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青一觉醒来已经到了下午,上午受的伤在这时才显出威力来,此刻哪怕只是最细微的挪动都会感到浑身酸麻。
他知道南知风的顾虑,但对于他来说,去医院真的十分遥远。他在快被乔非常打死的时候都不敢想,更何况现在只是皮肉伤。
闻叔对他吼的那一声还回荡在耳边,刺的脑子发麻。
“钱呢!”
他的目的不是乔青,而是钱。
这个钱自然不是乔青的工资,只能是乔红的那张卡。
他们找到乔红了。
乔青感觉背后腾起一片凉意,令人毛骨悚然。
卡里有多少钱?
南知风已经去学校了,乔青费力抬了下手臂,看见了他留下的一张便利贴。
【你发烧了,不要动,我请了假就过来。】
乔青放下了手,无声笑了笑。
他其实听见了南知风说的那句话——找何飞澜的妈妈帮忙。
但他与何飞澜也就一面之缘。
南知风说的一会儿就来是什么时候来他也不知道,他瞪着眼睛望着天花板,直到眼睛都瞪得干涩想流泪了,南知风也没过来。
躺着的时候一切感官都变得很迟钝,他感受不到时间流逝,只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但微微偏头看出去,窗外还是大亮的天光。
好累。
胳膊疼,发酸,光抬起来就很费力。
许久没有出现了的,那种自甘堕落,任他消亡的痛苦情绪,忽然就翻涌上来了。
不想再麻烦南知风了。
他怕自己真的会彻底陷入对南知风的依赖里。
闻康乐怎么就没打死他呢?
乔青感觉自己现在是个半废人了。
他眨了眨眼睛,下一刻就听见了锁扣转动的声音。
乔青下意识放轻了呼吸。
莫不是廖飞来找他算账了?
几秒钟之后,三颗头出现在了乔青脸前。
“这是……”乔青微微睁大了眼睛,震惊的有点结巴,“不是,你们这什么意思呢?”
“过来的路上碰见廖大哥了。”南知风笑了笑,坐在了床边。
廖飞看了他一眼就坐在了沙发上:“谁动的手你知道么?”
乔青转了一下头,还没说话,一只手就撑在了他脑袋上:“别动。”
“啊。”乔青卡在一半,眼珠子往上一瞥跟何飞澜的一双圆眼对上了。
“很严重吗?”她问。
“非常严重。”南知风把他衣服掀了起来,露出一闪而过的伤痕又放下了,“急需救治。”
“这么严重?”何飞澜也过去掀了一下,“哇撒。”
乔青很想扯过被子把自己先裹住,奈何手脚都疼,动弹不得,只能对着南知风怒目瞪过去。
“这样。”何飞澜放下了他的衣服,“我妈最近挺忙的,我有个朋友他家开私人医院,我打了招呼之后,你不用做登记。”
“多少钱?”乔青问。
“还行吧,几千块?”何飞澜想了想,“不知道,我没跟他家医院住过。不过你不用担心,他们医生都很专业的。”
乔青抿了抿嘴,没说话。
几千块。
现在把他卖了都拿不到几千块,还不如放下脸,求求廖飞让他收留自己。
“你问问他有钱吗?”一直没说话的廖飞瞄了他们一眼,凉凉的说,“还私人医院,啧。”
南知风撑着膝盖,侧过了脸看着廖飞:“我有钱。”
“你有钱。”廖飞摇了摇头,“你有个屁钱啊,啧。”
“哎你有毛病是不是啊?”何飞澜从床边直起腰,转过来拧着眉指着他,“你是个什么东西啊会不会说话啊?”
“我是他老板。”廖飞抬起左腿放在了右腿上,十指交叉放在左膝,往后一靠,微微侧头笑道:“你是谁啊?”
“老板?”何飞澜翻了个白眼,冷笑一声,“我告诉你,你现在不是了。”
“嘿呦你谁啊?你说不是就不是啊?”廖飞天生是做土匪的料,精英样只能维持一时,“我告诉你们俩,我,可以解决乔青公立医院住院的问题。”
南知风抬起了头。
一瞬间屋子里静的能听见蚊子的嗡嗡声。
“怎么样?”廖飞笑了笑。
“何飞澜。”乔青喊了一声,“澜姐,南知风是不是跟你说了我没身份证的事儿啊?”
“说了。”何飞澜又转过来,撩了一下头发,“怎么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哦。”乔青翘起的嘴角轻轻放了下去。
“我不会跟别人说。”何飞澜歪了歪脑袋,忽然笑了,“也不一定。这样吧,你当我男朋友,我就不跟别人说。”
乔青一口口水卡喉咙里,差点呛死,咳也咳不出来,憋的眼泪都出来了。
“……倒也,”何飞澜的手抬起又放下,“也不用这么委屈吧。”
“怎么解决?”南知风把话题拉了回来。
“你们不用管,这我的事。”廖飞摆了摆手,“你把他搬到我车上去吧,怎么称呼?”
“南知风。”南知风笑了笑,“廖飞大哥是吗?”
“飞哥。”廖飞说。
乔青第一次住院,没想到流程这么快,进医院就安排了病房,医生围着他全身摸了一遍,检查了骨头之后叮嘱了几句就挂上了点滴。
“怎么受的伤啊?”大夫很和气,“怎么没一早送来呢?”
“不小心摔的。”乔青笑了笑。
“骨裂了啊。”大夫推了推眼镜,“这儿,这儿,还有你手腕。都裂了啊。”
“我说怎么动不了呢。”何飞澜凑过来看了看,“伤筋动骨得一百天吧。”
“还有你肩膀那块儿,天气热别捂着,全是细菌。”大夫看了他一眼,“再送晚点儿该溃烂了。给你挂着葡萄糖先打三瓶……一百天倒是不用。”
“那多久啊?”南知风垂下手,食指在乔青肩膀的大块纱布上点了点,“要护工吗?”
“没那么严重,虽然说看着惨,但没怎么伤到骨头。”医生在本子上画了两笔,“半个月吧,这两天得观察一下,刚不是说摔的吗?弄成这样儿,万一脑震荡就不好了。”
何飞澜在医生背后瞪了一眼。
廖飞在楼下拿药,说是一会儿就好,处理乔青的住院手续,但等了半天也没回来。
何飞澜在候诊椅上换了能有八百个姿势打游戏,廖飞才提着一兜东西回来。
“飞哥。”南知风站起来,过去接下了这堆东西,“多少钱啊,我一会儿给你吧。”
“你是他谁啊你帮他还钱?”廖飞叼着烟瞥了他一眼,“高中生现在闲事儿管这么多?”
南知风没说话,笑了笑。
“我刚就想问了,”一直在打游戏的何飞澜把手机往座椅软垫上一扔,站了起来,“你这人怎么回事儿啊?说话夹枪带棒的你想抡死谁啊?我俩看同学受伤了想帮忙怎么了?关你什么事儿啊?”
她眉头一皱,把手叉在腰上瞪着廖飞:“欸我还奇怪呢,怎么我跟南知风一来这么巧你也带个备用钥匙来了呢?怎么还这么巧就是乔青家钥匙呢?”
廖飞伸出手打断了她:“什么我什么意思?我是出门带错了钥匙还不行了?要没碰见我你们怎么开门?让乔青爬着来用头开门吗?啊?”
“行了行了,吵什么啊!”边上走过一个护士,“医院保持安静好吗?这位先生,麻烦把烟掐了。”
“啊。”廖飞往边上让了两步,两指一捏,烟灭在了他手上。
他又看向南知风:“你俩跟这等会儿的,我进去看看,等下送你们去上晚自习。”
“我不上。”何飞澜说。
“我也是。”南知风跟了一句。
廖飞把那堆东西又拿了过来,往病房走过去:“不上晚自习?这由不得你们……现在的小孩儿。啧……”
顶灯亮的有些晃眼,让人头疼。乔青除了脑袋,身上全是各种纱布,就穿了条短裤,双手双脚都绑的跟沙包一样,活像个泥人娃娃。
他听见开门的动静,偏了点头,看见是廖飞还有点尴尬,假笑道:“哥,给你添麻烦了。”
“我不管你到底是怎么了,我也不问,你现在呆在医院里。”廖飞看着挺严肃,“非必要别外出。”
“这,这干嘛啊?”乔青浑身不痛快,本来看着廖飞就心里发毛,现在更是难捱,“这么严重吗?我现在都能好好说话呢。”
“我给你交了半月的住院费,你就给我住满了。”廖飞没忍住从兜里又摸出来一根烟点上了,“好全了回去给我打工。”
“啊。”乔青扯了扯嘴角。
廖飞像是看透了他在想什么:“啊什么啊。这会赚够本儿了吧?”
“啊。”乔青发自内心地扯了扯嘴角。
“我好歹也是个大哥。”廖飞把烟叼在嘴里,眯了眯眼睛,“在医院里抽才爽呢。”
“你神经病啊?”乔青觉得不可理喻。
廖飞没说话。
“哎。”乔青清了清嗓子,“谢谢。”
廖飞走到窗边弹了弹烟灰,沉默了几秒钟才说:“以后有你谢的呢。”
医生进来查房,又确认了一遍乔青没有头晕呕吐,廖飞才过来给他扯了一下被子:“空调开太大了,盖点儿被子吧。”
“你被夺舍了吧?”乔青看着他。
“睡你的吧。”廖飞有些疲惫的揉了揉眉心,“我晚上有事,很忙,不行给你叫个护工。”
“这是干嘛啊?”乔青左手被吊着,所以一激动就晃荡,“叫护工干什么?我没死没残的,你是廖飞吗你?”
“我自然有我的道理,你别想了。”廖飞把灯拍灭,再带上门,和门口站着的南知风面面相觑。
廖飞表情很淡漠,从他边上蹭了过去:“跟着。”
南知风倒也没多说,三两步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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