是帮你当上了个主任,你就忘了谁是你的崽?我给你讲,我只要我女儿平平安安的,其他什么都不要,你要是干出卖女求荣的事情,我可饶不了你!”
“什么卖女求荣?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两人不依不饶,又拌起嘴来,门外传来敲门声,潭枫丹当是有人来拜年,去开门,外面站着的人竟然是胥辛,身后一左一右还竖立着两个保镖,提着拜年的礼物。
他理了头发,花里胡哨的发型修剪得很短,反倒凸显出他如雕像般黄金比例的骨相,立体深邃,五官又带有东方特有的圆润柔美,面目忧郁,却难得的显得沉稳了起来。
胥辛挤出一个微笑,向两位大人拜年,王桂芝虽然刚刚还在背后埋怨潭枫丹不该搅合进胥家的事情,当着面却还是要留他一块吃中饭。
胥辛婉拒,王桂芝也没勉强,让潭枫丹去陪客人了。
“你能听我说两句吗?”胥辛语气淡淡地,眼神忧郁地好像下雨天被遗弃在路边等着被捡回去的小狗。
潭枫丹领他进了卧室,半掩房门。今天是阴天,潭枫丹没有开灯,从窗户透过的光亮能见度很低,房间里好像也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面面相觑实在太过尴尬,潭枫丹低着头玩衣服上的扣子,过了半响,少年缓缓开口:
“钱多多的最后一句话,胥辛,这可不是你施舍给我的,是你欠我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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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第 5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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