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瑶姬梦见过原主的过往一次。当时原主被“她”的母亲背着拼命的跑,但是被抓了回去。
这回的梦很明显延续着上回的梦境,“她”的母亲依旧不甘心让“她”死去,带着她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守卫的屋子里。
守卫的手放在了她的腰间,答应她,“我肯定送她出去,找个人家养她。”
“她”很害怕,被塞在柜子里面,偷偷的打开了柜子的门,她看见母亲的衣裳被解掉了。
在那一刻,瑶姬听见了“她”痛苦的声音。
“杀了他——杀了他——”
“我要杀了他——”
“她”缩在柜子里面哭。
“她”的母亲被压在案桌上,一转头,发现女儿正看着她,一瞬间,她本来麻木的目光酸涩了起来,一滴泪落在地上。
“别看——把眼睛闭上——”
“阿瑶乖,把眼睛闭上——”
她无声的冲着她张嘴,却不敢有任何反抗。
瑶姬漂浮在空中,看着“她”开始痛苦的颤抖,但却没有将柜门关上,依旧在看。
“她”的母亲索性将自己的眼睛闭上了。
瑶姬发现,“她”的痛苦情绪进了她的脑海里面,让她也随着难受,鼻子呼出的气也变得如同烈焰一般,灼烫知着她的脸。
“杀了他——杀了他——”
一句句话传进了她的耳朵里,瑶姬迟疑的走了过去,将手伸出,拦在了“她”的眼睛上。
她的手挡过去的那一刻,眼前就出现一片黑,瑶姬睁开眼睛,发现天光大明了。
她躺在床上,并没有立刻起床。原主的情绪还在她的身体里蔓延,她觉得很不舒服。
这是她第一次不想去种地。
那种窒息的愤怒在她的血液里强势的占领了她种地的**,让她陌生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人家阿娘都被人欺负死了,人家难过也是应该的。再怎么说,占据了人家的身体,也该为原主着想。
她就静静的躺着,等着这股情绪过去。但她没有准时起床出现在田地里,齐垣第一时间就知晓了。
他朝也不上了,早晨露水重,绣着龙爪的龙袍湿了一片,一路急匆匆而来,大步进了屋子,见她萎靡不振的躺在床上,便心揪在了一起。
“怎么了?”
连田也不种了。
瑶姬就看着他,一脸颓废,“大白菜,我不舒服。”
齐垣摸了摸她的额头,“不烧啊——没事,待会太医就来了。”
瑶姬摇摇头,“我没病,我是有了心事。”
齐垣就舒出一口气,让侍从们下去,问她,“什么事情?”
瑶姬就把梦里的事情说了一遍,“应该是我家,但她们都死了,好像是朝廷要杀她们,她们就自尽了。”
但她特意隐去了原主阿娘受欺负的一段。梦里那位母亲和女儿的绝望痛苦让她现在还喘不过气。
即便她不懂这个世界的一些规矩,但也知晓在这个世界里面,一个女子,定然不愿意将她被侮辱的事情宣之于众。
最好这个秘密,可以一直埋藏,没有任何人知晓。
她看见了,就不会告诉任何人,废太子也不可以。
齐垣也没有多想。他一直都在让人查她的身世,但是她被卖进宫的时候是个小乞丐,无亲无故,天南海北,无从查起。
时年已久,再查证出身已然难事,他本想着这也没什么,只要她现在活得好就行,谁知她的身世背后,还有着一家人的命。
他就问,“你还记得梦里宅子的样式么?”
瑶姬:“记得,很多风沙,屋檐上竖着一排花雕,门前放着石狮子。”
齐垣:“院子里有没有梧桐树?”
瑶姬疑惑,“梧桐树是什么样子的?”
齐垣就画了出来。
瑶姬点了点头,“有。”
齐垣:“那就是云州。”
这样就好查了。云州,大概十年前,妇人全部自尽的人家,不用多久就能查出来。
他轻声安慰,“我去查,你不要伤心好不好?”
瑶姬点点头,“可我还是难受。大白菜,你想想办法让我快活些。”
齐垣就将一把锄头塞进了她的怀里。她抱着锄头郁郁不乐。那永远欢喜的,雀跃着的,在地里快活忙碌的小丫头,也有了沉默的一天。
他就去地里面挖了好几个萝卜洗干净后,往她怀里塞去。
“有没有好受一些?”
瑶姬紧紧的抱着萝卜,还是不高兴。
好在齐垣早有准备,又往她怀里加了点甘油菜。
见她依旧落寞,平日里神气的小脸郁郁,他便不得不往她怀里加点生姜,大蒜,白菜,再给她脑袋上的小髻丫上别了一朵好看的黄色野花。
瑶姬这才恢复些精神气。
她抱着一身的萝卜青菜猛吸一口,“我决定了,我要亲自去为她报仇。”
不然她心神难安,还要影响种田。
齐垣就知道她瞒了自己事情。
——为谁报仇?
为她家的人吗?
他心沉下去。
但他一直都是顺着她的意思去的。他点了点头,“好啊,那你去,我派个人跟你一块,你不懂的,就让她去做。”
瑶姬没有拒绝。她确实不懂外面的世界,有个人跟着就跟着吧。
她是个说做就做的人,催着齐垣去查她的身世,然后也不继续种地,而是想要睡觉,“我要多梦点她的事情。”
齐垣什么都不问,只道:“好,那你就睡。”
他还体贴的多捧了些萝卜和甘油菜,然后把这些菜全部围在了她的周边。
从头到脚围了一圈。
瑶姬很是感动。没错,此时此刻,她就需要这个,大白菜真是懂她。
梦实在是太痛苦了,她不得不用菜围起来囤积一点快乐。
门被关了起来。窗幔也放下来。
屋子里面暗暗的,瑶姬开始入睡了。
——她没睡着。
而且她突然想起来一个问题。
做梦这种事情,不是睡着就可以的吧?
她两只胳膊里各抱着一个萝卜问废太子,“你有什么办法让我睡着了就能做梦吗?”
齐垣以前总是做梦。但他做的梦都是噩梦。他就摇了摇头,“我不做梦。”
瑶姬叹气,“那好吧。”
许是刚刚提出来的问题没有回答好,齐垣带着些讨好的语气:“小时候,我母后总在睡前给我唱童谣,我给你唱吧?我听着,总能很快睡过去。”
瑶姬觉得可行。
她紧了紧手里的萝卜,很是期待,“你唱吧。”
齐垣就唱了。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发芽儿,打柭儿。”
齐垣唱第一句的时候,便回想起从前在皇宫里的日子。那时候,母后也是这般给他唱曲,哄他入睡。
如今,都过去多少年了。这期间有过欢喜,也有过苦痛,他以为他会永远沉浸在痛苦之中,谁知道此时此刻,竟也能如此平静的回忆起从前,唱起这首曲子。
他闭上了眼睛,享受着来之不易的和煦时光。
但瑶姬却睁开了眼睛。
废太子的声音依旧如同温润的玉一般,嗓音也好听得很,但唱第一句的时候,好像还是那么一回事,等到唱第二句,瑶姬便发觉不对劲了。
——为什么他能用这么好听的嗓音,唱出如此难以入耳的曲子呢?
她忍了忍,再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有打断他——他的神情委实过于陶醉。她还是第一次在他脸上看见如此的神情。
带着一股释然,欢喜。好像在回忆什么东西。
瑶姬悲愤的闭上眼睛:她真是个好人。
好在忍受这种难听的曲子也需要耗费精神,慢慢的,她竟然也睡了过去,等到齐垣唱完睁开眼睛的时候,便见她安然入睡。
他便替她掖了掖被子,守在床边,静静的等待她醒来。瑶姬却真的入了梦。
梦里,“她”被守卫带着出了门,本是走了一日的路要去外地的,但他很快后悔了,又转身把她献给了一个太监。
那太监问:“折家的女人都烈性,怎么求你的?”
守卫露出猥琐的笑容:“少夫人把身子给我了。”
那太监露出了似笑非笑的表情,他说:“想不到折少夫人平日里那般清高的模样,暗地里也是如此浪荡。”
他摆摆手,让人拿了银子送守卫出去,然后看向“她”,叮嘱人,“送去京都吧——折家的女人抗旨不尊,昨晚全部自行了断,全家都死绝了,陛下必然不满。这剩下的一个姑娘,带回去交差也好,许是能消消上面的怒气。”
又看向那个守卫,啧了一声,“让他活着吧,他活着,就是咱们那位少夫人冰清玉洁身子的污点,一坨沾在她身上洗不干净的泥巴——想想,便觉得可乐。”
他说完,还饶有兴致的唱了起来,“眼看他起朱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
瑶姬记住了这个太监的脸。
梦境开始变了。
变成了“她”被押送去京都的路上。
“她”被关在牢笼里面,听外面的人说话。
“也是个小姑娘,造孽哦。会被送去哪里?”
“妓坊,就这模样,将来也是个花魁嘞。”
“她”就被吓住了。晚间发起了高烧,第二天就失去了记忆。然后被去了姓氏,送进了禁宫。
瑶姬醒来的时候,齐垣问她,“可梦见了?”
瑶姬点了点头。然后发现大白菜的声音是嘶哑的。
齐垣见她目光看过来,便解释道:“你睡的很不踏实,好似是噩梦,我便给你唱了一会曲。”
瑶姬就道:“确实是个噩梦。”
“我知道我是谁了。”
她问:“你知道云州折家吗?”
齐垣还真知道。
他的目光柔和起来,“云州折家是我外祖父的心腹,外祖父死后,折家也被清算。”
案卷很快就被拿了过来,上面短短写着一行字。
“折家拒不认罪,男丁全部斩杀,女眷本要充入官妓,但在充入官妓前一夜全部悬梁自尽。”
看来这就是她的身世了。
瑶姬看完之后,半响没有说话,而后道:“我们去掘了你爹的坟吧?”
齐垣就去拿锄头,“可以。”
瑶姬:“我还要杀两个人。一个太监,一个云州的侍卫。”
齐垣继续什么都不问,他只点头,“可以。”
只要能消你怒气,都可以。
晚安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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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废太子VS小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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