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4章 第 334 章

文青山跑过来传信,再看见绿玲送走了接生嬷嬷后,才敢开口:“殿下回来了,说圣上派了宁王殿下前去蓬莱郡宣旨,暂且革去裘将军的一切职务,画地为牢,待查明虎符遗失之事后,回京谢罪!”

倪孜有些意外:“没让裘落直接回京?!”

文青山:“说是裘老将军已经在回防的路上了!”

倪孜心中一沉:“这是明摆着不能让他们祖孙见面,生怕他们合谋出什么来!”

文青山:“殿下也是这么说的!”

倪孜和常逾共脑,想到现在他应该懊恼至极,可圣上没有直接处置裘落,常逾应该也是尽力了:“不让殿下和裘家插手查明此事,又不让裘落回京辩解一二,偏偏派了一个胆小畏事的宁王,这样一来,不是逼着裘家反吗?”

文青山点点头,倪孜说的话,和常逾几乎是大同小异:“所以殿下的意思是,他不前来,还望王妃保全这个孩子,决不能让圣上知道他的存在,以此为诱引得裘落私自回京,那样,随便扣上一个罪名都够裘家株连九族的!”

倪孜点点头,不管是为了裘家还是为了海棠,她也本没想将这个孩子暴露在公众之下。乔林施完了针,出来禀明:“花将军已经无恙了,这孩子虽然不足月,但只要精心养护,应是无虞!”

倪孜向乔林道了谢,也让文青山带着话回去复命了。

倪孜抱着孩子,看着海棠一脸疲惫的醒来,没有将刚刚裘落的消息告诉她:“海棠!你是个母亲了!”

倪孜不是一个要用亲情威胁任何人的人,可如今裘落那儿,已经是强弓之末,就算海棠去了也是无济于事!

玉海棠看着那个刚刚呱呱坠地的孩子,捂着还隐隐作痛的腹部,她怎能不心疼,可于家于国,她都不能放弃裘落,玉海棠抹了一把眼泪,屈膝跪在倪孜面前。

倪孜慌乱的将人拉起来:“快起来,你这是做什么啊!”

玉海棠抹了一把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于国来说,我与裘落,甚至是玉家与裘家都做到了仁至义尽,姐姐应该知道我搬回玉府的目的,昨日,为表忠诚,我已派人上表辞呈,辞去所有职务了,所以海棠求姐姐和殿下,帮我留下这个孩子!”

倪孜当然知道她的话中意,玉海棠是打算去蓬莱郡了,她心意已决,再将人拦下已经没有意义,而这个孩子是裘家和玉家的孩子,在裘家军和玉家旧部来说,这是比天子还大的人物,若是被圣上知晓有这个孩子存在,根本容不下他!

倪孜:“可这对你,对这孩子不公平!”

玉海棠眼中闪过突如其来的漠然:“何为公平?!这所谓的公平不过是皇权的掌控,我与裘落是将、是士!保家卫国,是先保护千家万户,后守卫国之疆土!这是我和裘落的宿命,我只希望这个孩子,不再背负我与裘落自幼就被灌输的正义和责任!”

倪孜想着刚刚常逾让文青山过来传的话,想着常逾应该和她想差不多,便自作主张的应了下来:“好,我代殿下应下了,只要我在,这个孩子,便是我萧王府的世子!”

玉海棠:“不,倪姐姐,我不是贪恋那个权位的人,更不会以此来绑架姐姐的善心,我只希望这个孩子能平安快乐!我知道我此行凶多吉少,若我与裘落不能全尸而归,也望倪姐姐和殿下能舍一份薄棺,于我和裘落衣冠合并,来生相见,定亲自道谢!”

倪孜看着玉海棠决心,知晓自己说再多也没有意义,如今只能成全:“再抱抱孩子吧!”

玉海棠看着倪孜递过来的孩子,最终还是没有接。

倪孜:“那给孩子取个名字吧!”

玉海棠眼中盈泪,还是摇摇头,倪孜也明白,即是割舍,便应与她和裘落不该有半分联系,这对这个孩子才是最好的保护!

倪孜带着沉重的步伐和满眼的故事回到了萧王府,整理了思绪后,径直走向了常逾的房中。

倪孜:“我没能拦住海棠,她还是去找裘将军了!”

常逾一直在书房,就是在等着倪孜的消息,坐了半夜,手中的奏报一页也没有翻过,放下手中的奏报,像是猜中了这个结局一样,常逾将湿帕递给倪孜,让她净手,又将炉子上的热乳递给倪孜。

倪孜:“周伯上呈了一封血书,书中所陈,海棠愿卸下所有职务,交出所有兵权,甚至连将军府的匾额都摘了!”

常逾:“他这是将所有人都摘开,不想连累任何人了···”

倪孜:“是啊,她这是早就下定了决心,哪怕将玉家家主之位拱手相让,也不愿牵连无辜,可这本就不是她与裘落的错!”

常逾轻轻的拍了拍倪孜的肩,看来今日圣上没有直接处置了裘落,也有海棠的一部分努力。

常逾不想倪孜如此忧心,只能尽力的宽慰。

倪孜:“我擅作主张,接受了海棠的托付,是个男孩,虽然早产了些时日,可还算健康!”

常逾没有责怪倪孜,英雄的孩子,不该被流落,也不该被埋没,:“留下吧,到时候将他接进来,就说是双生子,不过到时候可是要难为你了!”

倪孜以为常逾不喜欢孩子,所以就算自己有了身孕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常逾说,该不该说,却不曾想,常逾早就知道了!

倪孜一脸的惊讶:“殿下,知道了···?”

常逾脸上虽然还是往常那般的冷峻,可声音却缓和了许多:“你是我妻,我关心你是应该的!”

倪孜盯着手中的热牛乳,这才觉得自己好像蠢到家了,自己屋中地上铺的暖垫,食物中多的开胃小菜,日日进补的汤药,甚至是让裁缝上门量体裁衣,这些小事,倪孜竟然都没发现···

倪孜觉得自己心中暖暖的,这个冷若冰霜的脸,对于她还是关切的,不过是不善表达罢了!

常逾握着倪孜的手:“我以为你是想给我惊喜,所以我一直装作不知晓的模样,可现在,还是让我戳破了,我这人有些木讷,若是有些地方做的不好的,甘受王妃教导!”

倪孜有些害羞:“我还以为,殿下不喜欢孩子···”

常逾:“若我不想要,便不会与你同床共枕,只是我觉得,生育之事,不该是男子图一时之快的口头诺言,我只是想让你以自己为尊!自然也希望,这个孩子也是你所希望的!我知你母亲是难产而亡,所以也一直不敢说明,我不想给与你压力,便只能在一些小事上做些力所能及了!”

倪孜眼中涔着泪,原本以为只有自己是真的喜欢常逾的,而他对于自己,不过是摆在那震慑他人妄言的摆件,而今日常逾的话,才让倪孜明白,常逾的保护、尊重,都是基于他也喜欢自己。

自古以来,女子为生子是拼尽全力,甚至是命脉相抵,似乎女子之存只为传宗接代,可常逾却将生育的权利交给了倪孜,这在这个世界是鲜少的想法,倪孜也终于明白,那句人心所认定的,未必就是对的是何意义!

常逾的话给了倪孜十足的安全感,或许是因为有孕的关系,加上心安之后,倪孜便的贪睡许多,常逾虽不爱言声,可处处都在替倪孜着想。

革职后的裘落被关在一间屋子里,除了一些亲卫,不准联系任何人,裘落坐在桌案前,将丢失虎符的经过陈于纸上,甚至写上了他身边所遇到了人和事,一边期盼这东西能送到常逾手中,也一边想缕清思绪,从中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裘落的副将端了茶水来,看着裘落如今的样子也是为难,与裘落一起长大的郑晋元是裘老将军为裘落精心挑选的副将,只是在兴城的生死一役里,死在了长枪之下,眼前的副将,也是裘老将军在旧部中挑的,年岁也同裘落差不多大,名叫陈尧,虽然忠心,但裘落和他总觉得不如郑晋元那般交心。

陈尧:“如今州府断了我们与外界的联系,这东西,怎么送出去啊!”

裘落:“宁王殿下还没走吗?”

陈尧:“说是后日启程!”

裘落:“自我来此,屈郡守对待我等的心思便绝不是我占了他权位的恨,想让他递消息是绝无可能了,阿尧啊,你去找宁王殿下,他虽性子偏软,可为人还算良善,现下他是我们唯一的希望了!”

恢复了职权的屈郡守像是终于得了权势一般的小人,让人四处散播裘落无能丢失虎符之说,还不断的打压着裘家军仅剩的旧部,屋中日日笙歌,酒色不断,宁王被请过去一次,看到了这样的局面觉得不妥,便借口离开了,而屈郡守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正人君子,嗤之鄙夷的说了几句便再也不请他了,宁王虽看不过去,可这旨意毕竟是他父皇下的,他只是来传旨的,至于其他,他也是无能为力,奏呈写了撕,撕了写,反反复复,宁王也不知道这奏呈该如何书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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