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第七十九章

自从姚笠目睹燕王殿下收服冯衡,并且对于治水赈灾之事亲力亲为后,态度认真了不少,提出几个可行的堤坝建设方案。当地官员却推三阻四,不是说银两不够,就是说难度太大不现实。姚笠已经看到陈迈额角青筋直跳,握住手中的刀柄就要拔出来了。他急忙按回去调节气氛。

然而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三推四推的官员过不了几天就会改变口风,好似之前信誓旦旦说不行的不是他们。每当这时他总是偷偷去瞟燕王,可是萧陵一派光风霁月,既不对他们的拒绝不满,也不为他们的改变欣喜。

他们解决一处溃堤的问题后起身赶赴下一个地方,姚笠不太适应骑马,坐在马上擦着汗:“殿下,问题解决的差不多了,是不是快可以交差了?”

萧陵一手控着马缰,侧身看他:“等解决完下一处咱们休整几日。”

姚笠松一口气,他是文官,这连日的奔波实在是吃不消了。萧陵回身纵马狂奔,此行的目的地正是潞州,袁立探和沈青先过去打前站了。

有一处官道格外狭窄,一侧是密林,一侧是悬崖。萧陵放缓速度,想起了与兰云照共同坠崖的那个夜晚。后面跟随的金吾卫们还在纳闷为什么慢了下来,突然间,密林那侧树枝摇动,随着‘簌簌’声响,箭矢直向萧陵而来!

陈迈和金吾卫们大惊失色,迅速抽刀格挡,却挡不住铺天盖地的箭雨。萧陵抿住唇没有丝毫犹疑慌张,从箭筒中抽出羽箭搭在弓上,‘咻’地一声箭矢飞出,密林深处传来哀嚎。陈迈一边组织反攻一边惊讶地望着萧陵,他咬牙道:“殿下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萧陵丝毫不为所动,再次弯弓射箭,密林中的攻势渐渐被扰乱,有大胆的金吾卫径直冲进去与刺客厮杀,不久战势平息下来。剩下的金吾卫前去清扫战场,察看还有没有活口。

姚笠早在一开始就被惊掉下马,哆哆嗦嗦地趴在一块大石后,听见声音渐小也不肯出来。陈迈又好气又好笑,过去将人揪出来:“姚大人,已经结束了。”

“啊?结束了。噢,我一介文官实在没见过这种场面,殿下恕罪。”姚笠扳正自己的官帽,努力不露出怯态。然而目光触及到滴着血的刀刃时还是忍不住移开目光,更不用提远处的金吾卫正在拖出来一具具尸身。

“无妨。”萧陵蹲下查看死者的伤势,起身擦手,“善后就交给陈将军了。”

“殿下放心,我一定查出是谁所为。”陈迈偷偷看了萧陵出手击杀的那些刺客,全是一招毙命、正中面门,天知道这么远的距离,那么模糊的距离是怎么做到的。他以前只听过萧陵领兵打仗击退辽国的威名,只以为是排兵布阵有些天赋,谁成想他自身的武艺如此了得。陈迈的目光不由的一直追随着风轻云淡的萧陵。

“口水流出来了,陈将军。”

陈迈回神抬手,抬到一半才反应过来,侧头看去发现姚笠一脸揶揄,他转身离开却被叫住。姚笠有些犹豫:“殿下的武功很强吗?”

“那当然。”陈迈已经不想跟不懂欣赏萧陵武艺的人说话了。

“将军,你看。”手下从刺客腰间抽出一张铁质腰牌呈上来,“已经没有活口了。”

陈迈举着这张腰牌皱眉思索半晌,觉得很眼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只好先收起来。

太阳落山时一行人将将到达潞州府衙,沈青已经等待良久了。见到后面拉着上盖白布的板车,更是如同火烧眉毛一般蹿下来,急慌慌问道:“这是怎么了?”

萧陵一把按住他:“一会儿再说。”

潞州知府很有眼力见地没提这事,一味笑着把人迎进去,好话说个不断。

等晚上回到卧房后,沈青一副‘果然如此’的神情:“真不出殿下所料,太子忍不住在今天动手了。”

在萧陵出京之前太子就急躁难安、自我矛盾,他一边觉得萧陵肯接下这个烫手山芋简直是脑子有问题有去无回,一边又担忧萧陵万一真解决了这个问题成功回朝以后还有他的立足之地吗?听说萧陵已经快要完成赈灾治水的任务马上就要回来了,皇后被赶出宫已经让他焦头烂额,现在萧陵又来添堵,于是一不做二不休故技重施,在路上杀掉他一劳永逸。

萧陵在京城留的人早已发现东宫豢养的死士有异动,他们到了江南之后袁立探处处注意,终于发现太子死士的踪迹,但并没动手,而是主动为他们创造了这次机会。

之后的事情就交给陈迈去忧心吧。他现在想到另一件事。

“江家如何?”他觉得手心痒痒的。

“兰夫人带着兰大小姐二小姐还有少爷来楚家了,说是访友。”沈青说这话时时刻注意着萧陵的脸色,说是访友,他们如何不清楚这是在给兰大小姐和楚家公子相看。

“嗯,明天先去看看冲毁的堤坝。”萧陵看起来异常平静,沈青偷偷松口气,真害怕殿下说现在去兰小姐的闺房。

“你去过这里?”楚岱很惊喜。

兰云照点点头,手指点在地图上的贺兰山脉比了几下。看月在一旁转述:“贺兰山脉绵延数千里,我们也只是去过其中几座山峰,不过已经叫人旷达不羁、爽心豁目。”

楚岱眼睛发亮,跃跃欲试地站起身来:“我一直期望着能够见识北方无边无垠、恢宏大度的景致,可惜身边大多都是在江南水乡长大的友人,今日算开了眼界了。多谢兰小姐。”

兰云照不好意思地笑了:太抬举我了,不过恰好是在北方生活过一段时间,这次来到江南我也觉得赏心悦目、心旷神怡。

“不如这段时间我们多逛逛,江南这边也有很多不错的景色。”

兰云照羞涩地地点头,又道:世叔的棋艺一绝,是我平生见到最佳之人。

二人闲来无事拿出棋盘对弈,楚岱因身体孱弱极少出门,在家中能取乐的技艺他几乎全部精通,和兰云照不过是玩耍而已。下着下着却意识到不是这么回事,兰云照棋艺大开大合、攻势凌厉,叫人顾了这头又顾不了那头,渐渐认真起来。两人酣畅淋漓对弈几盘又聊起曾经走过的山水,楚岱更是惊讶地发现兰云照这个弱质女子走过不少大好河山,谈论起来头头是道。

不知不觉到了晚上二人才各自回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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