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这样不行。”主任说,“如果把你关在房间里你一定会发疯。”
“发疯就发疯。”廖飞说,眼神冰凉,“我会叫人来盯着他。”
“你是在看犯人吗?”南知风皱起了眉毛,“如果你是担心他恢复不好,这里全是医护人员,有什么可担心的?”
廖飞眼皮快速颤动了几下,眉毛下压,脸上的烦躁和不耐烦几欲溢出。他什么也没说,转过身用力甩上了门。
主任捏了捏鼻梁,只好叹着气跟了出去。
南知风转过身看了看药瓶,对护士说:“滴完了,帮他换一下吧。”
“哦,”护士忙绕过来,脸上还有掩不住的震惊,“好的。”
她把药瓶扎好,笑着对乔青说:“你要好好恢复哦,我们周医生叮嘱了的……不过我也觉得每天下去逛逛才好啊。”
“周医生和廖飞认识啊?”乔青问。
“应该认识吧。”护士想了想,“之前廖大哥在我们这做过一次手术,挺严重,周医生主刀的。”
“医患关系啊?”南知风伸手又给乔青捏了一下被子。
护士点点头,拿着托盘出去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乔青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看着南知风沉默。他头发长得有些长了,前额的刘海搭在眉毛上,看着潦草而张扬。南知风也不知道究竟怎么回事,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伸手拨开了他的头发。
“……”乔青迷茫的看着他。
他收回手,淡定道:“你中午想吃什么?”
“打针都打饱了。”乔青说。
“我去买点清淡的回来吧。”南知风看着他。
“谢谢。”乔青笑了笑,南知风知道这个笑的意思是他没事。
他犹豫了一下,说:“跟我说什么谢不谢谢的。”
“还是要的。”乔青曲起手指在床沿敲了两下,发出“叩叩”的声音,南知风搭了一把柜子,弯腰让自己的脸凑了过去。
“怎么……”
乔青撑着床迅速把上半身抬起来一个很小的仰角,在他额头上亲了一下。
南知风的脸立即原路返回,眼神里透着惊讶。他往后退了两步,刚刚那句话的尾音明显气血不足,轻轻飘了出来:“……了。”
“没怎么。”乔青说。
南知风似乎在自我说服,但没有成功,他的声音干涩而哑:“你是……”
“我就是。”乔青说。
好坦然。
哇撒。
乔青忧心忡忡的为自己在心里鼓了鼓掌。
“我以为……”南知风的声音还是发紧,他无意识地抓住了柜子的棱角,手指排成一列,不安地轻轻点在上面。
“以为什么?这应该没什么好以为的吧,我想亲你,就亲了。”乔青很认真的看着他,然后问,“像我们这种问题青年,弯一点儿不是很正常吗?”
南知风没回答,只是看着他很轻地皱了一下眉,微微抿了抿唇,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的。
乔青忽然觉得很没意思。
他偏头看窗帘,他知道在窗帘后面的窗台上有一瓶花,不知道叫什么,护士没多久前放上去的。
“对不起。”南知风最后说。
“没关系。”乔青没看他,“我知道……我就是没忍住。还好我现在残了,要是我能起来,你这会儿初吻不保。”
“啊。”南知风却站着,心里有些不舒服,依旧应下他的话,如同锈了不会动了的铁皮娃娃。
“你回去啊。”乔青说。
“嗯。”
“不过还好我残了,不然估计要挨打。”乔青说。
南知风很想说他不会动手的,但开口前想起他们不算和谐的第一面,还是闭了嘴,稀里糊涂的走了出去。
他像一个揣了满怀豆子的跛脚汉,可悲的是感统失调,还要努力搂着那点小玩意儿,想用力而不能用力,焦急却又无可奈何。
好像陷在泥巴里,拖着腿费尽力气也没能走出去多远。
走到医院门口时他忽然想起自己点的外卖还没到,又有些懊恼自己话都没说完就出来了……
喜欢男人有什么大不了的?
不就是喜欢男人吗。
歧视是不对的,他应该尊重乔青的个人意志,他今天这样失态,定然叫乔青受伤。
乔青本来就伤的这么重,心里再受伤,一定再也不想看见他了。
南知风沿着那条路想了又想,什么也没理出来,一抬头,校门居然就在面前。
这么快吗?
……刘小杨和梁义还亲过嘴呢。
虽然是不小心的。
但那有什么关系呢!
乔青不知道他如此丰富的心理活动,他正在接受知识的洗礼。周医生站在他床前,像一个欧洲传教士在唱他的赞歌——他在为乔青宣读他的病情,详细介绍了要怎么给他的胳膊处理。
其实大可不必。乔青想,不如直接把他麻翻扔进手术室,做完再扔出来,这样干净利落不拖沓,刚好让他在梦境里为他尚未开始的爱情嗟叹一场。
“是廖飞交代的。”周医生说,“你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吧?”
“没问题。”乔青说。
处理的并不复杂,也没有想象中的钢钉,只是打了个石膏而已,连麻药都没用上。这把乔青弄得有些不自信了,他躺在病床上举着两个胳膊问护士:“他刚刚说那么多干什么?”
“不知道。”护士说着帮他把胳膊放了下来,“大概是你老板叫的,你老板好凶啊。”
“有点。”乔青说。
虽然被禁足了,但空旷的环境让乔青有了思考的空间。
很多事情都很奇怪。
廖飞为什么这么紧张他的伤?
明明他们只是最简单的老板与员工的关系,他凭什么被这么紧张?
在最开始,他也是很怕廖飞的。因为廖飞身上的气质和乔非常太像了,都是那种暴躁多变的性格,常常笑着说让人心梗的话,神经质的跳跃着。
要不是现在廖飞明确了和周医生认识,他很难不去怀疑廖飞这个人是乔非常给自己下的套。
太奇怪了。
在他急需一份工作时忽然出现,连多一句话都没有,直接让他拎包上任,廖飞此人身份存疑。
当然他最奇怪的是闻叔找到他居然只是小打小闹一样,没找到卡就直接走了,这实在是不符合他的性格。准确的说,是不符合乔非常的性格。
这几天每当乔青闭上眼,脑海里都是乔非常漫不经心的笑,那个笑容太刻骨铭心,乔青能准确的记得那个嘴角是什么弧度。
乔非常在暗的看不清的客厅里笑着,只能看见他的下巴,他的嘴唇,勾起嘲讽的弧度。他静默的站着,像伺机而动的猎豹,也许,下一刻,他就会……
乔青猛地张开眼睛,大口喘气,他能听见自己的肺艰难的运作着。
心跳的太快了,让他很不舒服,眼前漆黑一片,已经到了晚上。
他害怕。
他害怕乔非常下一刻就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害怕乔非常笑着拍他的脸,害怕从那张嘴里听见任何一句话。
“儿子。”
“把他另一个胳膊砍了。”
门轻轻的一响,乔青觉得全身的毛都立了起来。
心都要蹦出来了。
细小的脚步声缓缓靠近,停在床边的时候,乔青觉得自己可能已经半截见上帝了。
上帝。
你好。
希望下辈子能投胎大富大贵人家。
“乔青。”一个声音说。
乔青瞪着眼睛,努力想看清是谁,但太黑了,他什么也看不清。
他知道自己已经醒过来了,面前的不是乔非常。
是乔非常吗?
不可能是他。
是任何人,都不可能是乔非常。
似乎是为了验证他的猜想,来人笑了一声。刚刚乔青极度紧张,没听清来人的声音,但现在,这个熟悉的娇俏的无所可谓的笑,除了乔红再也不会是别人。
乔红就在黑暗里对他说:“阿青,我给你的卡你看了没有?”
没有。
乔青瞪着眼,说不出话,他用力张开嘴,但嘴里好像塞了棉花,从肺管子到喉咙口,好像都被灌满了水,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双手放在他的脖子上,他忽然又能看见这个人的胳膊了,一双满是伤痕的胳膊,一边戴着一个金镯子,碰到一起的时候会发出叮呤哐啷的声音。
是闻叔,闻叔用力地掐他的脖子,乔红的声音还在耳边:“阿青,我给你的卡在哪里?”
不知道……
对不起二姐,我不能说。
乔青感觉脖子被攥细了一圈,凉气顺着狭窄的喉咙扎进去,呛得他不停的咳嗽,再倒气,再咳嗽,再倒气,整张脸都憋热了。如果不是这么黑,如果有一丝的光,他的脸一定比烙铁还要红。
面前闪过银光,乔青眯着眼睛看过去,那把刀时而小时而大,时而沾血时而光洁,一圈一圈打着转,锋利的刀刃割开空间,乔青仿佛看见了空间的缝隙,看见了藏在那缝隙里的一片血污,里面躺着一个人,呢喃着要找回他的手臂。
乔青愣着看那一片银光,有些艰难地感知周围。一切都又远又近,在这样的情况下,黑夜也层次分明起来。
“卡呢!”
他听见乔红吼。
然后灯亮了。
乔非常站在他的床前,微微笑着,把手里还打着圈的刀扎进了他的胸膛。
“儿子。”他说,“睡个好觉吧。”
哎呦哎呦亲了亲了
啧啧啧……
今天的测量作业弄得我真是精疲力尽,各位看得开心呦,当然有收藏就更好啦[猫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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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第二十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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