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片刻。
舒见月不知道要怎么接上他的话，原本以为他们不会轻易见面，她才说出了没有必要装作陌生人，现在看起来倒是拿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目光下落，舒见月看清沈清让手中握着的剧本，努力使自己冷静，“嗯，你来试镜？”
沈清让回答：“《寒水》的主题曲是我来唱，导演又无意看了我的照片，问我想不想试戏。”
“.......”
要不然怎么说，人比人会气死人。
沈清让的运气总是这样，好到令人发指。
身后的工作人员还在等沈清让，他回过头，做了一个手势，“我还没有结束，一会儿再联系，可以吗？”
像是询问，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转身离开。
“见月姐。”苏棠能感觉到一股醋味。
说的也是，沈清让这两年崛起的速度之快，常人难以想象。圈内没有绯闻，做事得体，性情温和，没有一个人能挑出沈清让的毛病。
他也在采访中有过透露，有意进入演艺圈，只是没有这一天来的如此之快，起步又如此之高。
“没事，”舒见月握紧拳头，“我很好，忍得住。”
男团最终流向影视圈，参演电视剧也是常有的事情，只是最近接二连三的巧合，不得不让舒见月再次回想起昨天晚上程橙跟她的聊天记录。
沈清让是因为她才会，但是，有这种可能吗？
舒见月换好装扮后，没有留在化妆间，相反，她先一步到了排练室。
沈清让还没有进去，坐在一边的椅子上，正低头在看剧本。似乎是注意到什么，沈清让忽然抬头，看向她。
气氛在这一瞬像是凝固，心脏重重地被击落。
舒见月飞快地移开眼，还没来得及去排练就已经退出了排练室，回到单独的休息室，舒见月坐在一边的小沙发上，拿起手机，给程橙发微信：【我遇到沈清让了。】
【程橙：嗯？】
【程橙：你不是去试镜？】
【舒见月：你说巧不巧？他居然来唱这电视的主题曲，还被导演看中了试镜。】
【舒见月：他怎么这么…】
阴魂不散还没打完，门被推开。
苏棠通知舒见月还有两个人，之后是她。
程橙的微信也没有回过来，舒见月放下手机，埋头看起了剧本。
好在试镜的过程还算顺利，舒见月后续没有什么事，收拾好休息室的东西，舒见月站在摄影棚前等苏棠开车来接自己。
没过一会儿，保姆车已经停在了她面前，舒见月没想到这么快，径直拉开车门，刚想上车，抬起头，看到了沈清让。
沈清让坐在座位上，手指悬空在半空中，似乎刚准备摁车窗，没来得及实施，车门已经被她打开了。
手松开车门，舒见月有些尴尬。
不知道沈清让的车型和颜色跟她的保姆车是一样的，还以为是苏棠来接自己。
舒见月咳嗽一声，抱歉，“不好意思，我还以为是棠棠。”
“没事儿。”沈清让静静地抬起眼眸，“一起走吗？”
“不用，”舒见月想到自己没多久前才在微信吐槽过沈清让，先一步拒绝，“棠棠马上就来。”
“是吗。”
结尾处分明带了疑问，但却让她听出了肯定的意味。
被他这么一反问，舒见月都有点儿不敢确定了，犹豫三秒，“嗯，车就在附近。”
“好。”沈清让明显并不想强求。
车门还没有关上，舒见月听到了身后有人再叫她的名字。
“见月姐。”苏棠是跑着过来的，声音气急，“我们的车胎被扎破了。”
舒见月皱眉，来的时候还是好好的，“怎么破了？”
“周围地上的酒瓶是碎的，李叔停车的时候没有注意，上次上山的时候已经把备用胎换过了，李叔才给维修打了电话，预计一个多小时才能过来。”苏棠抿了抿唇，把求助的目光看向还没有离开的沈清让，“让神，能不能麻烦你......送见月姐回家？”
做梦都想不到，舒见月立刻反应过来，“不用，我可以跟你们一起等。”
“.......”
看一眼天上的太阳，舒见月补充，“在车里。”
沈清让没有接话的打算，不经意地点开了手机上的天气预报。
四十一度，天气晴，阳光充足。
“其实，我觉得，不麻烦的话，我也不是不能上车。”舒见月想了下在车内被晒的可能，“一会儿你？”
“没有通告。”沈清让说。
舒见月还想挣扎一下，“那么——”
“也不麻烦。”他彻底打消她的顾虑。
打开车门，苏棠坐在前排，沈清让跟舒见月两个人坐在后排的位置。
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气氛略显得有些尴尬。
“你就这么想跟我一起走？”舒见月本能地开了口。
沈清让侧过脸，“不是说，没有必要装作不认识吗？”
“.......”话是这么说。
车还没有开，沈清让问，“地址？”
“星湾嘉园。”
“嗯。”
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舒见月想起昨天百年校庆拉好的群，侧过头，发现沈清让正在看他那边的车窗。
深黑色的车窗，隔绝了外部的大部分光线，隐约地可以看清男人的面部的表情。
他的侧脸是好看，线条漂亮，气质温柔又清冷，似乎做任何事情都不会有太大起伏，每件都稳妥又得当。
舒见月想了想，她似乎真的还没有见过沈清让冲动的样子。
车窗反射的视线对上，沈清让转过头，“说吧。”
没想到沈清让会如此的直白，舒见月试图装傻，“啊？”
“想问什么？”
“嗯，”心思被看破，舒见月也干脆直接些，“你还参加了一中的百年校庆？”为了表明自己并没有刻意打听，她还认真地解释，“昨天晚上我被拉进一个群里，无意中看到了你。”
“嗯。”
舒见月张了张口，还是忍不住说，“可你又没从一中毕业。”
好像是表明，他并不属于这里。
舒见月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自己也知道失了言。
“全凭公司安排。”沈清让的声音听起来并无波澜，没有因为这句话介意。
三十分钟后，沈清让的保姆车停在了舒见月家楼下。
舒见月转过头，在下车前对他表示感谢，“还是麻烦你了。”她下车，“谢谢。”
沈清让盯着她下了车，目光深邃且冷。
他没有说话，车辆也没有动过，看到她帮忙推开单元门，跟苏棠一起把门关上，褐色的单元门隔绝了两个世界，成为了距离。
其实，说什么公司安排，不过都是借口。
他所有的行为再故意不过。
沈清让收回视线，垂眸，打开手机的微信，看到了他跟负责人的消息记录。
-
学生时代，沈清让跟老师的关系就不错。
虽然出国，受到家长的掌控，不能联系到舒见月，但并不代表不能联系到老师。高三每一次出成绩，沈清让都会得到一份全年级的排名。
知道他的身边没有办法留下一件有关舒见月的，他唯一能看到的就是成绩的清单。
二百六十五名。
三百七十二名。
一百四十一名。
二百一十名。
一百名。
她的成绩时升时降，想到她可能会因为数学的最后一道大题的烦恼，想到她可能会因为英语记不太清故意写模糊单词的小机灵，想到她可能会因为历史的年份太乱的生气。
这些成绩的起伏，成为他在异国活下去的唯一动力。
他回国后在老师的朋友圈看到了百年校庆的邀请名单，想起舒见月跟他讲过的话。
是在明德校庆的时候。
明德一中向来重视教学成果，每年百分之九十五的重本达标率，大部分的小孩儿都会选择出国深造，涉及各界成功人士，少有学生会选择艺术这一条道路。
每一年的邀请名单全都没有涉及过艺术院校的学生。
她跟他站在天台，朝下望去，学校亮红一片。
忽然，她转过头，睫毛清晰地凑在他眼前，“我真的不明白，我们学校怎么还歧视艺术呢？”
他成绩颇好，也不理解她为什么会因为数学题而烦恼。
思绪全部在她轻轻吐出的气息，灼在他的鼻尖，“嗯？”
“每年都没有邀请过艺术生呀，”舒见月单手撑住脸，又在向下望，语气挡不住的失落，“原先的朱霖学姐，现在发展也不是不错吗，怎么就连被邀请的资格都没有？”她叹一口气，“你说，我们学校还不算歧视艺术生吗？”
“.......”
“你肯定不会知道的，”舒见月懊恼极了，“未来你再不济也会被邀请，你这么聪明，是不是会继承家里的公司，或者会开属于自己的，要不然当一名律师吧，还是是医生。”她托着脸，“反正不会跟我一样啦。”
当时的舒见月不会知道，他从来没有设想过未来。
得过且过，大部分的事情都只是顺手而做。
“小让，你信不信百年校庆的时候，我会是一中邀请的第一个，因为艺术而成功的学生？”她转过头，上一秒的失落又全都不见，兴高采烈，“到时候我就可以和你一样站在舞台上，跟学弟学妹们说，只要做自己想做的总有一天会被人肯定的。”
阳光照射在她的发隙之间，她褐色的瞳孔携了无数的光。
宛若天使。
让人无法移开眼，又让他妄想以后。
“嗯，我信。”他这么说。
我真的是被你们可爱到了。
评论都太可爱了吧！！！！！！！
-
［小剧场］：
某日，舒见月忽然反应起车胎的事情。
她皱眉，疑惑看向沈清让：“车胎，你扎破的？”
沈清让微微一笑：“不清楚学姐在说什么，我会做那样的事吗？”
舒见月：“……”
你可太会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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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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