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第二天,太阳的光芒洒遍了整片雪地,映着点点光辉,透过枯树的枝丫,将雪地分割成了大小不一的方块,圈着软乎乎的雪,看着就想在这里面踩踩,看是不是会陷在这里。

狐狸一家站在门口,依依不舍地道着别,风尘仆仆赶回来的狐狸舅舅靠在车旁,叼着支没点的烟,默默等着。

狐狸妈妈拉着逢湑的手絮絮叨叨地说着嘱托了好几遍的话,狐狸爸爸站在一边搂着妻子看着即将离家的儿子,小狐狸则抓紧最后一点时间腻在哥哥怀里,过了好大一会,狐狸爸爸拍了拍狐狸妈妈,打断她的话,“好了,差不多到时间了,总归要让他自己面对以后嘛,而且”狐狸爸爸看向逢湑,眼神里带着不舍说“我相信我儿子一定会回来的,对吧儿子。”

逢湑看着父母重重点头嗯了声。

狐狸爸爸看着他应了声,笑着将小儿子抱进自己的怀里,“行了,别让你舅舅等急了,”说完将逢湑向车那边推了下,“去吧,儿子。”

逢湑坐在车上,看着不断驶向身后的熟悉景色,心里传来一阵难过与迷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抿着嘴,手也不自觉的攥紧衣服上的扣子。

开车的狐狸舅舅看着后视镜里难过的逢湑,想着他第一次出山,还是个刚化形稳定的幼崽,心中一软,宽慰着他“这历练啊,咱们镜山的妖怪总要经历一遭的,你看,总在山上待着,见着都是你看惯十几年的东西,妖活的时间长着呢,出去走一遭也是好的。”

逢湑在后面点点头。

“行,离那地方还有好长时间,得过几个阵,先眯会吧。”说着狐狸舅舅打开车载音响,放了首轻缓的歌,看着逢湑慢慢闭上眼,便专心地开车。

过了一个小时左右,车子到了山脚下。山脚下有一颗树,长得高高大大,龟裂的树皮爬满树干,枝丫光秃着,整个树也没个鸟窝,附近静悄悄的,没个活物动静。

狐狸舅舅将车停下,走向树,将手覆在树皮上,释放妖力催动树内的阵法,几声响动传来,就见离树几米外慢慢浮现出一层透明的膜,几秒后显现出来刻着的密密麻麻的阵法,微微发出些光来,他走过去将阵法轻轻拨动几下,才回到车里。

汽车缓缓穿过膜,瞬间景物巨变,与刚刚走过的覆雪满地不同,地上砂砾随风滚动,整个地方一片死寂,悬挂在天上的太阳也消失了,天空灰霾,只有不断刮来的风证明着时间的流动。

又走了小半个小时,突然又冒出一棵树来,和先前见得几乎一样,不过枝丫上长满了树叶,郁郁葱葱一片绿色,成为这天地之间的唯一颜色。

与刚才一样,狐狸舅舅下车摸树改阵,穿过这最后一层膜,又将石碑定了,才算出了镜山,到了人间。

狐狸舅舅看着后座睡熟的逢湑,将音乐关了,摸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出去,才重新出发。中途将逢湑喊醒吃了点东西,又扭着车过了个阵法,才到了北城。

二月的北方,依旧是寒冷的,连着几天的太阳没好好出来,今天终于赏了个脸挂了小半天,又缩回去歇着了,不到四点就没了踪迹。

狐狸舅舅赶在七点前终于到了家,舅甥俩忙活一顿将行李收拾好,一看表都快到九点了,才匆匆点了个外卖。

十点钟,逢湑洗完澡正坐在床边擦头发,狐狸舅舅推门进来,顺手将毛巾夺了过去,胡乱揉搓着头发,好一会才放开,而逢湑的头发也乱得可以媲美鸡窝。

狐狸舅舅看着自己的杰作嘿嘿笑着,看着逢湑无奈用手顺了顺头发,才开口,“怎么样,和山上不一样吧,不说别的,就咱对面的大广告牌,你就没在家里见过。”

逢湑点点头,想着从中午醒来到现在一路上见到的东西,从前只在电脑手机里的东西,真实出现在眼前的震撼与好奇,将第一次离家的难过也慢慢消掉了。

看着心情好点的外甥,狐狸舅舅也开心了“行了,明天去商场带你买东西,还有,你那个学籍我也帮你弄过来了,就在离这不远的高中,明天把东西买好,后天你就直接去学校上课了,怎么,开不开心,哈哈哈。”

逢湑看着幸灾乐祸的舅舅,“还好,对了舅舅,学校里都是人吗,有妖怪吗?”

狐狸舅舅抽了把椅子坐下说:“有,不过大家都是隐瞒身份,毕竟你们这些小妖怪在学校学习就行了,哦,还有你的妖籍我也给弄好了,等过阵子你去局里报道一下就行。”

逢湑乖乖答应下来。

狐狸舅舅看着时间不早了,就让逢湑早点睡,养精蓄锐,明天才好去买东西。

熄灯后,逢湑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好一会,才在第一天离家的难过与对未来的期待中默默闭上了眼。

第二天的购物与认路一晃而过,随着就到了开学的日子,细密的雨流过车窗,坐在车上的逢湑手里拿着新买的手机,手机里唯一的联系人狐狸舅舅,正开车絮叨着,过了今天他就要去别的市去出差,而逢湑也要在这里开启自己一个人的生活,怎么看也是个小幼崽的逢湑,也不知道能否照顾好自己,狐狸舅舅担心的想着,更是不停地说着话,一看就是和狐狸妈妈一窝生的。

车子到了校门口,狐狸舅舅看着拿着书包准备出去的逢湑,叫住了他,欲言又止的犹豫了几下,才开口说:“小湑,你要是看见奇怪的东西不要害怕啊。”

逢湑疑惑地看向狐狸舅舅,“奇怪的东西?”

“就是,就是镜山上没有的东西,”狐狸舅舅解释着,“前阵子做了’大扫除‘,不过你应该很快就会遇到,遇到了也不用害怕,毕竟,”最后几个字被狐狸舅舅吞了进去,“行了,都这个点了,进去吧,我去出任务,手机里催我好几次了,我就不进去了。还有,照顾好自己。”

逢湑下车撑伞,看着按下车窗的舅舅,点头答应下来,心里虽然对舅舅口中的奇怪的东西感到疑惑,但是看他的表现,还是得自己亲眼去见识见识才行,压下好奇之心,逢湑向舅舅告别,独自走向学校。

已经是上课点了,校门口空荡荡的,只站着一位戴着眼镜温文尔雅的人,撑着伞时不时与门卫闲聊几句,见逢湑走过来便迎上去说:“哎你就是小逢同学吧,可算见着你了,我是你的级部主任,走,我带你去学校。”说完顺手和狐狸舅舅打了个招呼,便领着逢湑往学校里走。

进去之前逢湑回头向后看了一眼,狐狸舅舅正坐在车上拿着手机说话,眼睛看向这里,正好与逢湑对上了眼,便挥了挥手,逢湑也挥了挥手,走进了学校。

路上眼镜主任介绍了自己叫徐逸岩,除了是学校的老师以外,同样是一只妖怪,他向逢湑介绍到,学校里有不少的同学与老师都是妖怪,不过大家都是隐瞒自己妖怪的身份,又介绍了学校里的一些规定。

叮铃的下课铃响起,校园瞬间热闹起来,细密的小雨依旧下着,却挡不住下课的暂时欢乐。一刹那,校园里的空地就打满了各式各样的小花伞,而其中尤属一只亮黄色最为显眼,逢湑不经意看过的时候也不禁为这大胆的颜色停住了几秒钟。

就这样走着,快到办公室了,徐逸岩转过头认真对逢湑说:“你的情况我听你舅舅说过了,如果有什么困难的话,你直接来找我,不用不好意思,毕竟你第一次下山,有不会不懂的地方很正常。”

逢湑看着徐主任的认真神情,点点头,答应下来。

俩人走进办公室,徐逸岩将逢湑交给他未来的班主任,才又慢悠悠走了。

“逢湑是吧,我是你班主任,姓李,”说着站了起来,老李,一位有着大嗓门的数学班主任,四十来岁,声音洪亮,一开口上下教室都难逃其音的人,唯一遗憾可能就是吃的饭都拿来长嗓子了,导致身高不那么显眼。

“哎呦,小伙子长得挺高啊,”老李站起来跟逢湑比划了下,俩人正好差出半颗脑袋。“行,我先带你去领书,然后再去班里。”说完老李就领着逢湑向外走去。

随着上课铃响起,校园又重归安静。唯有细密的雨接着下着。

逢湑跟着老李领了书,听他说着班里的情况,终于到了班门口。

已经上课二十分钟了,前两天开学考的卷子也都哗啦啦发到了手里,上节课刚刚评讲完的卷子正被大家拿在手里整理错题,整个教室静悄悄的,只听见纸笔的摩擦声。

老李率先打开教室的门走了进去,朝坐在讲台上的老师点头打了声招呼,清清嗓子。底下坐着的同学听见响声,不禁抬起头看。

逢湑在门外静静等着,听着里面老李讲话,默默抬起头往上面看去,高一五班的牌子白底黑字高高挂在上面,一尘不染。突然,一字的上面像是有条虫子似的微微扭动了一下。再仔细看时,却又没了动静。

逢湑将眼睛闭上再睁开,又朝那里看去,依旧没有任何虫子,和第一眼的干净一样,没有任何区别。

逢湑虽然不知道那条消失的虫子是什么,但想起舅舅说的奇怪的东西,还是想着要是下次还能见到,一定要把它抓住研究研究。

“好,新同学现在进来吧。”教室里的老李招呼了一声。

逢湑推开门走了进去,站在讲台上,做了自我介绍,就见老李随手指了右边靠窗的一个空位,逢湑便走了过去。

靠窗的位置已经有人坐了,剩下靠着走廊的位置空着,逢湑便走过去坐下。

隔壁的同学正低头苦读,离近了才发现这位已经睡得不省人事了,逢湑默默将书包塞进抽屉,塞到一半被顶住了,他低下头讲书包抽出来,才发现抽屉里堆了不少的书和卷子,刚才被书包一挤,乱糟糟的,无奈,逢湑只能先将抽屉里的东西收拾出来。

收拾好了,逢湑才有空打量了一下自己的同桌。大概是因为窗外的雨太催眠了,即使刚刚他不小心碰到了这位同桌几下,也依旧睡的很熟。他看向旁边,那人一只手撑着脸,另一只手拿笔,只是那笔看着即将横过来。撑着的手将脸的肉挤了一块出来,看着软乎乎的,没被遮挡住的半张脸朝向外边,有些锋利的眉形下面是紧闭的眼睛,长而浓密的的睫毛投下一小块的阴影,高高挺挺的鼻子,稍显肉感的唇微微抿着。

逢湑转过头,心里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觉得,如果有雪落在脸上的话,肯定会很好看,尤其是在睫毛的雪融化后。

下课铃声响起,打破了教室的宁静,瞬间激起了吵闹声。而熟睡的新同桌也睁开了眼睛,他慢慢挺了下腰,松开手往后仰了仰,而那支笔顺着桌子轱辘到了逢湑那边,新同桌才漫不经心往旁边瞟了一眼,被坐在那里的逢湑吓了一跳,“砰”地往窗边一靠。

“卧槽,你谁?”

逢湑看着受惊的同桌,没来由的想到,这眼睛可真圆啊,就像黑珍珠,爪子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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