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我亲手解剖了…爱人的尸体

近期市区出了一场大的命案,阿随和我都忙的焦头烂额。

加班是常态,我已有好几套没回到家中了,估计阿随也一样。

在不久前,前面又送来一具尸体,等着我去解剖。

冰冷的无影灯下,不锈钢台面反射着刺目的白光。空气里弥漫着福尔马林和消毒水混合的、永远无法被其他气味覆盖的冰冷气息。17号尸体——或者说,曾经是一个人——躺在面前。

一具高度毁损的尸体,显然经历了极其暴力的对待。

面部骨骼严重塌陷变形,皮肤组织大片缺损,根本无法辨认相貌。

躯干和四肢布满深浅不一的创口,锐器伤边缘相对整齐,钝器反复击打形成的巨大挫裂创则皮开肉绽,露出下面断裂的、颜色异常的骨头。

**程度相当严重,皮肤呈现出令人不安的污绿色和墨绿色,肿胀不堪,部分区域甚至出现了皮肤滑脱。死亡时间,初步估计在三天以上。

深绿色的手术服、双层手套、口罩和护目镜将整个人包裹得严严实实,只剩下那双沉静到近乎没有温度的眼睛暴露在外。

像一台设定好程序的精密仪器,动作稳定、精准、一丝不苟。手术刀沿着尸体的中线划开,分离组织,暴露内脏。记录着每一处损伤的形态、位置、深度、方向。胸腔打开,肺叶呈现出异常的淤血和水肿状态,肋骨有多处骨折,断端刺破了胸膜。

助手小陈在旁边记录,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云老师,这……也太惨了。凶手简直是……”

“记录客观事实,不要带入主观情绪。”声音透过口罩传出,平直、冷静,没有任何起伏,像手术刀划过空气。

手指探入胸腔,检查着心脏的位置,动作没有丝毫迟疑。心脏表面也有挫伤,心包腔内有少量积血。小心地提取了心腔内的血液样本,又取了肝脏、肾脏和胃内容物样本,分别装入贴好标签的容器中。常规操作,用于毒物分析和DNA比对。

继续向下,检查腹腔。脾脏破裂,腹腔内有大量凝血块。骨盆粉碎性骨折。凶手的残暴程度令人发指。指尖在触碰到一段断裂的腰椎时,几不可查地停顿了零点几秒。

那截骨头碎裂的角度和形态……一种极其微弱、几乎被高强度专注力完全压制的异样感,像水底深处冒出的一个细小气泡,还没浮到水面就消失了。

皱了皱眉,将这瞬间的恍惚归结于连日加班的疲惫,迅速将注意力拉回眼前的工作。

“颅骨开放性骨折,粉碎严重,脑组织外溢并严重损毁……”

解剖持续了将近三个小时。

终于放下器械,示意助手缝合。一种深沉的疲惫感席卷而来,并非完全来自体力,更多是精神上对抗巨大冲击后的消耗。

脱掉外层手套,走到水槽边,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冲洗着双手,即使隔着内层手套,那水的寒意似乎也能渗透进来。盯着水流冲刷过指缝,水流声在空旷冰冷的解剖室里显得格外清晰。

回到办公室,需要立刻整理初步的尸检报告。惨白的灯光照着桌面上堆叠的卷宗。坐下来,打开电脑,强迫自己将解剖所见转化为冰冷客观的文字描述。指尖敲击键盘的声音清脆而单调。

就在这时,法医中心的DNA实验室负责人李主任面色凝重地推开了办公室的门。手里捏着一份薄薄的报告单,脚步有些迟疑。

“云法医……”李主任的声音带着一种刻意的平静,但眼神里的沉重却无法掩饰,“17号尸体……送检的几份样本,DNA比对结果出来了。”

从屏幕前抬起头。那一瞬间,心头莫名地一跳,一种极其不祥的预感毫无征兆地攥紧了心脏,冰冷,沉重。

微微颔首,示意对方说下去。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将那份报告轻轻放在桌面上,推了过来。指尖点在报告结果栏那一行清晰无比的黑字上。

DNA比对结果:与存档样本——路随,匹配度:99.99%

时间,在那一刻,凝固了。

报告上的每一个字都认识,组合在一起却像天书。

视线死死钉在那行字上,大脑一片空白,仿佛所有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被彻底抽干,留下刺骨的冰寒和巨大的轰鸣声在颅内回荡。那轰鸣声盖过了办公室里所有其他的声音。

“云法医?云墨?”李主任的声音像是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来,带着焦急。

没有任何反应。维持着抬头的姿势,身体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看着那行字,一遍,又一遍。路随。匹配度99.99%。

世界失去了声音,失去了颜色,失去了所有的意义。只有那行字在视野里无限放大,灼烧着视网膜。

猛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动作僵硬得如同提线木偶。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没有看李主任,也没有说话,只是转身,一步一步,极其缓慢地朝解剖室的方向走去。脚步沉重得仿佛每一步都踏在泥泞的深渊里。

小陈正在做最后的清理,看到去而复返,而且脸色苍白得吓人,眼神空茫得没有焦点,不由得停下动作,紧张地喊了一声:“云老师?”

仿佛没听见,目光直直地投向解剖台上那具已经被缝合好、覆盖上白布的躯体。那白布下的轮廓,此刻有了一个名字——路随。路随。

走到解剖台边,停住。冰冷的金属台面边缘硌着大腿,但感觉不到。伸出手,指尖控制不住地剧烈颤抖着,轻轻触碰上那层冰冷的、隔绝生死的白布。布料粗糙的触感传来,却像带着电流,猛地缩回了手。

喉咙里像是被滚烫的砂石堵住,火烧火燎,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胃部开始剧烈的翻搅、抽搐,一股无法抑制的恶心感汹涌地顶上来。猛地捂住嘴,踉跄着冲向墙角的污物桶,弯下腰,剧烈地干呕起来。然而,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涩的胆汁灼烧着食道。

扶着冰冷的墙壁,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每一次痉挛都牵扯着五脏六腑,带来尖锐的钝痛。

不是悲伤,不是愤怒,那是一种更深层、更彻底的毁灭感。赖以生存的理性世界,精心构筑的、用专业冷静筑起的堤坝,在“路随”这个名字与那具破碎尸体重合的瞬间,轰然倒塌,被冰冷的、名为“现实”的洪水彻底淹没。

呕得撕心裂肺,额头上渗出大颗大颗的冷汗,后背的手术服瞬间湿透,紧贴在皮肤上,带来更深的寒意。

身体因为剧烈的痉挛和虚脱而摇摇欲坠,只能死死抠住墙壁冰冷的瓷砖边缘,指甲几乎要嵌进去。

助手小陈吓坏了,想上前搀扶,却被周身散发出的那种巨大的、濒死般的绝望气息钉在原地,不敢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那阵撕心裂肺的干呕才稍稍平息。

撑着墙壁,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胸腔深处撕裂般的疼痛。缓缓直起身,背对着解剖台,肩膀塌陷下去,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

没有回头再看那白布一眼。

只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摘下了胸前那枚印着姓名和职务的蓝色胸牌——“法医:云墨”。

金属的边角刺着掌心。

低着头,看着胸牌上冰冷的名字和职务,看了很久很久。

然后,猛地攥紧,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骇人的青白色,坚硬的塑料边缘深深硌进皮肉里,留下清晰的印痕。仿佛要将这身份,连同这身份所代表的一切冰冷秩序和此刻巨大的荒谬与绝望,一起捏碎在掌心。

一滴滚烫的液体,毫无征兆地砸落在胸牌冰冷的塑料面上,洇开一小片模糊的水渍。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无声地坠落。

我的爱人啊…………连尸体都不完整……

我……亲手解剖了………………我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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