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舟抬起头,对着监控,挤出来几滴眼泪。
“盛萧风,我认输,这里我没办法待下去。”
盛萧风心情舒畅,对着守卫吩咐道,“把她带过来。”
秦舟表情淡漠,在“猪”的眼神中走出牢笼。
和秦舟来自同一个国家的女人却听清了她不大声却很有力量的一句。
“等我。”
“盛萧风,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秦舟推开门,还没见到盛萧风的脸,便不耐烦地开口。
“想要江柏延家破人亡,想要你回到我身边。”说着,盛萧风便起身,一步步靠近秦舟。
“为了你,我和沈婷终止了订婚。我可以堂堂正正娶你。”他已经走到秦舟跟前,高大的身影背着光,笼罩着秦舟。
“我可以给你钱,我的猪随你玩弄。我从来没有这样过。”
秦舟笑着看向他,“如果我要你自首呢?”
盛萧风嘴角的微笑立刻凝滞。他毫不犹豫地抬起手,狠狠扇了秦舟一耳光。
“别给脸不要脸。”
可是他宽厚的手掌又轻轻抚摸上秦舟红肿的脸。
“对不起,都怪我,把你弄疼了。”他从口袋里随意摸出一捆美元,塞在秦舟手里。
秦舟把手背过去,委婉地表示自己的不愿意。
于是他捏着秦舟的下颌骨,直到她痛苦地张开嘴,他把钱塞进秦舟嘴里。
“宝贝,我知道你很喜欢钱,别生气了,好不好?”温柔的嗓音,他好似有意无意之间模仿江柏延。
“像以前那样好不好,你变得不乖了。”
秦舟听得内心一阵作呕。他拙劣的模仿却又让她不由自主地笑出了声。
盛萧风听出了她笑声里的轻蔑,于是怒火中烧,“你笑什么?啊?贱人。”
“千人骑万人摸的东西。不是我,你那三百万的欠款怎么还?”讲到这里,盛萧风才好像恢复了一点信心,“秦舟,没良心的小东西。”
秦舟已经不在意他翻来覆去的情绪了,说实话,她甚至觉得他可怜。她也不再畏惧激怒他过后没完没了的殴打折辱,于是她泰然地看着他的嬉笑怒骂,仿佛一切与她无关。
“你去猪圈,是为了搜寻我的证据对吧。”盛萧风笑着把一件极具威胁力的话摆在面前。
秦舟默不作声。
“说话。”
盛萧风盯着她,暗自施压。
她不说,他就没有办法佐证自己内心的想法。没有回应就是最好的回应。
“啪”地一声,他猛地扇了秦舟一耳光。
“说话。”
她的嘴角溢出一点鲜血。仍然是缄默不语。
“我告诉你,秦舟,”盛萧风擦了擦她的嘴角鲜血,“我不会让你出去的。”
“你做不到。”秦舟冷笑一声,“我现在不是原来那个初出茅庐的大学生。”
“我有社会关系网,你没办法把我抹灭。”秦舟说,“你以为自己真的可以目中无人只手遮天了吗?你以为你在哪里,你以为你什么国籍。”
“我的国家不会允许你这种烂人亵渎法律。”
“说句不好听的,想要你死的人,不比想我死的少。万事万物讲究一个制约制衡,你真以为你一个口头威胁我就害怕了?”
她连珠炮似的呛声让盛萧风觉得有些有趣。
可是他太自信了,根本不会觉得秦舟说的这些是可供反思的谏言,是为他而鸣的丧钟,是他最后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从底层出身的经历让他对社会的运作了然于胸,可是那些客观的规律他只觉得是书面的不可运作的东西。所有的一切他自然会觉得是自己努力的结果,所以心里没有敬畏的人和事物,更不会相信因果轮回。他只看现时所拥有的结果。
“嘴很巧的小姑娘,”盛萧风笑了笑,“你猜的不错,我不会杀你。但是你?你威胁不了我。”
“我知道有藏证据的很多位置,”盛萧风的食指轻轻划过她的小腹,“所有手段不会让你有任何尊严。”
“那么多年前羞辱过我的手段,你以为现在也还管用吗?”秦舟嗤笑一声,“怎么一点也不知道进步。”
那时她研究生还没有毕业,跟着盛萧风到了Galaxy,一个A大没毕业的研究生,在这样一个大人物的“引荐”下,进了全球知名的大企业,月薪十几万,着实让人眼羡。她也这样想,如果不是他,她一辈子也许都没办法还给她养父母那么多的钱,有时她会莫名其妙地感觉到难过和自卑,她会安慰自己,这是好多人跳起来都够不到的。她这前半生,都奉献给了她养父母的面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是为了快点逃离这个困境,她应该知足了,很快就能逃离。即使是奉献自己的灵魂。那时她觉得自己幸运,误以为这样丰厚的报酬给予她的爱情附带的礼物。她不知道的是,爱情不需要谈判和明码标价,不是光鲜亮丽的长袍和高级餐厅。可是事到如今,她虽然隐隐约约感受到了不对劲,却还是走了下去,选择欺瞒自己。
她并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技术部门的同事们看她的眼神那么奇怪,她确实“走了后门”,所以从来羞于询问。走后门在那样一个大企业不是一个足以让人侧目探寻的事情,真正的原因她过了很久才知道。也基于秦舟的羞愧之心,这件事也过了很久才被发现。盛萧风倒是从来不怎么避讳,经常把她叫进他的办公室,甜言蜜语地哄骗她,在办公室里面亲吻她,直到她感受到下一步她难以接受地推开他才停止,她很清晰地感受到他眼底的不耐烦,但是她就是没办法任由他继续下去。她强忍着哆嗦和不适接受着他的亲吻和索取,脑海里不断逼自己浮现出第一次遇见盛萧风时他为自己拿出《雪国》的样子。
她也像他经常问她那样问自己,到底还有什么不满足。
她只是觉得,这一切她得到的都不是她应得的。这一切都是他赋予自己的。但是直到这里,她也没有觉得像一场好梦,直到这里自己还是一个幸运儿。盛萧风还没有偏执到让自己无法忍受。或者说,她连一点探究他今天做了什么,和谁在一起,她全然不在意。只是当他想要自己的时候付出就行。不,不是付出,是恋人之间正常的行为,可这样的自轻自贱让她日复一日地怀疑自己,但是看到他对自己这样的行为十分满意,她也便继续了这样的思考行为模式。她是A大的高材生,大学拿了四年奖学金,学校外补课兼职赚了十几万,她带过四个省级项目,参与过两个国家实验项目。这些经历,被盛萧风轻而易举地抹去。他在她的身上打下了“盛萧风”的烙印,除此之外,她不是自己,她的荣耀和光环都是他的恩赐。
有一次,秦舟提出来自己在工位上的创新点,他只是不耐烦地打断她,“这些不重要的事情,根本不必说。”盛萧风只在意自己实际得到的东西,这造就了他目标感很强的品质,这样的品质让他在商场上占领市场份额和打击对手信手拈来。良性的循环让他一次次在利益争夺战里告捷,也一次次让他品尝到权利和金钱的甜头。
秦舟于他而言,是战利品,是他用金钱掠夺的工具,她对自己的用处就是情绪价值和使用价值,他不在意她如何发展,只要在需要的时候有效果就行了。但有时候他也会教她一些必要的社交手段和掠夺方式,在商场的生存与厮杀。她确实很聪明,渐渐地,在她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很少再抱怨和询问原因,她目标直指结果,他交代的事情她全都做得很好。
也是因为那一次无果的倾诉,秦舟不再透露真实的自我。而为了使自己融洽,她只能在认知里不断塑造自己。我就是这样的人,我本来就是这样,慢慢的自己也真的成了这样。
她很崇敬他,她亲眼看到他在员工大会上摄人心魄的演讲,极具魅力和感染力,每个坐在台下的新员工都流露出专注沉浸的神情。他的话并不深奥,表达形式和适时的互动不由得让人对他印象很好。而他只需要这样简单的露面和决策,他麾下的人手就心甘情愿为他抛头颅洒热血。
直到有一天,一个衣着华丽的女人走到秦舟的跟前,睥睨着她。彼时她已经很会察言观色了,秦舟很轻易地在她眼里读到了嫌恶。高高在上的,仿佛看渣滓一样的神情。她从小到大冷眼看多了,已经不以为意。可是跟了盛萧风太久,她已经有些忘记这样**的嫌恶。
为什么呢,这样看自己。她下意识地反思,哪里没做好呢。
“女士,您找我有什么事情吗?”秦舟很有礼貌地询问。旁边的氛围有些怪怪的,秦舟感觉同事们认识她。而且这个女人似乎有很高的地位。
她一句话也不说,拿起秦舟桌子上的水杯,对着她的头淋了下去。秦舟来不及闪躲,她也不能闪躲,就直愣愣地感受到那杯冰美式彻骨的冰冷。她在睫毛迷蒙的水帘下微微睁开眼。女人没有丝毫歉意,她不动声色地将眼底的嫌恶加深了一份,还多了一丝快意。
秦舟没有着急忙慌地拿纸擦拭,周围的同事也没有一个人为她抽纸,他们好像不约而同地知道这一切不合理行为背后的原因,除了秦舟。见秦舟一言不发,也不急于擦干净自己,女人倒多了一分玩味,她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活该被这样对待吗?”女人抽了一张纸,递给了秦舟。秦舟从容地接过纸巾,只是擦干净了眼睛,好让自己能看着女人。
秦舟摇头,“女士,我不明白。”
“那你为什么不争辩?”
秦舟很诚实,她一板一眼回答道:“你看起来很有身份,我不想得罪你。”接着她摇头有些无奈地说:“但是显然我已经得罪到了。”
女人笑笑:“倒是一个不错的女人。我原谅你了,我告诉你为什么。”
接下来秦舟听见的事情让她一阵嗡鸣。
“盛萧风是我的男人,Galaxy是我父亲一手创办的公司。我和他相爱了五年。你是我第一个听说的第三者。”女人淡淡的陈述着,仿佛这是一件稀疏平常的事情,秦舟却觉得那一杯咖啡为什么不足够滚烫,那样心里的剧烈痛苦和羞耻会不会因□□上的疼痛缓解一些。她原来是那个十恶不赦的罪人,而眼前这个女人宛如宽恕她罪行的神明。
女人停顿了一会儿,递给她一张名片,烫金的字体镌刻着“沈薇。”下面附着她的电话号码。“他骗了你和我,他犯了错。我淋你,大庭广众伤害你的自尊,我的错。至于你,你轻率地出于某种目的跟一个你不爱的男人,你也并不无辜。”沈薇眼底显出一丝落寞,“晚上你可以打电话给我,如果你真的想了解他,请听听我们的过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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