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里的隔音似乎很好,外面雨雾蒙蒙却听不见多少雨声,男人伸手打开了车内灯,一条毛巾递给了她,“先擦干净。”
宁婧浑身都是雨湿,虽不至于湿透,但也不怎么好受,不过她方才完全顾不上考虑这些,闻言只能擦了擦头面和脖颈。
“衣服脱了。”
她突然抬头,握着毛巾僵在了那里。
他已经给过了她两次机会,既然她两次都是选择救韩逸凡,那就没有什么可说的了。
男人不知启动了什么开关座椅旋转,车内空间忽然扩大,高大的身形向她压了过来,宁婧连车门都没有碰到,就被他一只手固定在了后座上。
韩尽言听到她低哼了一声,声音压抑而难耐,脸色白的像纸,咬着牙一脸痛苦的样子。
这些反应怎么看也不太正常,他缓了一秒,露出惊讶的表情,声调上扬,“他没碰过你?”
宁婧当然不会回答他,紧闭着嘴一声不吭,任凭他说什么也全然不会再开口了,但这副样子已经证实了他的想法,“你刚才怎么不说?”
要是早点告诉他,他就不会选择在这里,算了…
看她这幅样子,他也不想再继续,韩尽言伸手敲了敲车窗,宁婧纤弱的身子不禁缩了一下,感受到她的紧张,韩尽言便把她抱得更紧。
男人宽大的风衣将她包裹得严严实实,司机上车以后也根本不往后视镜里看。但这并不妨碍宁婧尽力将自己全身缩在大衣里,一点也不敢动弹。
紧贴在身边的体温很高,宁婧被车内的暖风熏得脸颊发热,淋雨之后情不自禁贪恋这样的温暖。
“开车。”韩尽言轻声说了个地方。
黑色高级商务车在公路上行驶得四平八稳,司机全程目不斜视,一阵阵困意迎了上来,宁婧强打精神也支撑不住合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儿,宁婧只觉得浑身没有力气,有谁将她牢牢箍住,整个人被笼罩在怀里,密不透风的。
她好像听到了一点声音,紧接着一切又恢复了安静,困意仍在她连眼睛也没张开就再次睡了过去。
不知睡了多久,她仿佛忽然惊醒,宁婧努力睁开了眼皮,男人那张冷酷的脸让她一瞬间就回到了冷雨中,全身上下都冻醒了。
“啊!!!”这不是噩梦,她惊叫了一声。
男人似乎被她翻身躲避的动作弄笑了,宽松的睡袍系带垂在腰间,里边几乎什么都没穿,“先把衣服换上,别感冒。”
宁婧双手紧抱着自己,死死地盯着他。
看着女孩越来越红的眼睛,他有些不知所措,敛起了笑容,“你要哭么?”
宁婧把身体藏在被子后面,像只张牙舞牙的小猫,浑身发抖地戒备着他,仿佛只要他敢伸手过来,立刻就会被她撕咬出血痕。
韩尽言只好系好了衣带,从她身边稍稍退让靠在了大床上,让小猫不至于应激。
男人佯装不在意,实则时刻注意着她,宁婧眼睛很红但是并没有落下一滴眼泪。
不过好在她没有哭,如果她真的哭起来,他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男人忽然拉开袖子露出左臂,放在她眼前,“你想咬就咬两口吧。”
宁婧却很快稳定了情绪,她已经冷静了下来,脸上也没有任何泪痕,询问道,“你说的算不算数?”
“什么?”韩尽言没反应过来,但马上点头,“算数。”
“韩学长……”
没等她说完,韩尽言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直接吩咐了一句,就挂了电话。“把人放到医院。”
宁婧的身体总算放松下来,韩学长被送到医院应该是性命无忧了,她紧跟着道,“那我可以走了吧。”
男人嘴角微笑了一下,“别着急。”
他又对着电话里说道,“去拿一套干净的女式衣服送来。”
宁婧这才想到自己什么都没穿,抿抿唇低下头不说话了。
他家里没有女式衣服,估计送来还要二十分钟,韩尽言道,“饿么。”
他又拿起了电话,现在不是他平时的用餐时间,厨房没有什么好东西,“两杯热牛奶,有什么点心吃的都拿上来。”
他话音才刚落下,就有三名保姆敲门进来,每人手捧的托盘都摆满了各色的食物,中西式点心,牛排,意面浓汤和果盘,香气浓郁还冒着热气。
男人显然并不满意,先吩咐他们准备正餐,然后对宁婧道,“看有什么能吃的,先凑合一下。”
宁婧也知道现在不是饭点,能够在短短两分钟里,把这么多热气腾腾的食物端上来,哪怕是五星级酒店都没有这样的速度和待遇,这些东西在他眼中也只是先凑合一下。
“这是哪?”她问道。
“我家。”男人回答道。
如她所料,这个男人一点也不缺钱,他所居住的豪宅,室内充满高端设计的现代化装潢,以及家里为数不少的佣人,都证明了这一点。
而且从言谈举止来看……他甚至可以称得上是教养良好,浑身透露着养尊处优的贵气,跟那群穷凶极恶的歹徒绝不可混为一谈。
他根本不缺钱,所以他不是为了钱。
如果是为了钱还可以解释得通,可他不要钱,宁婧根本不认识他,他们又何谈什么私人恩怨。
难道他也是受什么人指使?可他看上去根本不像是那种人。
宁婧就算绞尽脑汁也想不明白,盯着他问道,“我可不可以问问,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韩尽言没有碰过那些食物,手中的平板电脑似乎在处理工作,闻言放下电脑,疑虑的眼神看了过去。
“……”宁婧一时哑口无言,可看他的样子竟然一点也不像揣着明白装糊涂。
倒是弄得她有些茫然,“你为什么让他们抓我?”
韩尽言皱起眉,目光中隐隐透着股狠辣,“他们动你了?”
“告诉我哪个动了你。”
宁婧这才突然明白,那群家伙没人敢靠近她是因为他的命令,那他的目标其实是韩逸凡而不是她么?
他为什么要置韩学长于死地?
“你为什么要杀了逸凡?”
韩尽言根本不回答,马上穿上衣服站了起来,冷青着一张脸,“阿东,给我问问下午谁动了她。”
看他马上就要出门,宁婧连忙道,“没有,没人动我。”
男人阴沉的脸色这才肉眼可见地缓和了一些。
“我就是想知道,你为什么要杀韩学长?”
房间内的空气沉寂了一秒。
“这是你第几次提他了。”他忽然说了一句毫不沾边的话。
男人的耐心终于告罄,眉宇之间写上了阴鸷,刚开始他可以不计较,并不代表能够一直容忍下去,“我好像还没跟你说过不要在我面前提他。”
“从现在开始,我不想从你嘴里再听到任何一句有关他的东西,听懂了么?”
韩逸凡在他眼里本来就是一具尸体,他不介意让这件事情变回现实。
宁婧听懂了他话里包含的威胁,吓得不敢再说话,震动响起,韩尽言又接起了电话。
“先生,他们说没有人碰宁小姐,他不敢向您撒谎的,他说宁小姐当时要报警,所以他不得不弄坏了她的手机,但是除此之外,什么也没做过。”阿东没说常华文向他反复声称,绝对没碰到宁婧一根头发,而且听说宁婧出事吓得厉害,绝对没有胆子违背他。
“好,我知道了。”
男人出去一会儿又走了进来,这次手上拿着一只崭新的手机递给她,“他们说你的手机弄坏了,用这个吧。”
在他出去的片刻,宁婧已经换上了保姆送来的衣服,她原先的衣服是肯定不能再穿了,所以只能穿这些,看到男人递来的手机,她想都没想就摇头道,“不用。”
“我只要我原来的手机。”
“你的手机已经没法用了,你的电话卡装在这里。”
宁婧只得暂时接过了手机,她身上分文没有,如果没有电话,恐怕连这里都没法出去。
“如果被我发现你偷偷跟他联系的话,你应该知道会是什么后果。”
她马上想到这只手机里恐怕安设了什么装置,以此来掌握她的联系人,甚至装有窃听也不一定。
“我可以走了么。”
韩尽言看了眼窗外道,“外面下雨,我让人送你。”
似乎是怕他反悔,宁婧一听到他的准许,就推门跑下了楼梯,逃命似得迅速离开了这座豪华的别墅,用手机打了一辆车。
直到她上车以后才深深吸了口气,然后拔出电话卡,把男人给她的手机丢在了路上。
她才不会让那个男人监控她的一切,就算手机没有被他动过手脚,她也不想碰男人交给她的东西。
有关他的一切她都避之唯恐不及,想到车里发生的事,一股恶心涌上来,宁婧心中只有无限的厌憎,她打算先去报警。
跟在宁婧身后的那辆车把所有的状况如实报给了韩尽言,男人脸上没有多少意外,“给我继续跟着。”
在即将进入市区主路的时候,出租车慢慢停了下来,司机扭头告诉她,听说这边有在逃嫌犯,需要路上所有行人出示身份证,配合经过检查。
宁婧身上并没有带身份证,跟着他们一起被莫名其妙地带进了警局,司机还安慰她说不用害怕,这种检查经常有,他们都习惯了,过程通常很快,检查没事就会放行。
宁婧已经做好了向警察解释然后再报案的准备,她的所有证件都在随身携带的背包里,而昨晚她和男朋友受到劫持,背包也被那些人拿走了,她刚刚逃出来,她的男朋友现在还生死未知。
她完全看清楚了男人的所在地址,也清楚记得花衬衫那些人的长相,完全可以立即报案,他们逃不掉的,可但当她推开问询室的门,直接愣在了当场。
身穿深灰色的风衣外套,以及同色笔直的西装裤,庄重而不拘束,男人交叠着一双长腿,就坐在沙发上,冲她相视一笑,随手熄灭了烟头。
让她把“我要报案”四个字哽在了喉咙里。
宁婧指着韩尽言苍白的指尖有些颤抖,她知道自己此时的脸色可能更加难看,“他……他怎么在这儿。”
一位警官爽朗一笑,“呵呵,您家人当然是来给您送身份证的。”
“本来电话里就可以说清楚,韩先生却要亲自来一趟,真是给你们添麻烦了。”
“怎么会呢,公民配合你们调查不是应该的么。”韩尽言靠在沙发上,嘴角一直带着浅笑,温和的眼光却始终都落在宁婧身上。
警官不好说什么,只能在一旁陪笑道,“那这个小误会也解除了,宁小姐可以跟家人一起回去了。”
“他不是我家人。”
宁婧冷冷地道。
“我要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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