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洞被马不停蹄地堵上,吃坏肚子去趟茅房的师兄因看守狗洞失利,被罚洗全山庄的衣服一整年。
白易不见愤怒,只是满脸担忧,白小草告诉小花:在她出生当日难产死去的娘亲是个能掐会算的半仙,为她批命,想活着,就要隐藏身份,且不能离开白玉山庄!
小花不信这些:“师兄,神仙妖怪,都是戏文里乱写的。”若她娘真是半仙,又怎么会连自己的命都留不住,年纪轻轻就死了?
白小草闻言,只是笑笑不说话。她自己不在意,但白易为此茶饭不思,开始打听哪里有得道高人,四处拜访想为小花化解劫难。
白易留在白玉山庄的时间越来越少,直到三年后的一天,白易回来一改往日的担忧愁苦唉声叹气,反而精神奕奕:“小花,找到办法了。”
“什么办法?”
“护国寺的高僧,道行高深,怜我心诚,冒着被上天降罚的苦果,为你窥见一条生路。”
小花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他,可真是个好人啊。”
听出她话里的不以为意,白易却不能将一切真相告知于她,眼中又浮现起淡淡的伤愁,小花从小到大最见不得他这个伤心样子,忙转移话题道:“高僧说的到底是什么办法?”
白易认真道:“高僧说,虽凡人不得见,但世间确实处处有神明,只要能沾染上神的因果机缘,便能寻得一丝生机。”
越说越玄乎,小花问他:“爹,你真的相信这些?”
小花的态度有多否定,白易的态度就有多虔诚坚信,小花小时候问他凭什么这么相信,说出来也让她开开眼界,但白易却总是摇头,不肯多说,逼得急了,就会蹦出一句:“你以后会知道的。”
小花对他的回应就是翻个白眼:“等我死后,变成鬼就知道了?”
白易又气又伤心,但小花并不想看到爹伤心,此后渐渐不提。
白小草是白易的忠实拥护者:“师父,去哪儿才能遇到神明?”
“这……高僧没说……”
白小草:“……可能高僧虽然高,但也没高到能寻觅神明踪迹的地步吧。”
小花:“……所以高僧只是给了你一个心理安慰,从前说的是只要我离开白玉山庄就要死,现在改口,成了有一线生机,但这生机怎么找,却是不知道的。”
白易捂住心口伤心道:“你根本就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已经是多么天大的好消息!”
白易将这个好消息带回来之后,短暂休息两天,又重新出发找“神明”去了。
“师兄,我想让爹不要找了,就留在家中陪我。我活蹦乱跳,身强体壮的,怎么可能那么容易死?”
“……小花,师父也是为你好。”
小花对那个早早死去的半仙娘,从思念,孺慕到有怨,她自己死了,却在死前用几句话,让爹提心吊胆,为了女儿所谓的生机,整日忧心,如今又四处奔波。至于她嘛?反正没经历过红尘山下的繁杂纷杂,虽然向往,却也能继续忍受山庄里的生活。
“师兄,你们这些师兄弟都已经长大了,还能忍受整日也待在这山上,可真不容易。”
“师父又不阻止我们下山,待得闷了就去到镇子上新鲜两把。不过我们从小就跟师父来了山庄,外面也没什么亲人,我们都觉得待在这里挺好的。”
小花不能明白他们的心思,抬头望了望天空,十分湛蓝美丽,可在她肉眼看不见的地方,爹说,有看不见的禁制,隔绝着整个白玉山庄,只要她不离开,那想要害她的人,就找不到她。
就要陷入落寞之时,苍麻师兄突然跑了进来:“我带回来一副碧玉做成的牌,手感特别好,小花你不是最喜欢打牌,我们轮流陪你玩!你看谁看得烦了就换人。”
“好!”什么落寞,什么伤心,只要不想,她的日子,无波无澜,也是那话本子里多少人一辈子求不得的。小花第无数次这样安慰自己,将还没来得及发酵的难受压回心底。
两个月后,白易回来了,并带回一个身受重伤的俊俏男子,高兴得眼睛就要眯成一条缝,朗声向小花和他的众弟子们宣布:“这,带回来给小花做夫婿!”
所有人:“……”庄主我们虽然在山上,但我们是山庄,不是山寨山匪山贼!
小花盯着他看了许久,疑惑道:“他跟我几年前救下的那人,长得有几分像。”
白小草嗤道:“你不是说,都不记得他的样子了?肯定是你看他长得好看,才这样说的。”
小花反驳:“我说得是真的,不信就算了。”小花越看越觉得亲切,莫名先多了三分好感。
白易私下找到小花:“小花,我得到的可靠消息,他本是神族骄子,下凡历劫,如今他身受重伤,我救了他,为了因果,他自然要回报我,我让你们成亲,你就与神族多了牵绊,就能保命了!”
简直无稽之谈,匪夷所思!小花不得不承认,她爹的想法,很……疯癫!不不不,她怎么能这样想她爹,她爹是为了她好,要怪也只能怪那个高僧将爹洗脑,做出这等荒诞之事。
但有一点,她也必须承认:爹的审美还是不错的,救下的这人,长得看上去,十分赏心悦目!
“爹,救他可以,但让人娶我,有点过分了!”
“有什么过分的,救命之恩,当以身相许,我对你娘就是这样的。”
“……呵呵呵……先不说救命之恩以身相许是话本里骗人的,单说这人……我顶多这几日照顾一下,跟救命之恩还相差甚远吧?”
“小花,如果不是为你积德,我不会冒险救他,他早就死了,我是为了你救的他,你自然就是他的救命恩人。”白易的逻辑无懈可击!
“爹,你到底是在哪儿救他的?”
“我在山里采药,于石洞中暂且休息,突然来了两波人在外面打架,神光乱飞,两败俱伤,但对方的援兵已经不远,他留在那里必定凶多吉少,我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难道不是救了他的命?”如此一分析,说得很有道理,救命之恩,完全成立。
“爹,我最后有个问题,你从哪里看出来,他是个神?”
“高僧给我一张符纸,说是遇到神,符纸自燃,我救他时,符纸烧起来了。”
小花真的,好想看看那个高僧是什么样子,把他爹骗成如此这般模样!
白小草将药拿了过来,认真地观察了这人许久,白易有些紧张地问:“小草,如何?”
小草点了点头,白易长呼一口气:“太好了。”
小花觉得这两个神经病说得应该是:小草,跟神明沾边不?小草点头,表示认同,白易对小草的看法深信不疑,所以长呼一口气,表示他终于做到了!
“小花,你来喂他喝药!”白易是认真的,他相信小花有死劫,相信神的牵绊可为她带来生机,相信眼前重伤的人是神,所以……
“好,我来。”为了让白易觉得他所有的付出都是值得的,小花一切听他吩咐,喂药时,拿出十二分的耐心与温柔。
眼神更是呵护备至,像对稀世珍宝一般,于是,当昏迷的人醒来睁开眼睛时,就望进了一双如星河璀璨,又如清风舒拂的温柔眼眸。
大病初醒,声音喑哑:“你……”
小花笑容满面:“我,是你的救命恩人,白小花。”
白易和白小草在一旁认同赞赏地点头:“对,对!”
“多……多谢,在下苏明。”
苏明的伤势很重,勉强能吞咽喝药,手是抬不起来的,小花担起喂药重任,尽心竭力,毫不马虎。
将药滴一滴在胳膊上,迎着苏明困惑的目光,小花温柔解释:“我试试药烫不烫。”
苏明:“……有,有劳。”
“不要客气!应该的。”小花看过的话本没有一千,也有九百,故事里温柔贴心的姑娘俘获公子芳心,最常见的套路就是温柔小意,如果恰巧对方在生病或者失意的时候,更能通过细致的关怀使感情迅速升温。
虽然小花常说话本里都是骗人的,但师兄弟们也常说,话本源于生活,也有很多可取之处。
而且,小花本就心善,救人是她所愿,只是救苏明她更加外露表现于人前让他感受到罢了。
看到小花如此上道,白易老怀安慰,与白小草在外面嘀咕:“小草,我心里这颗石头,终于落地了。”
白小草点点头:“师父,你放心吧,小花一定会好好的,有我们在呢。”
两人继续从窗户缝里往里面看。
小花喂完了药,本想嘱咐他再睡一会儿,但心里实在忍不住想知道他的情况:“你要睡吗?”
苏明摇摇头,睡了那么久,根本就睡不着,但浑身疼,也没什么力气。
“那我们说说话吧!”小花眼神晶亮期待地望着苏明。
苏明点点头:“姑娘想说什么?”
“叫我小花就好了!你……你是哪里人?家中还有谁?怎么会受这么重的伤?是谁要杀你吗?”
苏明没想到小花一上来就问一连串这称得上**的问题,有些为难。
小花也不尴尬,循循善诱道:“公子,你知道,我是你的救命恩人吗?”
“当然……”
“我爹说,让你以身相许呢!”
苏明脸色突然涨红,掩住了本身的苍白:“以身相许?”
“嗯,你一时不能接受我也能理解,这样吧,咱们先相处些时日,你若是愿意,就以身相许,实在为难,就,结拜为兄妹!如何?”虽说,夫妻间牵绊最深,可也不能逼良为娼啊!兄妹缘分也能凑合说得过去。
苏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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