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陵与明玉来到村镇街上,此地所处一片沙漠绿洲。“昨日我们碰到的那只大鸟,是不是有些奇怪?我怎么都想不出那是只什么鸟。”苍陵道。“试炼地附近,有可能出现一些奇奇怪怪的生灵。原本我担心它跟着我们跑来这里,听那客栈老板说,村镇十里范围设有结界,以防止沙漠里的异兽闯入。”明玉道。
二人走到一个水井,苍陵拿出水袋上前取水。忽听前方药铺传来吵嚷声,药铺两名伙计将一男子推了出来,“没钱你抓什么药?出去出去……”男子一番苦苦哀求:“我儿子急需这药材才能止住疼痛,你们可怜可怜孩子……”
“前段时间已经赊了你不少药,我这打开门做生意,个个抓药都不给钱,不是棺材本都得赔进去。”药铺掌柜站在店门口说道。
苍陵侧目看去,讨药的是昨日被大鸟袭击的那名男子。
“明天,我一定把钱给你们……”男子上前抓着掌柜手臂道。
“那就明天再来抓药。”掌柜的两个伙计又将他哄赶出来。男子踉跄退了几步,身后立即有人将他扶住,转头一看,是昨日救了自己的其中二人。
“你儿子昨天不还好好的?是有何顽疾?”苍陵问道。
男子张了张口,硬是没发出声。过了一会,他长叹道:“不敢再劳二位道长费心。”说完转身离去。
明玉走进药铺,向掌柜询问:“刚才那人求的是何药?”掌柜瞧了他一眼,回道:“你问张大凡?他儿子得了怪病,不时浑身疼痛,不知道他怎么想的,也不带过来看看,只顾自个抓药回去给他儿子止痛……”
一名商旅打扮的人疾步进了药铺,叫道:“掌柜快拿解毒药,我们有人中了外面那只大鸟的毒……”掌柜忙道:“是,是,我这就拿。”掌柜取出一个墨绿瓷瓶,倒出几颗装好,那人接过来付了账,匆匆走了。
“那大鸟经常袭击这里的人?”苍陵问道。
“那本是两只鸟,一翼一目,长得像野鸭。一个月前,它们出现在附近,偷吃村镇外放牧的羊,镇长带人驱赶,打伤其中一只,另一只怒而吞掉了受伤的那只,就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掌柜说道。
药铺出来,苍陵向明玉问道:“莫非是比翼鸟?”
“比翼鸟必须两只并在一起才能飞,一只受了伤,另一只不会独自离去。想必当时是有些情况,才迫使它吞掉同伴。”明玉道。
客栈里,九夜拿进来的两壶酒已给喝得壶底朝天,然而这酒,大都是薛寒星喝的。九夜招呼店家弄了些下酒菜,新打了两壶酒上来,薛寒星自斟自酌接连又喝了三杯。冷枫默不作声,他从未见过薛寒星喝酒,但见他喝得毫不迟疑,这酒量颇出他意料之外,说道:“寒星,是不是喝得太多了?”
薛寒星微微垂目,“喝酒当要尽兴。”拿过一个碗,满满斟上。九夜道:“豪爽!”又叫:“店家,再去打十斤酒来。”冷枫瞥向九夜,就见他也拿了一个空碗斟满,“今日便是舍命陪君子,一醉方休。”端起那碗酒,敬过薛寒星,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小二抱来一大坛酒,冷枫道:“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打开酒坛,屋内登时酒气四溢。薛寒星斟了两碗酒,将一碗放到冷枫面前,笑道:“陪我喝。”一口气,将一碗酒一饮而尽。
冷枫心下暗自可笑,这么多年来,他不是没见过薛寒星笑,但这却是他第一次对着自己笑。端起碗来,仰脖喝干,跟着又自己斟了一碗。
十斤烈酒,三人你一碗,我一碗,喝了大半个时辰。薛寒星面色温润微红,冷枫见他更生怜惜之心。九夜给他们各自斟满酒,斟自己那碗时,全部只倒出了小半碗,“没有酒了,店家……”
“不能再喝了。”冷枫对九夜道。
薛寒星倚着头,说道:“这点酒,无碍。”伸手去端酒碗。
冷枫先他拿过那碗酒,道:“寒星,别喝了。”
薛寒星笑了笑,转而端起冷枫那一碗,自顾饮下,接着摇晃起身,喊道:“店家,拿酒……”
“喝成这样,怎么还要喝?”冷枫携他稳住。薛寒星抬起头,淡然看了他一阵,突然问:“你为什么说……你喜欢我?”
听到这句话,九夜蓦地一笑,道:“我先回房了。”走出去,轻轻带上房门。
“寒星,你喝醉了。”冷枫道。
“我没醉……你……为什么要跟我开这种玩笑?”薛寒星晃荡着想要推开冷枫,冷枫抱过他,说道:“不是玩笑,寒星,你就是我喜欢的人。”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二人亲密相拥,已经亲吻了好一阵。冷枫心知,薛寒星是喝醉了,才由得他肆意妄为,继续下去,自己不见得能把持得住。冷枫停下来,揽着薛寒星靠在自己肩上,“寒星,你到底什么时候,才会察觉到我的心意?”
只听薛寒星低声说道:“你让我心里莫名的烦恼。”
冷枫笑道:“我烦恼了很多年,你这么说,倒是让我感到有些开心。”
“师尊教诲,齐心涤虑,道者宁静致远……”
“这个时候你还能想到师尊教诲。”
“致虚极,守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其复……”
苍陵与明玉回到客栈,打算找冷枫商量,明日先去察看那只大鸟。二人踏上楼道,猛听砰的一声响,阁楼上一道剑气劈开门板,薛寒星御剑追逐冷枫打了出来。
嗤嗤嗤几声,冷枫身中薛寒星数剑,亏得他闪避及时,飞剑只划破锦衣。“寒星!你喝醉酒,这飞剑就不长眼了?”冷枫叫道。
“冷枫师兄!寒星师兄!”苍陵喊道。
“这怎么打起来了?”明玉十分不解。
“他们在练剑。”九夜走到二人身旁道。
见是之前带自己去惊鸿殿找冷枫的那名青衫男子,苍陵只觉匪夷所思,向他问道:“你……怎么在这里?两位师兄……大晚上练剑?”
又是哐啷一声,阁楼围栏被打碎,冷枫跃下大堂,“寒星!你来真的!”
听到这么大动响,客栈老板急急忙忙出来,见大堂内一片狼藉,惊道:“这,这……发生了什么事?”
九夜摇了摇头,摸出一个钱袋,递到客栈老板手上,问道:“这些够不够赔你这里打坏的东西?”客栈老板掂了掂钱袋份量,面色骤缓,笑道:“够,够,就是买下这里也绰绰有余。那……你们慢慢打,慢慢拆,务必尽兴。”
“两位师兄这么打,会不会有事?”苍陵担心的问道。
“放心,不会有事。都早点睡,有什么话明日再说。”九夜笑着转身走上阁楼。
冷枫与薛寒星在大堂打了一会,出了客栈。
夜幕下,冷枫丈余范围之内,全是剑影,“寒星!你这是谋杀亲夫!”
只见薛寒星手中召出一柄长剑,冷枫倏然一凛:
“诛神剑!”
诛神剑并不是一把实际意义上的剑,属召唤增强型法术,能赋予剑极大的威力。
“灵止仙尊要是看到你喝醉了,悟出将诛神剑用在六柄飞剑上,他该有多欣慰。”冷枫苦叹笑道,“明明刚才还与我那么坦诚,这变脸怎么比变天还快。”
六柄飞剑追逐冷枫,冷枫只是闪避,自始至终未使出自己的剑。二人来到一片胡桐林,冷枫心想他闹了这么久,酒劲也该过了,便即站定在一棵大树前。听得当当当六响,六柄飞剑精准从他身旁擦过,钉在了树干上。
“好险!”冷枫不由得出了一身冷汗。
薛寒星缓步走近冷枫,神情看不出半分酒意。
“寒星。”冷枫轻声喊道。
眼前,薛寒星双眼微垂,没有回应,呆呆愣愣站在冷枫面前。过了良久,冷枫伸出手,只是还未碰到薛寒星,便听他道:“别动。”
冷枫实在捉摸不透,薛寒星此刻到底是清醒还是醉着。只见他抬眼,看向自己。隔了一会,薛寒星一双手捧起冷枫的脸颊,先亲了上去。
冷枫早是怔了,凝视着他,心想自己的妄想都到这种程度了?难以置信,寒星竟然会主动与他亲吻。
“寒星,你可知道这样下去有些不妙……”冷枫说道,“我一直都在克制,避免像第一次那样,因为冲动,把你弄的乱七八糟……”
薛寒星接下仙榜试炼前,告诫过冷枫,不能再对他行无礼之事。冷枫觉得薛寒星对他误会甚深,也反思自己,没有过多考虑到他的心情。
只是,这一刻短暂的理智,很快在喘息无序的狼狈中转瞬即逝。
“寒星……我喜欢你……”
两个时辰后,冷枫抱了熟睡的薛寒星回到客栈,“大概一早,又该被你用剑指着了……”
宿醉的清晨,哪怕一丝光亮都似带着致命的杀伤力。薛寒星懵懵醒来,见冷枫睡在一旁,自己的内里都被换过一遍。这时冷枫也醒了,“寒星,你身体还好?”冷枫问道。感到自己嗓音不适,薛寒星没有说话,起身穿好衣衫,低头凝思了片刻,步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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