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森森的林中,长满六,七尺高的长草。
“都说好管闲事,是正派人士作风。你一个魔道,竟也会在意别人的死活?”萱儿边走边道。
金玉言走在前面,说道:“你这点修为,既管不了闲事,跟来做什么?”
萱儿脸上登时变色,道:“我来拖你的后腿啊!你不是挺厉害的吗?”
金玉言道:“难得你还有自知之明,这道不算白修。”
萱儿白了他一眼,一句话也不说了。二人穿过长草林,走上一条小路,行得一炷香时分,来到那座金矿前,只见矿洞外空荡的地面上,淋淋漓漓的血迹触目惊心。
“真有鬼怪?”萱儿惊道。
“你在外面等我。”金玉言向矿洞走去。
矿洞中原本十分黑暗,但见石壁间,每隔十余丈,便有点亮的火把,料想是那些偷挖金矿的人所为。行了一阵,猛听得隧洞深处传来毛骨悚然的声音,似哭似笑,异常凄凉。
“那是鬼吗?”萱儿抓住金玉言的袖袍,低声道。
“叫你在外面等,进来你又害怕。”
“师尊说,越是危险的地方,越不能陷自己于孤立无援。我再不济,也能替你壮壮胆。”
陡然间,前方矿洞顶,亮起一片诡异的红光,萱儿抱住金玉言的胳膊,叫道:“那是什么?”霎时,就见那片红光压下,迎面向两人扑了过来。
几条粗壮的藤蔓伸出地面阻拦,但见那红光竟然绕过藤蔓,金玉言道:“是蝙蝠。”
成千上万只蝙蝠,从两人身旁掠过,萱儿尖声大叫,金玉言道:“你别动,它们只是飞出去,不会主动攻击人。”
直到最后一只蝙蝠飞走,金玉言叹了一口气,道:“你就是这么给人壮胆的?”
经过适才那一场惊险,萱儿手脚都攀在金玉言身上,抬头见他瞧着自己,萱儿脸一红,跳下来道:“那是……正常情况下……”
金玉言拂尘一扬,头也不回径自走了。萱儿冷冷哼了一声,仍是跟了上去。
来到一处开阔的矿场,看到周围石壁缝隙中嵌着金矿,萱儿不禁喟然,“这里有这么多金子,早知道当年,我就不去金石城了。”
“你以前到过金石城?”金玉言问。
萱儿道:“几年前去过一次。”
金玉言又问:“去做什么?”
萱儿定了定神,说道:“看看城中有什么活,能够养活自己。”
“就你一个人?”
“我小时候被家里卖到大户人家做丫鬟,因为时常受到打骂,便逃了出来,后面遇到几个孤儿兄弟姐妹一起长大。这都是我修道之前的事。”萱儿轻描淡写说着,伸出手去摸石壁上的金矿。
“不能摸。”金玉言抓住她手道。
萱儿道:“这金矿未必是你家的?就算是你家的,我摸一摸怎么了?虽然我喜欢钱,但现在已经没那么需要钱了。”
金玉言道:“这是一座废弃的官矿,只开采了半年,其间不断有矿工突发怪病或离奇死亡。经过调查,发现是这里的金矿有毒,不论挖掘还是冶炼,都十分危险,所以才把它封闭起来。”
“那先前那三个人……”
“中毒不深,也得折四十年寿算。”
萱儿心想:“这么多金矿,可惜了。”
便在这时,远处走来十余人,待得这干人走近,才看清楚他们个个脸色发白,双目无神,身上全是干涸的伤痕血迹。
萱儿低声道:“他们受了这么重的伤,怎么还在这矿山里面?”
金玉言示意她不要说话。只见这干人各自扛起矿镐,开始挖掘金矿,他们的手指乌黑,显是中毒已深。萱儿道:“他们是不是不知道这金矿有毒?”金玉言道:“金矿有毒的事并未公开,官家曾付出巨大数额的抚慰金给那些矿工。但这座金矿会出人命,远近皆知,极少有人会来,来了就是送命。”萱儿道:“我们得告诉他们。”说完走了上去。
但见这十来人,听了萱儿的劝阻毫无反应,一声不吭,自顾掘矿。金玉言道:“他们非要挖,就让他们挖,不必管。”萱儿却道:“这就是我们仙门正道,与你们魔道不一样的地方,闲事既然管了,就要一管到底。”
突然间,金玉言拉过萱儿,猛听得哐一声,一把矿镐砸在她刚刚站立的地面上。只见一个肤色发青,半秃头,又高又胖的人走近喝道:“你们两个哪里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这人走路一摇一晃,腰间绑着六七把矿镐。在他身后还跟着十余人,与第一干人神情相似,尽是目光呆滞,满身伤痕。
萱儿浑然不知刚才那一镐,若不是金玉言拉她避开,她已命丧当场,大声对那胖子道:“是你逼迫他们在这里挖矿的?你知不知道这样会害死他们?”
却听金玉言道:“我们这就走了。”拽着萱儿往回走。
萱儿道:“我们要救这些人出去。”
金玉言道:“这些人恐怕已是死人。”
萱儿心中一震,问:“你怎么知道?”
金玉言道:“这些人中了金矿的毒,身上又都是致命伤。原本我只是怀疑,直到这胖子出现。”
“这胖子不是他们的监工吗?”
轰一声,又是一矿镐砸下,但见金玉言已拉着萱儿退出数丈。
“我没说放你们走!”那胖子恶狠狠的吼道。
那一干挖矿的人,不约而同转过身来,对着金玉言与萱儿,露出狰狞的面孔。
金玉言道:“这个胖子,是鬼!”
此时,瑶台殿内。
鹤羽把着苍陵的手腕,只觉他体温较常人冰冷,脉搏甚是奇特,问到:“你身上的寒凉之气从哪里来的?”
苍陵寻思半晌,说是自己修炼时,不慎吸入寒气所致。
鹤羽看得出他有所隐瞒,皱眉道:“在哪里修炼吸入的寒气?”
苍陵淡然回道:“昊天顶。”
一鸣惊道:“那不就是昊天寒气?此寒气入体,非外力所能解,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这段时日,苍陵用卓欠教给他的运功之法,对于驱散寒气进展明显,说道:“我修炼内功时,已感体寒日减,待到完全化解,势所必然。”
鹤羽凝思良久,忽然笑道:“你是童男之体,修的是真阳正道,倒是对化解你体内寒气有所助益。虽然周而复始你会受到寒气反噬,但靠你自己修炼彻底化尽这万年寒气,修为将大有进益。”
一鸣道:“这就叫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焉知非福。”
听完两位仙尊一席话,苍陵心下感慨。只是后来,每当这寒气反噬时,总让他在不经意间念及白玥,内息阻滞加上心有旁骛,使得反噬之苦更剧。
“化解寒气要靠你自己。接下来,我们说说你失忆的事。”鹤羽道。
苍陵心想此事,从师尊宁泽,到百解,再到昭木,以及卓欠,都说是与他的刻印有关。他倒很期待,鹤羽仙尊与一鸣仙尊会有什么不同的看法。
听得一鸣道:“在我们瑶台境有一个仙池,名为——瑶池。瑶池中的水能净化心灵,你可进去泡一泡,说不定有助你恢复记忆。”
苍陵不由得一惊,书苑书中记载,瑶池是仙女沐浴的地方,道:“能进瑶台仙境已是可遇不可求的机缘,瑶池之水乃天地精华圣水炼化,纯洁无暇,晚辈只怕没有那资格……”
鹤羽道:“以前你娘跟我们经常去泡那瑶池,瑶池水冰冰凉凉,洗完澡肌肤细滑如凝脂,冰雪香消玉骨生……”
“鹤羽,你再说下去,他要无地自容了。”一鸣笑眯眯的盯着满脸涨红的苍陵。
两名瑶台境弟子送来酒菜,鹤羽黑曜石般的大眼珠咕碌碌的转动,“有酒?鸣鸣你真是太懂我了。”斟出三大碗来,自己先干了一碗,对苍陵道:“先喝酒,再泡澡。”
苍陵忙道:“我……喝酒过敏。”
一鸣惊讶道:“你不能喝酒?宁宁可是很能喝的。”
苍陵尴尬推辞。
鹤羽连干三碗酒,喃喃道:“瑶台仙酒,你都不喝,将来与宁宁重逢,可不要说我们亏待了你。”
苍陵道:“鹤羽仙尊与一鸣仙尊待我如同故人,我自当报答,绝无亏待一说。”
一鸣笑道:“你不怪我们绑了你?要是让宁宁知道,定会追着我们一番打闹……”
苍陵陪着鹤羽与一鸣说笑,二人给他讲述了不少卓宁少女时期的事情,包括卓宁使用六道乾坤镜禁锢魔神王立,北方王城才得以摆脱魔神控制。以及当年卓宁封印卓欠后,一度消沉,直到遇上那个那让她一眼为之恋慕的男子……
苍陵心道:“看来娘亲与二位仙尊确是相知相乐的知己,倘若我现在告诉她们娘亲已故的实情,她们定会为之伤心难过吧。”
“萱儿去了多久了?怎么还没回来?就是让有道来陪我们喝两杯,也好过这个死活滴酒不沾的书呆子……”
苍陵无奈笑道:“身为书呆子的我,很是抱歉。”
“鹤羽,你喝得太多啦。萱儿不会御剑,但腿脚还是很利索的,大概快到千鹤门了。”
“瑶台境弟子不会御剑?你这个做师尊的不合格……”
此刻,在那座废弃的金矿。
萱儿与金玉言在逃离中走散。金玉言为了让她逃跑,召出藤蔓封堵了矿洞。萱儿在另一头使劲拉动藤蔓大喊:“金玉言!你自己都还没出来。正道逞英雄才叫替天行道,你一个魔道逞英雄……那叫有大病!”正如仙斗大会那般,金玉言的言灵藤蔓,萱儿是扯不动的。
半晌不见动静,萱儿越想越害怕。先前,金玉言说那胖子是鬼,她第一时间还没意识到,面对的是一个怎样强大的对手。直到那胖子肆意的现身隐遁,无限制消耗他们的体力与灵力,萱儿才感受到畏惧。
心想:“我当真拖了他的后腿。不行,我得去叫人来救金玉言,但他是魔道,师尊与师姐定然不会理会。我现在要怎么办……”
蓦地,她心中闪过一个名字,当下起身,对着那藤蔓叫道:“金玉言,我现在去找陈有道,你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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