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跟鞋落地,裙摆翩翩起舞,玻璃窗上,一高一低两道影子起起伏伏。
商毓凝跨坐在他腿上,后腰抵着办公桌,上半身后仰。
灯光映照媚眼,搅起阵阵涟漪。
眼睫上点点泪珠,颤颤巍巍,被他吮去。
程澈碰她的唇,笑声低沉蛊惑。
“怎么哭都哭得这么漂亮。”
“娇花似的,好怕弄疼你。”
“变态!”她给他一巴掌,“吃饱了没?我好累。”
程澈捉着她的手,摊开掌心,探出舌尖舔舐。
“快了,亲我一下。”
“……”
收拾完残局,程澈拿件外套给她披上,指尖有意无意轻拭颈侧吻痕。
皮肤下生出微电流,痒得她一哆嗦,反手又朝他脸上拍了一掌。
程澈笑而不语,牵起她出门。
“辛苦老婆大人再守几天空房,最多四五天,我就能把事情料理好。”
四天后,深更半夜,程越泽被争执声吵醒。
是丁樱橙在和程庆哲吵架。
他翻个身,拉高被子蜷缩着堵住耳朵。
好奇心害死猫,假装看不见听不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才能长命百岁。
这是他切身悟出来的道理。
三年前,程澈学成归来,在程书御安排下入主安颂,花大半年时间肃清势力,站稳脚跟。
后来不知道抽什么风,非要进雅康兼任医生。
他两头跑,拼命工作,三餐有一顿没一顿,日复一日熬夜通宵。
不像努力,倒像自虐。
程玥容心疼他,每天提着餐盒按时出现,软磨硬泡拉着他一起吃饭。
有一回,程越泽跟程玥容一起去送饭,误打误撞推开一扇门。
他永远忘不掉那一幕,程澈拿着刀满手是血,看向他的眼神极其可怖。
他吓得踉跄退后,一时不知该走该留。
程澈若无其事,换了把手术刀,在尸体上找准位置,随手划拉。
其实那是再正常不过的解剖场面,但落在外行人眼里,跟凶杀现场没什么分别。
况且,程越泽心里有鬼。
恰恰程澈目光冰冷,看他和看尸体的眼神并无二致。
有一瞬间,脑海中闪过自己躺在手术台上被划拉的画面。
寒气直冲天灵盖,他闭眼深呼吸。这时,程澈说话了。
“想进来看?”
“不不不想……我找我姐。”
说完拔腿就跑,“姐,救我!”
一米八的高个迎面扑来,程玥容浑浑噩噩给他一脚。
“程越泽你有病吧大半夜不睡觉被鬼追啊!”
这临场一脚,程越泽猛地清醒。
姐弟俩一个坐床上,一个坐地上,大眼瞪小眼。
“你说说你,”程玥容揪住他耳朵用力拧,“二十多岁的人了,做噩梦还往你姐房间跑,传出去不得被人笑掉大牙。”
“痛痛痛……姐,姐,姐松手,我梦到咱哥了。”
听完梦境内容,程玥容给他一个白眼,“你戏好多,说哥想杀你,简直有病。”
“没开玩笑,我真觉得哥特别恨我。”
如果不是他出现,丁樱橙会演一辈子慈母,程澈也会尊重丁樱橙,家庭关系不至于闹僵。
自记事起,丁樱橙就告诉他,你哥不是亲哥,一旦他接手程家,你就得完。
日复一日洗脑,加上程澈总对他冷冰冰的,兄弟俩水火不容。
程玥容冷笑,“你还真把自己当回事?”
“哥有嫂子要爱有贵妃要宠有我要疼,你算哪门子苍蝇他才懒得看你。”
“如果你实在良心不安,就去给哥好好道个歉。”
程越泽点头称是,挑了个没课的下午,挎上大包小包,拖上程玥容一起登门拜访。
却被卢姨告知:“先生和太太去华港了。”
*
华港Divine Light医院病房,静得诡异。
萧君尧半卧病床上,定定望着不远处的沙发。
程澈低着头削苹果,身边商毓凝坐立不安。
乔诗浅扒拉萧明繁,咬牙嘀咕,“你不是气氛大师么?”
“姑姑您都不知道,我和程煜澄这段时间干了票大的……”
萧明繁把自己和程澈如何大显神通送丁从阳吃牢饭的丰功伟绩洋洋洒洒讲了一遍,萧君尧笑容欣慰,一句话没说。
气氛大师惨遭滑铁卢,并被乔女王鄙视一番。
程澈分出四块苹果,给周围三人各分一块,剩一块拿在手上。
商毓凝想给萧君尧送去,站起来又坐回去,给萧明繁使眼色。
有心无力啊,光是称呼就使她犯难。
“明繁,你们先出去吧。”
萧君尧发话,其余三人如蒙大赦,收拾收拾准备开溜。
“毓凝留下。”
“我?”商毓凝指着自己,难以置信。
看看萧君尧,再看程澈,他也有点诧异。
“不想留就一起走。”
“没事,我陪她聊聊,你去外面等我。”
过几天,萧君尧将要进手术室,程澈选择这时候来华港探望,摆明心里在乎。
但这个狗男人,嘴忒硬,还拧巴,来了也不主动跟人说话。
解开他们母子心结的重担,还得由本小姐扛。
商毓凝在床边椅子落座,面对萧君尧扯出一抹甜甜的笑。
“上次你们来去匆匆,我都没来得及好好看你。”
“那这次好好看看。”她倾身凑近,“程煜澄总是说我可漂亮了,您看看他有没有骗人。”
萧君尧捏她鼻子,慈祥道:“没骗人,小时候就漂亮,现在更漂亮。”
“您见过我小时候的样子?”
“嗯,你一两岁的时候,我抱过你,小小一只,小脸蛋特软乎。”
“还有你们刚读高中那会,煜澄在我这住过两个礼拜,我看过他画的你。”
应该是高一开学,他请假那两周。
色胚,合着对她是一见钟情。
两人东拉西扯聊些有的没的,主要是萧君尧说,她听。
“我陪伴他的时间不长,情分浅薄,说来说去就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难为你听得认真。”
“不难为。”商毓凝笑着否认,“程煜澄很少讲他自己,听您说的很有趣。”
萧君尧点点头,“跟我讲讲你和他吧。”
“我们啊……”
爱恨纠葛怪难讲的,她挠挠头,“我还是跟您讲讲他吧。”
……
“他跟我说,他特别讨厌自己的名字。”
“啊?”萧君尧茫然,“什么原因呢?”
“煜澄,谐音遇橙,是他爸为了纪念遇见后妈,才给他起的名字。”
“他怎么会这样想。”
“搞不懂。”商毓凝附和,“我觉得程煜澄很好听,寓意也很好,所以我一直这样叫他。”
“他的名字,是我起的。煜代表光明,澄代表清澈。”
萧君尧叹气,“这孩子……我本意是希望他能变成一个像光一样温暖、像水一样澄净的人。”
原来,是这样吗?程澈摇头苦笑。
因为怯懦,因为害怕受伤,不敢追问,不敢袒露真情,引发这么多误会。
心里那根长进血肉的刺,转瞬间消失。
夕阳斜照,他循着光走向长廊尽头的阳台。
风吹云散,橘子海浩浩荡荡,豁然开朗。
海边,银发男人席地而坐,手往后撑,旁边稀稀拉拉放着三五罐啤酒。
他在等人。
等海面浮出一位姑娘。
等她为他上岸。
乔诗浅转悠一圈没瞧见人,翻出手机给萧明繁打电话。
海浪裹挟铃声涌来,她蓦然回首,见风流三太子正朝她抛媚眼。
走近,他丢来一罐啤酒,她接住抛回去。
“一点绅士风度都没有。”乔诗浅举起双手,霞光映照,美甲熠熠生辉。
萧明繁耸耸肩,拇指轻轻一拨,砰一声,易拉罐冒出丝丝冷气。
他递给她,顺势捉住手腕拉她坐下,拾起外套抖掉黄沙,盖在超短裙上。
两人并肩而坐,碰个杯,同步仰起头,咕噜咕噜啜饮。
啤酒冰凉爽口,停下来咂摸,嘴里有点涩。
她极目远眺,瑟瑟秋风迎面吹来,鬓发拂过脸侧。
空气中弥漫着莫名其妙的伤感。
风月情史中同行一程,如今回到开始的地方,该说拜拜了。
萧明繁侧目睨她,“程煜澄小两口今晚上萧家吃饭,你去不去?”
乔诗浅撩了撩头发,半开玩笑说:“人家认祖归宗见家长,我凑什么热闹?”
“也是,还不到时候。”萧明繁垂首,勾下小指上明显不合适的戒指,藏进手心里。
再抬头秒恢复散漫不羁的纨绔样,打个响指问:“那乔大小姐今晚什么安排?”
“上春月夜,看**小哥跳舞。”
“……你还是杂食动物。”
“那可不,荤素搭配,活到九十九岁。”
萧明繁扯唇气笑,“我算荤算素?”
“你嘛……”乔诗浅凝眸打量他,视线来回逡巡,“顶多算开胃小菜。”
她满眼挑剔,“鼻梁不够高,胸肌不够大,屁股不够翘。”
“活儿勉强还行,话说得还算动听……”
萧明繁随她指指点点的手指,上上下下观察自己,啼笑皆非。
华港谁人不知他萧三太子风流俊逸,到她嘴里却这不行那不行。
乔诗浅挑剔完,停顿了下,转头不看他,声音略冷。
“还有一点,我特受不了。”
“哦?”
“心气太高。”
乔诗浅仰头沽酒,长发漫卷黄沙,颇有几分江湖侠女英姿。
萧明繁看得有些痴,鬼使神差伸出手。
想抓住她。
不料对方一个转头,长发扫过他的手臂,一脸迷惑觑着他。
“你是指,上次我不肯给你在上面?”他不大确定地问。
乔诗浅手一抖,啤酒喷他一脸。
“别生气。”萧明繁抹把脸,好声好气哄道,“今晚让你在上,都听你的。”
“不必了。”她冷脸丢下啤酒罐,“萧明繁,你是真听不懂还是装听不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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