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什么了？”涂亮挠挠快秃的圆脑壳，眼睛瞥向正在撩头发的蒋纹纹，再看看裘江没有避讳的意思，也不搞神秘了。
“外面的录像已经看了，里面的要等经理回来才能拿到，我回来看你们谈得怎么样，没大碍就不看了。到处都是摄像头，冤枉不了人。”
裘江很淡定。椅子下面伸着长腿，桌子上面撑着双手，只有淡定，没有诡计，又回头对纹纹说：“你放心。如果看到你是去扶她，就是冤枉你了，必须给你道歉。我相信你不会害人。”
纹纹低头抽泣，然后深吸一口气，捂在脸上的手指轻轻在脸上擦拭，扭脸抬头，弱弱地说：“打也挨了，骂也受了，冤枉不冤枉的，也没所谓了。您太太没事就好。都怪我太心急，才发生误会……”
“那——纹纹，你要他们——做出精神赔偿吗？”
“我也打了她——我急了，她在警局骂我，骂得好难听，我——”纹纹又哭起来。
裘江收腿要站起来。涂亮看的他意思是想过去表达安慰，瞪了他一眼。
我靠！这货都报警了，想干啥你心里没谱嘛？还能娇嘀嘀地哭几声就勾搭过去！
裘江脸上有了愠色。这夫妻俩，真是登对！但想到赔偿费一旦提到桌面，上限很模糊，只能忍住。两个男人等着她哭完。
“那个这样，徐珊打她毕竟重些。我这里有五千，替她表达歉意。你看——”
涂亮抽出皮夹，拿出一叠粉红钞票递给裘江。裘江不接，迟疑几秒，伸手拿过纹纹的包递过去。涂亮把钱塞进包里，还给裘江，裘江放回纹纹手边。蒋纹纹不碰包。裘江电话响了。
“边警官，经理到了？行行，你等我一起看。那——纹纹，你若嫌少就不接，我去看商场里面的录像，拿到证据再谈赔偿……”
“什么赔不赔的。我也打了她，扯平了。就是出口气嘛。你太太没事就好。”
拿过包，抽出纸巾沾去脸上残留的泪痕，顺手一撩发丝，低头扭脸抬眼睛，白光莹莹的脸对着裘江。还是那个风情万种的小女人。
涂亮点点头，低声对裘江吐噜了一句，二十万，摆下手走了。
这怂货真行，给老婆下套，给情人也下套。涂亮看到刚才接听的电话不是边警官的。裘江点的是挂断。
呵呵。男人妙计安天下。
可这两“雌”相争的天下，真能按住嘛？
蒋纹纹不用说，又阴又狠又狡诈的狐狸精；陈老师温文尔雅，也是雌中精英，若抡起绝情刀，估计不会输给狐狸精。到那时，惊涛拍岸，卷起千堆“血”，律师大人怎么办！
涂亮被自己的想像吓得打个哆嗦。
收回赔偿给蒋纹纹的五千元，还多了裘江表示感谢的辛苦费。对此他并不在意，只是由眼前的一出戏想到自己干的事，脊背发凉。
安全无小事，有爱除万难！回家哄老婆去。
陈芷汀看看时间，裘江出去一个多钟，应该快回来了。看看才改了几份的试卷，心情烦躁，肩膀也痛起来。真想到床上眯一会，又怕睡着了。
等裘江回来一起睡吧。
用凉水洗洗脸，去书房找本书看。刚进书房听到开门声，裘江回来了。看到陈芷汀在书房，明显一愣，扫了一眼电脑。
陈芷汀问：“回来啦。”
“嗯。”
“见到老涂啦。”
“嗯。”
“光健身吗？没有去聊聊？”
“嗯。噢，聊了会。”
裘江已经边嗯边过去打开电脑。**的头发让他的脸颊发亮，五官挺拔，更显出成年男人的英气。经过时的汗腥气让陈芷汀有点气喘，看他盯着电脑目不转睛的模样，又很泄气，随手拿本小说上床等他。
打开就是怎样挣钱的情节，没兴趣看，顺着钱想到老师们为扣钱大动干戈的争论，她却波澜不惊，为什么？还不是因为裘江能干。虽然今年没拿回多少钱，但家里没贷款，已经高出大多数家庭了。裘江比自己小两岁，外形精干有男人味，对老婆孩子平和温柔，很少对她吼，对她的迂腐死板也一向以忍让为主，就算偶尔嘲笑她，言语锋利，也是点到即止，没有为不相关的话题出口伤人、夫妻反目。
又有事业心，对家庭——陈芷汀满心的浪漫情怀戛然而止。她避讳很久的问题出现了——夫妻不亲热时，裘江去哪里消耗多余的“精力”？靠健身？
多年的夫妻生活，都是裘江主动，他突然不主动了，她却没有意识到，更没有主动起来……
裘江的“主动”去了哪里……
陈芷汀的心脏开始不规则运动，胳膊冷嗖嗖地起了寒毛。
一个巴掌拍不响。夫妻搞成这样，我也有责任，对他离家在乡镇工作关心不够，从来没有主动探望过；他不经常回家也不追问，没有给钱生活也不计较……这不是显得他对我、对这个家都不重要嘛？
不想了。此刻、现在，这之前的所有问题都不想了，以后有恰当的时机再问他。不，再审他！
听着书房里“噼哩叭啦”敲键盘的声音，陈芷汀不假思索地推开门。
“怎么？有事嘛？”裘江愣了一下。他快速眨眨眼，关了电脑，恢复一贯的冷静。
“那个——洗澡睡觉吧。”
贸然进来的陈芷汀红了脸，表达也出现困难。
不追问，也不吵架。裘江突然一笑，揉揉眼睛站起来。看到他的笑宛如当年读书时一样，率真不掺假，陈芷汀悄悄松口气，暖洋洋地笑起来。
趁着裘江去洗澡，陈芷汀拿出平常少用的口红香水，把自己收拾一番。又翻出白色绣花吊带棉绸裙，露出可以为傲却未曾在意的汹部。冬天穿这种睡衣，有点冷——忍忍吧。迈开长腿下了床，到梳妆台镜子前照照，像《乱世佳人》中郝思嘉初遇白瑞德时，向艾希礼表白那样，捏捏两颊，增添些血色。
还不错！柔和的灯光下还是明眸皓齿，皮肤润滑，身材尚好，没有小肚腩……随即发现手和脚的皮肤粗糙，指甲有点变形，找出润肤露正准备擦，裘江洗好进来。
陈芷汀将刚刚拿出来的指甲剪丢回抽屉，看到抽屉里不多的化妆品摆得乱七八糟，可见自己邋遢到什么地步。暗暗警告自己，也要做回精致女人。因为自己的矫情，她的脸出现潮热，增添了自己浑然不觉的风情。
律师的火眼金睛不是白瞎的。裘江口里说着，“嗯，好香。今天真漂亮”，心里想着是不是纹纹的刺激引起了老婆的警觉。
她与身边女人不一样的沉静，让此刻的主动出现别样的内涵。这种内涵，像并不美的女人有了名星头衔而光芒四射，才智不突出的男人有了庞大的财产而魅力无穷，冷漠无情的人有高高在上的地位而神秘莫测。
而此刻的汀姐，有小女人的妩媚，有成熟女性的丰润，兼具知性女人的温柔。裘江在靠近一刹那，回到懵懂少年痴情炽热的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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