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枫说起多年前那件往事,薛寒星已知他是为此事才找上苍陵,但对于在惊鸿殿那一晚,薛寒星至今耿耿于怀。冷枫道:“寒星,之前我对你也有所误会,以为你跟你师弟魏南城有些关系。”薛寒星皱眉道:“此事与南城何干?”冷枫轻叹道:“你平日蒙着双眼,事事都由他为你转述,见他在你耳边私语,我心中时常不悦。”
“冷枫!我与南城没有不堪之事,你误会我就罢了,南城品性正直……他与你不一样。”薛寒星道。
接下来,冷枫要说的事情,便是让薛寒星所不耻的那晚。薛寒星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二人是怎么从冷枫喜好男人,无端牵扯上他师弟魏南城。就听冷枫说道:“那一晚,我才知道你跟魏南城没有那种关系。”
薛寒星性情向来谦逊温和,此时也不禁莫名泛着些躁火,“你又是如何确定?”
冷枫知道提及此事,会让薛寒星动怒,但此刻所有压抑的情绪,就像倒得满满水不断向外溢出,既有机会敞露心扉,便将所有的心结就此打开。冷枫道:“那晚你服用了虚灵峰伤药,尽管急躁不安,却表现得十分生涩,我才知道你是第一次。”
薛寒星怔怔愣住。冷枫又道:“发现这个事情,我想要停下来,你却以内力压制气息,我一时……没有忍住。”
冷枫凝视薛寒星,平铺直叙,心中既是充满了怜爱,神情中又尽是愧疚,轻轻说道:“事后我也在反省,那一晚必定让你很难过……”
薛寒星脸上一阵烫热,只觉无地自容。
砰的一声,九夜打开房门,“枫枫,你们回来啦?今天这么早?”
看到九夜,薛寒星逐渐冷静下来,回想在惊鸿殿照料冷枫时,九夜总是刻意留下他与冷枫独处。一想到多次撞见这二人行为亲密,薛寒星心中千头万绪,更加不能理解冷枫。
九夜如常大方走近,不客气的坐到床边。
薛寒星脸色一沉,站起身道:“不妨碍你们了。”
冷枫登时云里雾里,出手将他拉住。“寒星!”
“现在时辰尚早,不如咱们喝酒?”九夜提议道。
“不喝!”薛寒星与冷枫几乎异口同声。
薛寒星手中冰冷,瞧着他神情变化,冷枫细思片刻,对九夜说道:“这是我男人。”
九夜道:“我知道,你不是喜欢他很多年了?”
薛寒星面色一动。
冷枫接着道:“我男人好像不喜欢你。”
好了,这是让薛寒星如何也说不下去话了。
“寒星不喜欢九夜?是九夜做错了什么?”九夜一脸委屈扑到薛寒星面前。他模样本就秀美,这一下凄凄然然,挂个梨花带雨,倒让薛寒星感到无法安身自处了。
就见从九夜身后,摇摇晃晃出现九条天雪银白的尾巴,薛寒星一脸茫然,“他是……”
“他是我那只坐骑,九尾天狐,你不是前几天才骑过他?”冷枫道。
薛寒星:“……”
“寒星,九夜到底哪里做得不好?”
“天要转凉了,寒星还缺一件狐皮外套……”
“寒星,不要拿九夜做外套……”
“寒星不喜欢你,留你何用?”
“九夜会讨寒星喜欢。”
“你已经活了五千岁,寒星看不上你这只老狐狸。”
“……”
苍陵与明玉沿着镇道走了约半个时辰,前方一个月牙泉边,稀稀落落有几间屋子,明玉道:“照那几个村民所说,应该就是这里。”二人走上前去,尚未走到门口,听得张大凡父子的声音从屋内传来:
“爹爹,我们是不是很快就有很多钱了?”
“明儿我拿去店里面问问。”
“这羽毛真好看,我要是能长出这么好看的羽毛……”
“我不是告诉过你,这件事别拿出来乱讲!”
明玉立马拉着苍陵绕到屋后,苍陵小声奇问:“这是干什么?”明玉道:“先听听他们说什么。”两人弯腰走到窗下。
“那两位道长有没有为难你?”
“没有。”
“遇到他们躲远一点,也别再往那林子里面跑,那鸟看到你就会发狂。”
苍陵与明玉对望了一眼,均想:“为什么比翼鸟看到张大凡的儿子会发狂?”
便在这时,一人从门外走入,“你儿子今日情况如何?”
听到这人声音,明玉眉头一皱,低声道:“还真是又碰巧了。”
听得张大凡道:“萧公子,你怎么来了,这……我这都什么也没准备,我去给你泡茶,你先坐一会。”
萧七道:“不用麻烦,我就是来看看你儿子,他头上还有没有再长出那东西?”
张大凡道:“先前我看了,没有长出来。”
萧七笑道:“那就好。”
张大凡拉着他儿子道:“小北,快,给你恩公磕头,是他治好了你的怪疾。”
“磕头就免了,这怪疾我实也治不好,只能替他暂时压制住。”萧七道。
苍陵与明玉都吃了一惊,又听得张大凡道:“那……小北这怪疾,日后可要怎么办?”
萧七道:“我有一套口诀,让他自小修炼,便能抑制那物对他身体的影响。只是……”
“只是什么?”
“自此小北便要入我魔道,你们可想好了?”
听到这里,明玉当即站起身来,往屋子里走去,“魔道误人子弟,损人利己,这么个小孩子连是非黑白都还分辨不了,你让他入魔道?”
萧七当然知道明玉与苍陵在窗外听得有一阵子,笑笑说道:“我是在帮他,不是在害他。”
苍陵对张大凡道:“你儿子得了什么怪疾,又与那只比翼鸟有何牵连?”
张大凡向苍陵与明玉二人瞧了瞧,又瞧了瞧萧七,犹豫良久,长叹一声,捶胸顿足的说道:“是我造的孽,是我造的孽啊……”
一个月前,村镇外的胡桐林飞来一青一赤两只大鸟,它们彼此依赖,比翼齐飞,飞过之处如同彩虹划过天际,让人不禁为之神驰向往。
张大凡的儿子张小北自小体弱多病,他娘亲生下他当日便离世,张大凡含辛茹苦把他拉扯大,也就是比翼鸟在胡桐林筑巢后不久,连日风雨不歇,小北染上风寒,数日不见好转。眼见他身体每况愈下,张大凡也是束手无策。这日,他来到胡桐林,徘徊良久发现了比翼鸟的巢,两只鸟不在巢中,但见一条大蟒盘踞在树干上,他心想这蟒多是为巢中的鸟蛋或是幼鸟去的,便在树下投石驱赶。不多时,两只鸟飞回鸟巢,原来巢中确有一枚鸟蛋。见两只鸟与大蟒相搏发出青赤色神光,张大凡当下惊叹:“果然是神鸟。”很快,大蟒被赶走。
回到镇上,张大凡来到市集,想买一只鸡给他儿子补补,这时,他听前来买蛋的一妇人说道:“都说多吃蛋能强身健体,我儿子从小吃到大,也没见他强健到哪去,该生病还得生病。”
“你当吃的是玄鸟蛋还是凤凰蛋?这平平常常的禽蛋吃了就不会生病,还要医馆药铺做什么?”那摊贩说道。
张大凡寻思,小北先天体质弱,就是这次风寒挺过去,下次再生病,依旧很是凶险,鸡蛋鸡肉再补,也不能从根本上改善小北的体质。突然间,他有了一个十分大胆的想法。
次日,张大凡又来到比翼鸟的巢下,待到两只鸟飞出去,他爬上那棵胡桐树,进到鸟巢,取走了比翼鸟的蛋。
这之后,张大凡将蛋带回家煮了,给小北吃下,哪知当天晚上,小北浑身剧痛,一夜之间,小北的头上,身体,陆续长出一些羽毛。
张大凡这时才知坏了,神鸟的蛋,哪里是**凡胎能承受之物。这些羽毛自小北身上长出后,张大凡便想尽办法,帮他拔去,小北为此受尽疼痛折磨。这孩子打小懂事,知道他爹是为了他才偷出比翼鸟的蛋,一直强忍着疼痛。吃了比翼鸟蛋也确实让小北的身体得到了自愈恢复能力,唯独身上那些羽毛,拔掉不久又会自行长出。张大凡用布带将小北的头与身体缠绕起来,避免让人看见,把小北当成妖怪。
明玉要求看一下小北身体的情况,张大凡取下小北身上的布条。只见那些部位,羽毛虽然没有再长出来,但那如蜂巢般密密麻麻的毛囊,着实让人见了触目惊心。
苍陵道:“自古吃了神物,成就旷世奇缘的人不少,现在并不能断定,吃了比翼鸟蛋长出羽毛就会变成妖怪。”
明玉道:“所以,更加无需修魔道。”
萧七道:“那你们可有更好的办法?要知道普通人看到与自己不一样的人或事物,就会本能的排斥,这孩子现在的样子,迟早纸包不住火。”
一时间,苍陵感同身受,回想自己十岁时,浑身覆着刻印,不少人看到他的样子都十分害怕,避而远之,恶言相向,欺辱打骂……幸得师尊庇护。小北的年纪更小,不见得能承受住世人异样的目光。“明玉师兄,要不我们带小北回书苑,让师尊看看。”
明玉道:“跟我们走自然是比跟了这魔道强。”
“爹爹,我不走……”小北躲到张大凡身后。
张大凡此时也是毫无主意,哽咽道:“这……”
小北不愿意离开他爹,明玉心想,他们现在既要解决比翼鸟,还要完成天辕殿的试炼,短时间内不会离开此地,说道:“孩子的事先说到这里,我们也再想想别的办法。现在来说说那两只比翼鸟,那天你儿子怎么会跟比翼鸟一同掉进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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