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三人都坐在桌前,穆扶音的气仍是不消,只侧身面向储琼安,看也不看萧圻。
萧圻也不在意,看着这两人互不搭理的样子,琼安也觉得无奈,只能先同穆扶音解释自己家中发生的事情。
末了补充道:“萧郎君虽然未以实相告,但他是绝无歹意的!穆娘子就原谅他吧。”
“萧郎君就是嘴巴有点坏,其实他是个好人。”最后一句话,琼安压低了声音,怕被萧圻听到的话,又要生气了。
萧圻看着灯光下琼安莹白的侧颜,挑了挑眉,勾唇笑了,显然是被他听到了,只是忽略了说他嘴巴毒,只接收到了琼安夸他的话。
琼安又问道:“穆娘子,今日你们见到那妖了吗,它生得什么模样?”
穆扶音欣然开口:“今日那妖,翼广如云,羽翼赤红如血,然而这样一对广翼却配了一条短颈,实在是好笑得紧,还有它那扁嘴,便似那鸭……”穆扶音努力将话说得轻松些,怕吓着了娇滴滴的小娘子。
还未说完,便被萧圻接过去说道:“此妖名为鬼车,最喜炼人魂气,储大郎君极有可能是被它所伤。”
穆扶音白他一眼,抢着道:“储娘子不必太过忧心,既然三魂不全,定是未能炼化,只要能够从它身上取下,魂归本体,你的阿兄定能无恙。”
听到这话,琼安紧皱起的眉头稍稍松动,冲穆扶音笑了笑。
看她笑得勉强,穆扶音一时英雄气节上涨,当即便决定要连夜去追捕鬼车。
握着储琼安的手,宽慰道:“被这一通打搅,此时怕是已至丑时,储娘子快去歇一歇吧,我这便回去了。”
说着便起身欲走,行得两步又回转来,抓住萧圻肩膀将他拖了起来“你也快走,让储娘子好好休息。”
萧圻冷不防被她给拖着站了起来,踉跄两步,堪堪站稳,开口就要拒绝,抬头眼看着琼安抵不住瞌睡,轻轻打了个哈欠,眼尾泛着红,缓慢地眨着眼睛。
便将未说出口的话咽了下去,只嘱咐道:“关好门窗,早点休息。”说完推着穆扶音便出了房间。
穆扶音站稳脚跟,踌躇着想问问萧圻要不要一起去捉妖,就听到“砰”的一声,萧圻在她眼前关上了自己的房门,连个眼神都没给。气得她转身便走。
转眼便是寅末,天空隐隐泛起了白,光亮一寸一寸攀上床帐,床上的少女缓缓睁开眼睛,心中忧愁,醒来了便再睡不着了,起身想着洗漱一下便去问问穆娘子该怎么取回阿兄的魂魄。
刚关上房门便听到“吱呀”一声,萧圻站在门边问道:“怎么不多睡一会儿,这么早要去哪儿?”
琼安挎着木盆笑着回道:“萧郎君也醒啦!我去要些热水来洗漱,你也还未洗吧?等我回来分你一些。”
说着便向台阶下走去,萧圻紧走两步上前扶住了她,琼安回头一脸疑惑,萧圻尴尬出声:“你……不是看不见?”
琼安了然,笑道:“现在可以了,天已经亮了,我要趁着太阳还没出来多走走,我不能晒很久太阳的,会很疼。”说着抚了抚脸颊,无奈地笑笑。
两人说话间天光已大亮,萧圻放开手,看着她走出视线,刚想回房间去,便见到穆扶音风风火火跑了进来。
看他站在门口,劈头便说道:“你起了正好,我正有事与你说,你我昨夜重创于它,我寻遍了府内外,那妖竟然一丝踪迹也无,好生奇怪。”
“你也知道这不正常,一个妖物,重伤之下,竟还能掩藏得一丝不漏,除了有人为他遮掩,再无其他可能。”一边说着一边嫌弃地转身向外走去。
穆扶音翻个白眼道:“我当然知道这个,还用你说这些废话?找你不就是为了商量对策?” 急走两步追过去,便看到萧圻端过琼安手中的木盆往回走过来。
看到穆扶音,琼安笑着道了声早安,接着便问道:“穆娘子可曾洗漱?小喜说不知大家起的这般早,一会儿便会送热水来了。”
说着便走到穆扶音身边挽住她的手臂,看到琼安,穆扶音便笑开了,握握她的手:“我早已梳洗过了,你呢?自己可以吗?要不要我来帮你绾发。”
说着伸手拢了拢储琼安头上的头巾,昨日因为拜见主人不便再戴帷帽,储琼安只用巾帕裹住头发,只是因为睡觉,发髻松散,头巾已有些拢不住。储琼安摸摸巾帕,不好意思地笑笑,“我正发愁呢,不会绾发,可巧有穆娘子在!”
看着前面两人欢欢喜喜地说着话,萧圻心中气闷,快走两步,率先端着木盆走进琼安房中,回头唤道:“妹妹,快来梳洗罢。”
穆扶音搀着储琼安走进来,不满道:“储娘子与你并非兄妹,你可不要再占这口头便宜 。”
萧圻走出屏风,看也不看穆扶音,只对着琼安说:“储家妹妹,再等下去水可就凉了。”
眼看着两人又要吵起来,储琼安忙做和事佬:“多谢萧郎君,我这就去了。”转头又拉着穆扶音道:“穆姐姐,求你来帮我绾发。”说着将穆扶音拉进了屏风内。
萧圻则自顾自坐在桌前。听内室二人,絮絮说着话。琼安得知那妖物踪迹全无,又不免紧张了起来。
听闻或是有人与妖勾结,又听穆扶音问可有见到府中蹊跷之事,脑海中便浮现昨日所见,形迹可疑的二人。隐隐觉得妖物之事与他二人脱不开关系。
想要开口,又觉得这只是自己的猜测,也不可断言。踌躇之下,萧圻先开了口:“那梅娘子昨日初见,便隐有黑气缠身,若说那妖是被人藏了起来,保不齐便是她了。”
穆扶音将步摇簪在琼安发间,走出屏风说道:“想不到你这个江湖骗子,还有点本事,不错,昨日我也曾看到,只是不知若是梅娘子所为,她又有何所图呢?”
萧圻握拳支颐,懒洋洋道:“昨日席散,我与储娘子曾见到府中的梅娘子与其堂兄形迹可疑,或许她已不满足于私下媾和,想要与情郎长相厮守,又不甘贫寒,因此与妖有染,想要吞下张家,也未可知呢。”
穆扶音坐在他对面,瞪大了眼睛,“什么?张家郎君近日为娘子的头疾求医问药,到处奔波,在听说有妖物来时,还许我金银无数,也要驱走妖邪,治愈爱妻,我看这张郎君对自家娘子实在是情深意重。没想到梅娘子竟是如此放肆!”
“穆姐姐,昨日我们也并未见到什么,这些俱是猜测而已。”
“你们看到什么了?”
“昨日梅娘子鬓间簪了一支青黑色的宝石簪,以张家的富贵,以青金石为饰原是不足为奇,只是在那赵秀才的发间也见到了这饰物,而且这两只簪样式独特,似为一对,梅娘子已为人妇,怎好还与堂兄同用对饰呢?”
因为昨夜视物不清,琼安只是听到了梅娘子与堂兄说话,也并未听清二人所言,所以也没有多想,说起二人的不妥,想当然的便以为萧圻说的是这件事。
听到琼安说的话,萧圻摸摸鼻子道:“这还不能说明什么吗?哪有妇人与兄长用对饰的!”看着琼安望向自己的目光,慢慢红了脸。
好在两人都没在意萧圻的变化,听了这话,穆扶音一边点头一边道:“那我这就去看着梅娘子,可不要让她将这妖放跑了。”说着起身便向外走去。
跑出去还差点和进院的小喜撞上了,“哎!”琼安站起身想叫住她,可还没说话,就看不见人影了,只好缓缓坐下呐呐道:“呵呵,穆娘子还真是性急。”
转而看到小喜拎着食盒走进来,笑着说:“不知几位客人起身这么早,朝食送来得晚了。”琼安接过食盒道谢:“我们也才刚梳洗过,正好用饭呢。”
送走了小喜,琼安走回桌前问道:“萧郎君,那我们现在去做什么?”
“现在嘛,自然是什么都不做。”闹了半天她还没跟自己说几句话,萧圻存心逗她。
“啊?那……那……可是”
“你我二人只是借宿在此,有什么道理去做什么呢?”
看她是真的着急,萧圻这才道:“放心吧,那姓穆的有些本事,就让她先去探探,正好你也先吃点东西。”说着将食盒里的东西端了出来。听他这么说,储琼安心头稍定,拈了一块点心慢慢吃了起来。
吃完饭两人便去拜见张合,刚转过小花园,便碰上了穆扶音。穆扶音刚从倚梅园出来,看到二人便说道:“我方才见了梅娘子,已在她的身上留下了追踪符。只要她们见面,定能将那妖物一举拿下。”
说着便想走到储琼安身边去,被萧圻不动声色地挡了一下,正要发作,便看到张家郎君自廊下转出。
扬声笑道:“真是巧,我正要着人去请几位呢,今日才到了一批木樨龙井,这可是今年窨出的第一批!这木樨花只有这个季节才有,错过了可又要等一年了,说起来这也是湖州特色,几位到了湖州可是得好好尝尝这新茶。”
四人在花厅坐定,便有仆人奉上茶来,萧圻率先举杯:“早就听闻这木樨龙井香甜馥郁,余韵悠长,今日得见,果然是不同凡品。”
张合呵呵笑道:“这茶每年大半都要供往宫中,只余下的一点,那也是千金难求。”说着望向穆扶音:“穆娘子是蜀中人士,口味也与我们不同,快尝尝这茶是否合你口味。”
穆扶音拱手“多谢张郎君了,只是我素来不爱饮茶,自然也品不出茶的味道,让我喝茶,不过是牛嚼牡丹,实在浪费。”
张合动手为她斟上茶水,劝道:“穆娘子可是府上贵客,便是千金也当得,再说不过是些茶叶罢了,穆娘子只随便尝尝,只当给我张某面子罢。”
推脱不得,穆扶音便端起杯子浅尝了些。
萧圻见琼安不喝,凑近问道:“你也不爱饮茶?”
琼安笑笑:“倒也不是,只是这木樨花虽香味馥郁,可窨制之后都有些涩味,故此我不喜食木樨,自然也喝不得这龙井。”
“那你喜欢什么花?”
“嗯……含笑,我喜欢含笑的香味。你知道这味道吗?我院子里种了好些,待治好了我阿兄,我带你去看。”储琼安笑眯眯地说。
萧圻看着少女的笑颜,想到昨日她鬓边的香味,或许就是那个香味。
两人说话之间,穆扶音与张郎君相谈甚欢,不知不觉间竟已喝空了一壶茶。
眼看着这张郎君并不在意自己,萧圻也不会自讨没趣,两人跟张合请辞后,便先走了出来。
不多时,穆扶音追上来道:“梅娘子身上的符动了,怎么样?跟我一起去看看?”
哇哈哈哈哈,我胡汉三又回来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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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鬼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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