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试探

林芷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不知道叫什么绊了一下,一个趔趄当即摔坐在地。

但这一摔反倒是把她摔醒了。

昭月看着她一骨碌从地上爬起来,从自己面前跑过,一边跑一边掏出数十根大小不一的银针。

像是练习过无数遍一样,朝燕帝各个穴位扎去。

动作之快,叫昭月一下都数不清她到底已经用了多少针。

但随着她的动作,燕帝渐渐平复下来。

那口卡的他马上要见阎王爷的气似乎通了,他呼吸渐渐平稳,眼睛也不像之前那样血红的颜色。

但却觉得眼皮越来越沉。

就算不知道这次闭上眼再次睁开是否还是人间,燕帝也还是忍不住随着身体下意识的反应,闭上眼,陷入无尽的黑暗中。

“他没事。”林芷坐在床边,喘着粗气,整个人微微有些发颤,不知道是因为惊惧还是累的,但还是强撑着一口气尽量保持平稳的在叶曦再次尖叫之前给出了解释 “只是暂时睡着了,至少三个时辰里他不会醒。”

叶曦抿了抿唇,伸手要把林芷扶起来。

但这一动,她才发现自己早就没了力气,整个人不受控制地栽倒。

昭月几步上前挡了一下,才没叫她直挺挺地摔在林芷身上。

随后昭月一手扶一个,把两个人都挪了出去放在椅子上。

门外的人早早让叶曦打发走了,但保险起见,昭月还是出去看了一眼,插上门栓,才有空仔细打量林芷的异状。

叶曦被这一遭吓得不轻,手脚冰凉,方才换上来的茶水还有余温,叶曦便拿过来抱着暖手,但心绪不定,实在难问话。

便给昭月使了个眼色。

昭月点点头,重新将视线落回叶曦身上,没有一步步地套话,直接道:“这套针法你很熟练,应该私底下一个人练了数千次吧。之前你见过有同样症状的人,没救成?”

林芷看了昭月一眼,头往后倒,靠在椅背上。

她轻叹一声,有些无力:“不是我……是我师父。只是他救得那个人可不是皇帝,我也从没想过,这样的状况会出现在皇帝身上。”

昭月问:“你师父救得是个什么人?”

“是个贼。”林芷道,“盗墓的贼。”

“其实很多时候,人自己身上带的病才是最可怕、最说不清楚的,尤其是死人。地底下不是活人该去的地方,那些已经离开的人,为了保护自己,总会给自己在人间留下的□□求一道保生大帝的咒法,这样所有毁掉他们安静的人,都会遭到咒法的反噬。”

林芷轻呼一口气,表情有些复杂,似乎还带着几分隐隐的怀念:“这是我师父说的。所以那些盗墓贼,会得各种各样底下才有的病,而有些惹了墓主人众怒的,就好比那个人,会遭到保生大帝最严重的惩罚。”

昭月挑挑眉,道:“我不觉得林大夫是个太信鬼神之说的人。”

“我不太信,但我师父很信。”林芷轻声道,“我小时候他是我家的府医,我经常偷偷跟着他学医理,后来被家里人发现了,他让我父亲撵了出去。后来我就跟着他走了,到处行医。他说做大夫的多少得信些,万一自己拼了自己一身本事还是不够,便只能寄希望于那个,万一就有用呢?”

昭月不置可否,只是定定看着林芷。

林芷也明白昭月和叶曦二人真正想听的是什么,妥协地点点头,道:“我师父遇到的那个人,就和现在的陛下一样。师父说他从来没遇到这样的病人,问他打哪来的,看这样子,怕是已经病入膏肓了,他救不了。”

“但那个人求他,说自己还有娘子,还有三个孩子要养,他逼不得已,所以从当地传说的一个藏满宝贝的墓里偷了一块玉璧出来,自那之后,就变成了这样。”

听见“玉璧”二字,昭月眉心微蹙,下意识看向叶曦,只见叶曦也面色凝重,二人想到一处去了。

叶曦问:“你可知道是什么样的玉璧?”

“人家只是来看个病,还不至于把底儿都交代了,我只记得他说卖了。”

“卖了!”叶曦惊呼,面色更加难看起来。

那个人是因为从墓里带了那块玉璧出来才会沾染恶疾,谁知道是不是那玉的问题?

若是被他卖了再几经转手被更多人接触,谁知道会不会发生更可怕的事情?

许是看出二人心中所想,林芷道:“应该是墓里有什么机关吧,不是那玉的缘故。我师父到底没救的了他,人还是死了,但从那之后,我们再也没见过亦或是听说过有这样症状的人。”

昭月显然不信:“真没有?真没有你那套针法应该练不成如今这样。那个人对你和你师父来说只是一个病人,说的再薄情一点儿那是半点儿关系都没有的,他死了对你们没有分毫影响,你怎么会为了那样一个人在此后数年里执念难消?”

谁知林芷顿了顿,却说出一句将昭月震惊不已的话:“我师父也是那么死的。”

林芷眸光幽深,思绪飘回了很多年前。

“那个男人的三个孩子最大的只有五岁,最小的更是尚在襁褓。他和娘子还都是孤儿,好不容易长大的,他娘子没有母家,在丈夫死后无力拉扯三个孩子。她不懂,只知道很多人都说我师父厉害,却没能治好她的夫君,心里有怨气,所以当着我师父的面儿,带着三个孩子投了湖。又四条命,一下子一家五口全没了。”

“医者本是治病救人的,结果一下五条人命没了,你们应该想得到,这对我师父是个多大的打击。所以他又开始去看那个男人的尸体,想要找到他中的到底是什么毒。但后来我师父发现,这个人腐烂的速度远比别的尸体要快的多,并且整副骨头架子都黑漆漆的。可又不是被烧成焦炭的人,怎么骨头会那么黑?我师父为了解惑,拿自己,试了毒。”

闻言,昭月怔怔看着林芷,努力消化着里面的信息。

“那种毒其实是可以被储存起来的,在小小的房间里面,它散不出去,就一直在。但若是找个空旷的地方,放个一年半载的,也就没了。我师父试了三年,才试出那一套针法,但试出来的针法却没能救得了他。医者难自医,我那时候学得不精……便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

叶曦闭了闭眼,深思熟虑下,还是问了一个自认为最要紧的问题:“那我父皇……你现在可还能救他?”

林芷看着叶曦,叶曦便也直勾勾地看着她。

仿佛默认不算答案,她就要那个林芷亲口说出来的。

林芷微微一叹,道:“春天是个好时候,那个时候走的人到了地下也是暖的。”

言下之意,便是顶多保燕帝活到开春。

叶曦有一瞬间的沉默,但最后她还是点点头,苦笑一声,道:“那也够了……到开春可以做很多事。”

“昭月。”

昭月往叶曦跟前走了一步,叶曦有些疲惫地抬起头看着她,却没有说话。

昭月明白,叶曦在等着她先开口。

她需要一个人,或者一个理由,让她说服自己,心安理得地抛下一切陪着自己的血脉至亲度过这最后一段路。

昭月却没能立马给出叶曦需要的那个理由。

她静静站了许久,才半跪下,道:“殿下,交给臣吧。臣作为您的心腹,更要成为表率,臣一定办好殿下想做的事,您好好陪着陛下吧。”

闻言,叶曦微微愣了一下,但很快明白过来昭月的意思。

表率,心腹。

将来若是燕帝病逝叶渡称帝,掌权者必定是叶曦,叶曦顶了皇帝那个位置,那么朝中官员调遣升降也自然是叶曦定夺。

昭月想做的是百官之首,做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人。

叶曦身边如今最得她信任的几个人,除了那几个跟她多年的影卫,可入朝为官的,昭月算一个,楚容川算一个,李问贤又算一个。

别人昭月倒是觉得不足为惧。

毕竟党派之分,很多人注定只是合作的人。

那样的人坐不得朝中除了皇帝之外最高的位置,因为恭敬忠心有余,却到底少了几分亲近感,太过敬畏反而有些话说不出口。

更何况不是每个人都会是真心实意的。

若遇到太难统一的事,叛变也不是不可能。

所以昭月只需要和楚容川、李问贤二人争。

她今天开了口,就是在试探叶曦的态度。

叶曦明白,其实自己可以说一些无甚意义的话搪塞过去。

但她沉默了许久,还是选择点点头:“昭月,去吧,你知道我一直很放心你。”

有这一句话便够了,若说的多了反而两人心里都有隔阂。

所以昭月没顺着这个话头往下说,而是道:“既然如此,还请殿下给臣行个方便,放臣去见一个人。”

叶曦斟了一杯茶,抿了一口,冰凉的茶水让她稍微清醒了一点:“什么人?”

“杜澜。”

叶曦眉心一跳,抬眼看向昭月,却见对方神色认真,不像说笑。

“等我安排好了,会叫浮屏去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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