锄溪是林寇最不喜欢的地方。没有缘由,从她十二岁搬过来就讨厌。
林山阳在德胜钢铁厂工作的第七年,厂里因为经济不景气开始裁员,很不幸,平时不会表现,嘴巴笨拙的林山阳首当其冲,他下岗了。
三个孩子要上学,住了五年的房子也是租来的,襄城这个美丽的地方再也住不下去。继母的情绪越来越焦躁。
家里的低气压持续到放假,继母脸上的笑容终于和缓起来。尽管已经有准备很可能不能继续住城里,消息突然从爸爸那里听来,就要离开生活了十年的地方,林寇还是有点低落。
这一次搬家的目的地是继母的家乡——锄溪,这是林寇长这么大第二次搬家。第一次在父母离婚的时候,母亲头一天晚上陪着她睡,第二天早上便不见了人影,再也没有回来过。
一个风和日丽的早上,搬家的车子开到楼下,搬家公司的人把家里已经打包好的大大小小的包裹全部送上车。离开人声鼎沸的城市,柏油公路在阳光的照耀下闪闪发光,延伸向不知名的远方。
路边种着鸡心李,硕果累累坠满枝头,风吹麦浪,阳光照耀下的空气是甘甜温暖的。车队横穿旷野,山里的房子逐渐稀疏,大家最终在一处宽敞的平房前停下。
林寇抱着自己的小包裹立在角落,继母陈娟宝贝地抱着小电视,头从电视后偏过来,“杵在这里挡路,出去玩儿去。”
晚上七点忙完,娘家人安排了接风宴,大人们的桌子上推杯换盏,吆喝声很大。夜空是旋涡般的漆黑,稻田在夜风中摇晃,一闪一闪的萤火虫像星星一样飞舞。那是城市里看不见的盛景。
林寇坐在门槛上看得有些呆了,马尾被扯了一下,一个跟她差不多大的女孩子坐在身后。头发毛糙,天生的自然卷随便扎着,就像之前邻居家养的泰迪。
长长的脸型,眼睛是细长的,是继母的外甥女,叫陈东艳。对方炯炯有神的双眼盯着她,林寇身子往后仰。
“你在这里干什么?”
“我就坐坐。”
陈东艳哼哼两声,袖子往嘴上一抹。林寇回头看了一眼,林山阳坐在岳父身边,低着头听对方说话。
陈东艳手撑在脸边,指头抠在掉过牙的缝隙里,指甲上布满咬痕,“你吃什么?”
林寇满脸的茫然,陈东艳不耐烦道:“我问你从小吃什么,皮肤这么白,我可不相信就是大米饭。”
琢磨了一下陈东艳的意思,林寇有点犹豫,“我爱喝牛奶。”
她从小早上起来就会喝一杯牛奶,这个习惯坚持了十来年。
“你喜欢去河里洗澡吗?会不会抓鱼。”
“……我家里没有河,虽然有游泳馆,但是我没去过。”
陈娟跟几个嫂嫂坐在一张小桌子上吃饭,女人们这一桌早吃完了,基本就在拉家常。大嫂袁文秀给前头一桌添了菜,回来坐下,嘴巴朝门外努,“怎么也带过来了,还不如给她妈送去,你也轻省一点,后妈不好当。”
陈娟顺着瞟了一眼,“你以为我不想,关键林山阳不让,她那个妈谁知道在哪里,多少年没见了。”
“听人说改嫁了,还嫁的挺好,一个女儿总养得起。”
说起来,林山阳这次下岗,也有身体不好的原因。家里大部分存款被她劝着在娘家这边买了房,以后的收入确实是个大问题。
陈娟岔开话题道:“好在他还有木匠的手艺,就是出去搞装修打小工,应该勉强能过活。我看旧大桥新开的超市招收银,我也去试试,总闲着也没意思。”
自从在陈家吃了一顿饭,陈东艳就缠上了林寇,早上刚刚起床,楼底下就响起陈东艳的问好声。咚咚咚的脚步声从楼梯前越来越近。
林寇把被子折好放在床头。陈东艳飞奔进屋,往床上一扑,滚着床单乱成一团,脚下在床沿上两蹬两蹬,抱着枕头喟叹,“你用什么洗衣液,好香啊,枕头上味道也好闻。”
林寇扯着被子一角,想从陈东艳手里拉出来,“你别给我弄脏了,不好洗。”
“盖一下被子也不让,你怎么这么小气。”陈东艳手上一甩,风风火火跑走了,“快点啊,今天我们去山上玩儿。”
陈娟把早饭蒸上,找到扫把,眼角瞥见林寇下楼,转头朝坐在门边玩蚂蚁的两个女儿道:“一天天就知道耍,还当是以前,家里把你们当大小姐养呢,多大年纪了,一点家务不粘手,长大有什么出息。”
手上的簸箕编到一半,林山阳朝林寇看了一眼,“去帮你妈扫地,十几岁的大姑娘了,以后要学会做饭。”
林寇喔了一声,陈东艳在外头等了半天没见人,跑回来朝她手里一夺,“早不扫地,人家等这么久你又不来。”
林寇连忙让了一下,原本也不喜欢跟陈东艳出去玩,对于风风火火的陈东艳,林寇过于文静,而陈东艳每每都很嫌弃她的‘装模作样’。
“我爸不让我出去玩儿,你自己去吧。”她还想说下次不要来找她了,害怕得罪人,不敢说。
袁文秀提着一篮子青菜跨进门槛,劈头就道:“看你一天就知道跑,家里一点扎不住,喜欢找林寇玩儿,咋不像人家一样听话。”
陈东艳嘴巴一瘪,嘟囔道:“就你喜欢装勤快,烦死了。”
乡下的早晨,天空干净地不真实,湛蓝湛蓝的天幕,一望无际。
“不要走远了,要吃饭了。”对于林山阳的叮嘱,林寇点点头,下了水泥的小路朝着屋后走去。
这是一条泥巴被踩得很结实的小路,长满艾草和活辣子,林寇躲着充满危险性的植物,走中间一块。每当有人扛着锄头下山来,她就闪到路边,盯着人家走过去。
不知名的鸟叫声此起彼伏,刚搬来的时候,窗外每天一到时候就啼叫的鸟儿,让林寇适应了好久。在叽叽喳喳的声音中,走到一个岔路口,左右两边是一模一样的黄土路,树枝横冲,林寇犹豫了好半天,走上右边这条。
这条小道一侧是斜坡,坡下是一条堰沟,山上的雨水就从这里排出去,灌田什么的很方便,小溪被腐叶所覆盖。林寇站在一块大石头上,小路上涌过来森森的凉气,越往前走越狭窄。
这样的场景,不由让人想到山野里鬼片的拍摄地,冷不丁或许就蹿出来个不知名的东西。被自己的脑补吓到了……悉索悉索,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奇怪的声音,越来越近,林寇心里一阵冷颤。
附近只有她一个人,发生什么事,也没人发现……越想越害怕,忍不住了,林寇像个小弹簧一样拔腿就跑,脚底下突然左右一拌。
这一下摔得不轻,膝盖火辣辣的,试探着摸一把,果然流血了,手肘上也好大一块擦破皮。那些还顾不上,林寇赶忙检查自己的衣裳,还好只是粘上了泥巴,并没有哪里撕破。
一个跟头栽下去,恐惧去了大半,林寇坐在地上从树木的缝隙中望着天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点没停,她颤颤巍巍扭过头去,是三个少年人,并不是什么鬼怪。
陈东艳率先道:“你坐地上干什么呢?”
林寇腿上生疼,一时没顾得上说话。
“让开啦,我们要过去。”
三个人手上都抱着玉米,拖着苞米杆,东张西望,做贼心虚,一看就知道偷来的。其中矮一点的男孩子催促道:“快走吧,我叔叔会发现的。”
“咱们先把东西藏着,等晚上我爸妈他们睡了,去河边烤着吃。”陈东艳提议。
“许慎你说呢,要不藏你家吧,你爸这几天不在家,不会有人发现的。”祝贺仰头问其他人。
被人发现偷东西,还是一副气定神闲的表情,许慎道:“你忘了我家就在你叔叔隔壁,怎么拿回去,早说了,要吃的时候再去掰,你们又不听。”
“那我们一喊你也来了啊,早知道别来啊。”
“还不是跟你们玩得好,不然我没事找打啊。”
陈东艳和祝贺表情好了些。
一筹莫展的情况下,那个笑得很奇怪的人突然把视线转向林寇,“要不藏在她家吧,新搬来的肯定不会被怀疑,而且她看见我们了。”
果然是个不讨人喜欢的小孩子,林寇不满地扫了许慎一眼。
这一天下午,林寇过得提心吊胆,家里一旦有人朝屋后去,就紧张兮兮地盯着。在煎熬中,终于等到太阳沉入地平线,按照约定,林寇坐在门槛上等。
最先过来的是许慎,对上一双黑夜中熠熠生辉的眸子,林寇把头一扭,紧紧抱住膝盖。对方径直坐去她身边,没有说话。
非常不自在,另一个人存在感很强烈,而她没有任何办法,好在,并没有等多久,陈东艳和祝贺也来了。
带他们找到东西,林寇依在门边,祈祷他们快点走,走在最后的许慎突然回头,“一起去。”
陈东艳道:“带上她干嘛呀,很麻烦的,我姑父不准她出去玩。”
“你跟她家里说一声,你不是说她乖乖女吗,肯定不会有人怀疑她跟我们一起偷东西。”
“我看行。”祝贺被说动了,附和许慎的提议。林寇不想去,许慎微微笑着,“你不去就是想告状,要是大人发现了,我们就说你也一起的。”
专栏已经完结文《勾搭舍友弟弟的正确方法》
不过因为工作需要而到舍友家借住,结果把人家弟弟借走了,怎么交代,在线等,急!小说作家X高中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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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开始暧昧的时候他说,“跟你在一起怎么会无聊,我觉得听你说什么都有意思,你的事我都感兴趣,跟你干什么都开心,你去哪儿我都想跟着。”
受委屈的时候他说,“你明明可以左右我的情绪,为什么不愿意让我开心一点?”
被拒绝的时候他说,“我是阴魂不散型的,这辈子已经认定你了。”
后来,在一起了,他说,“你不要怕泥足深陷,因为我会在坑底接着你。”
像是大狗狗一样可爱温暖的弟弟,谁能不爱呢,好在,她终究看见他的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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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我们就说偷玉米也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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