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棕木密室内,四盏黄灯在天花板的四个角落照射中央。
老人胡子长及地面,盘腿冥想。
猛地,他睁大了那双炯炯有神的双目。
「破碎了?」
「这才一天也没到呢!那个孩子又惹上什么麻烦了?」
老人捏指一算,俄然神色大变!
「怎么会这样?!」
他帮她重新修补的魂,怎么又裂开了?
叩叩叩。
密室无门,却响起敲门的声音。
「师父,发生了什么事吗?」一把童音从天花板降落,软软糯糯的。
听见那道声音后,老人原本紧绷的面部肌肉放松了。
「没什么......」
他并没有说出内心的真实情况,用笑容掩饰道:「你就别担心为师了,快快去修练吧。」
那把童音沉默了一下,继而说:「好的师父!」
待老人确认了他走了,这才重新紧蹙眉头。
按照道理来说,不论是两个分裂的魂魄,还是四个、五块,经过他的双手后,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愈合,越黏越紧,最后彻底融为一体。
但是今次却出了意外,这还是老人第一次遇见的状况。
先不说时间地点过不了去,裂开的魂,就像结焦的伤口重新崩开,倘若要再次修复,需要更多的时间与精力去照顾。
「而且第二次修复......我还没有尝试过啊。」老人眼中的苦恼都几乎可以溢了出来。
「也不知道可不可行......」
就在老人想查探可能性之时,他突然眉心一跳,随即低头算算手指。
他惊讶到下巴也快要掉在地上。
「这裂开的魂,在眨眼间,怎么又重新变回一个了?」
......
空中,劲风扑面打来。
夕灭的视线始终向前,遥望那远不可及的天边,黑眸灰沉得不透一点光。
严丽低头看了一下手中拎着的女孩,半张脸都是血红的,眉心惊心动魄的伤口还在滴血,手里还抱着一把剑。
严丽颦眉,收回了目光,继续驭剑飞行。
两人皆不发一言。
飞行了一段时间后,终于听见第三者的声音。
「你终于回来了!严长老没有事......呃?!」
在看清严丽怀抱里的人,邢勀眼珠子都突出三尺长。
「我毫发无损。」
严丽降低了剑,踏在地上后,轻推夕灭。
「只不过你要的这个人,就不怎样好了。」
夕灭踉跄了几步,最终在他们面前稳住了身子。
她把头垂得很低,眯眼观察。
初在巨石阵见到的人,几乎全都在这里。
好像除了......一人?
「这是圣女?」邢勀震惊地问,实在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副宗主这问题还真够白痴!这不是圣女还能是什么?」
王菁鄙夷地撇了邢勀一眼,旋即笑咪咪地转向夕灭。
「姐姐懂一点治疗之术,这里白痴的人太多,要不要跟姐姐过去那边?」
她指了指几米外的简陋帐篷,看起来是临时起的。
但是王菁的这个问题,让在场的所有人都屏息静观,因为他们都想知道夕灭的回答。
良久,她点点头。
只不过王菁看到眼前的小女孩压根儿从一开始就没有抬起头,更不可能看见她指的地方。
可能这孩子受到的冲击太大了......
王菁的眸中闪过怜悯之情,好不容易才来了一个比她更小的,她怎么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失血致死呢?
不知对方是否愿意,犹豫了片刻,王菁还是主动拉起了夕灭的小手。
「小妹妹,我们走吧?」
手中冰冷刺骨的触感,仿佛不像人类似的。
但是幸好,她并没有把自己的手甩开,只是目光空洞地跟随着自己。
「她也挺可怜的。」
看着那个任由自己拉拖的夕灭,王菁在想,一个人经历重大转变后,或许会对周边的事都变得麻木。
注意到这一点的当然不只是王菁。
「从先前不顾一切的逃跑,到现在变得像个木偶一样任凭人处置......」
曲不负走近了邢勀,那矮了一截的身高却毫不输给任何人的气势。
「这就是你所希望见到的?你的良心都不会痛的吗?镇宁宗的宗旨就是这样教的吗?」
邢勀现在的做法,就像是乘人之危卖女孩!
他实在看不惯!也再看不下去!
对于曲不负的质问,严丽平静地看着邢勀,那双充满威严的眼睛后,似乎在说着与曲不负一样的话。
邢勀眼角的皱纹似乎更深了。
「是我让她变成木偶一样任人处置吗?」邢勀定定的望着曲不负,一只手携着拐杖,另一只手指住自己的心口。
「你告诉我,是我把她变成现在血人的这个模样吗?!」
邢勀语气激愤,但更多的是无奈。
「邢勀!你醒醒吧!」
曲不负真的是想破口大骂,把这个老头子给骂醒。
「你现在只不过是想借救命之恩,来威胁人家一个十五岁的姑娘,再而向你的老友有所交代!」
「你究竟从何时起,变得这么自私自利的!」
「镇宁宗的副宗主!」
曲不负火爆的性子一发起来,那是就算天王老子来也不可阻止的。
邢勀向后趔趄几步,险些跌倒。
「你问我......我何时起变得这么自私自利......」
邢勀即使在战场上也是一直扬起的头,惆怅地垂下了,就仿如终被现实生活所压得失去了所有勇气。
他花白的头发,在月光下又白了几分。
「镇宁宗的副宗主......又能做些什么......」
邢勀沧桑的嗓音,仿佛已经不起岁月的折磨。
而曲不负微启的嘴,却吐不出任何的字。
是的,他们都明白。
比起整个青翟大陆至高无上的存在,在天圣教面前,即使是超级大宗,又算些什么?
天圣教颁布的命令,谁又能与之对抗?
倘若这个浑身绑着绷带的小女孩,不能代表虎尚国的候选圣女,那么又要用谁家的女儿,来代替她呢?
又是谁家女儿的性命,比她的性命不值钱?
说到底,还是要有一个人来成为虎尚国的候选圣女。
「像这样无能的我,也只能无能地保护她了......」邢勀举头望明月,一瞬间仿佛老了十年。
曲不负望着那一生都在做着贡献的邢勀,心头刹那涌上很多复杂的情绪。
然则,所有的情绪到了嘴边,却终归化成一句。
「......对不起。」
这句对不起,不知究竟是说给邢勀听的,还是那位即将成为候选圣女的女孩。
在场的所有人,霎时间都陷入沉默。
「哎哎哎,我实在不太喜欢这样的气氛,就容许我先做第一人打破了啰!」纪夭夭嬉皮笑脸地道。
林杰生、东水升等人顿时对他投来厌恶的目光。
这小子还真是无法无天!
「你们都黑着面像是要赶丧似的,现在大家不都好好的吗?」
纪夭夭双手抱臂,一脸轻松地说,仿佛这不是多大的事儿。
「只要我们把那家伙的实力提升到足以保护自己的地步,一切问题不是都迎刃而解了吗?」
'那家伙'自然指的是夕灭。
可是他的一句话,却让在场的所有人如梦初醒。
「对!夭夭说得对!」
邢勀猛地一拍掌,兴奋得跳了起来。
他甚至还嘟起嘴巴,对着纪夭夭,作势要亲了上去!
「我的好徒儿,你果然是为师的福星啊!」
「你老人家别这样,呕心得很!」
纪夭夭毫不留情地一把推开了邢勀,后者却一点也不介意,依旧乐呵呵地傻笑着。
「纪长老说得没错。」
严丽这时候开口了。
「我们只要帮她渡过了圣女筛选的前几道难关,免得她被最基本的绊住了脚步,甚至一不小心丧了身。」
「至于后面的,就要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后面的筛选她并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圣殿目前的玩法她也不晓得,能插手的就更不可能了。
「对啊!」
「不过也没想到镇宁宗有一天会插手这样的事,虽然不能张扬,甚至有一定危险,不过还是值得的。」
邢勀虽然说得轻松,但如果让天圣教得知筛选圣女的事,竟然有宗门的一手,那绝对会挑起圣教不可灭的怒火,甚至会有倾巢灭宗的可能性!
不过镇宁宗作为十大宗门之一,虽然资质并不属于超级大宗,但也没有这么轻易就被灭宗!
「你们敢不敢当?」
邢勀面露厉色,抽出一副令牌,令牌上写住龙飞凤舞的三个大字,正是镇宁宗!
「有何不敢!」众人掷地有声,全都曲膝而跪。
只不过他们低下的眼,其实是震惊的。
这副令牌,是宗主的令牌,只有在颁发重要任务时才会出示!
这恐怕并不是邢勀一人的意思!
看来今次他们能来到这里,事情并不简单。
正当邢勀想继续说话,一只纸鹤忽然扑棱扑棱地飞到他的耳边。
然后......
用一种音量大得突破天际的声音尖叫着,震得邢勀几乎当场失聪!
「你这老头子最好给我今晚起程!」
「王菁!」
邢勀对着纸鹤大吼大叫:「我的耳朵还不至于退化到这个地步!」
「我管你退化不退化的!」
「现在我手头上材料不够,只能暂时做一些基本的急救措施,但丫头的情况比我想像之中还要恶劣,恐怕拖不了多久!」
在帐篷里的王菁对着飘在她头上的纸鹤就是一阵大吼,但是她的双手并没有空闲下来,在夕灭的胸口上方不停地交织,编出一个又一个小型法阵。
小型法阵不断地吸纳周边稀薄的灵力,但或许先前被红石宝剑卷席了太多的灵力,导致供给夕灭的灵力远远不足!
这大大减低了她的恢复程度!
「唉!这丫头的命运,怎么才刚开始就多灾多难呢?」
王菁忙得不可开交,维持法阵的同时,又从旁边的水盆内拎起毛巾,敷在夕灭的额头上。
只不过与平时相反,这毛巾是热的,因为王菁发现她的身体居然比正常体温低了很多。
虽然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但这情况甚少出现。
现在躺在草席上的夕灭,已经完全陷入昏迷,失去意识了。
可是尽管如此,她怀中抱着剑的手未曾松开。
听到王菁回答的邢勀,在意识到事情的重要性之后,立刻跟各位说:
「准备开启传送阵,现在启程去虎尚国国都!」
偏僻小镇篇完了。之前我还说埃赤零要过一段时间才出现,我还以为至少还要过二三十章(天大的错误判断),现在看来未必了
下一篇可能是学院篇?我也不太清楚,要看剧情怎样铺开。
话说这十一章每一章都有不止一个伏线,有的对后期卷一的走向是至关重要的提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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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1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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