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霄盛早就预料到身后有人的脚步声,在刀刃直逼喉间的时候,身手敏捷地捏住了刀身,整个人侧了过来,也看见了来人。
来人是一个约莫三十出头的男人,下巴上蓄了胡子,头发泛着棕色,身上穿着西州的服饰,一双丹凤眼冷漠地撇过了宗霄盛,可谓来势汹汹。
宗霄盛抓住了他的软肋,一下伸手向他的腰侧劈去!
那人愣了愣,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受下了他的一击,随后握着那把沾了血珠的小刀站在一边道:“身手可以啊,谁叫你来的!”
宗霄盛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手中的刀居然沾了自己的血,摸了一下脖子,的确有几滴血流了下来,不由得佩服那人,拿出了袖中的玉簪,摆在了他面前。
“孙清许。”
宗霄盛伸出的那支玉簪在阳光下泛着耀眼温润的玉泽,原本站在一边看不起宗霄盛的男人连忙跪了下来,低声惶恐道:“小人有眼不识泰山!”
宗霄盛看着跪在地上的男人,得意地双手抱胸,轻蔑一笑:“燕白璩,是吗?”
“正是。”
“起来吧,无需多礼。”
宗霄盛抬脚从他身边路过,自顾自地走进了包厢内,在小桌边坐了下来。
燕白璩也比一开始老实多了,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将四处散乱的酒瓶都收了起来,打开了小窗,又点燃了西州的蜜香,将手放在胸口前拍了拍,坐回了宗霄盛身边:“小人愚昧,敢问阁下可是燕楚五皇子景南王殿下?”
“正是。”
宗霄盛自己倒了一杯茶,慢条斯理地喝了起来,将自己身上的令牌解了下来,递到了他的面前。
"冒昧了。"
"这是我从外面打探来的消息,你替我传给恩公。"
燕白璩从袖子里掏出了纸条,扔在了桌上,拿起一边的茶壶也倒了一杯茶喝了起来。
宗霄盛原本脸上还挂着一丝得体的笑容,听见燕白璩轻车熟路地说出了"恩公"二字,顿时脸色难看了几分。
燕白璩是个聪明人,说话也不藏着掖着,他喝尽了杯中的茶,长叹了一口气:"你放心,我有妻儿。"
"怎么了,莫不是景南王对恩公有意思?"
外族人到底是外族人,说话就是这般坦荡荡,宗霄盛心虚了几分,他到底是中原的景南王,怎能随意向别人表露自己的喜好,但是想着眼前这人与孙清许熟,也是迷迷糊糊地应了一声,用喝茶掩饰了尴尬。
"切,喜欢就喜欢,有什么不好意思的,我们西州人,做事就是爽快,哎,前不久一直跟在恩公身边的那个叫什么……云……云无……"
"云无痕。"
宗霄盛听见了燕白璩提起了他的名字,整个人神经都紧绷了起来,捏紧了手中的茶盏。
"对,他小子也喜欢恩公。"
多亏了宗霄盛的提醒,燕白璩才想了起来,激动地一拍大腿道。
果然……
"你怎么知道的?云无痕告诉你的?"
"哎呦,眼睛长着也不是喘气的,我看出来的。"
燕白璩抓起了盘子里的瓜子嗑了起来,悠哉悠哉地晃着腿道。
宗霄盛默不作声,将杯子放在了桌上,脸上的表情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
"王爷我跟你讲,你要是想和他抢恩公,这可还得小心一点,恩公可是很看中自己和他的感情的,当然只是兄弟之间的感情。"
燕白璩也不在乎,吐了瓜子壳继续喋喋不休的说着。
"孙清许他有没有爱慕的女子?"
"这个啊,这个我还真不知道,我在外做生意,有的时候能碰见或听见他的消息,但没有听过他与哪家姑娘走的近,唯一的异性知己怕也只是端木二小姐端木琼玖了。"
原本坐立不安的宗霄盛总算是送了一口气,也算是在燕白璩口里难得听到一个令人心情舒缓的消息。
他与孙清许相伴多年,并未听过孙清许曾与谁家的姑娘订过亲,私下里更是很少与异性相处,宗霄盛有时还是会很开心的,自己喜欢的人,至少没有喜欢的人。
"今日之事,你莫要说给他。"
"哎呦我怎么可能和恩公说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时候不早了,王爷可要在我这用顿饭?"
燕白璩漠不关心地摆了摆手,站起身去拿酒坛子。
宗霄盛看着他拿起了酒坛子,只是笑着摇摇头。
和酒鬼在一起吃饭,还不知道能吃出个吃出个什么名堂来呢。
宗霄盛以还以为公务为由,婉拒了燕白璩的邀请,一人下了楼,离开了鸿雁楼。
早些时间就和离安约好了,在铁匠铺前等候,宗霄盛赶到时,离安已经在那等候多时了。
"怎么样,大概何时能拿到?"
"老伯说约莫要半月,近日江湖纷争又起,铸剑,打造武器的人多之又多。"
"也罢也罢。"
宗霄盛也不急于一时要,如今孙清许躺在床上,困在孙府里,也不会有人脑子有病到到孙府去伤害孙清许。
想到这些宗霄盛突然想起了断了消息很久的宗霄鹤,于是漫不经心地问道:"宗霄鹤又去哪了,怎么不见他人影?"
"殿下上次搬走之后,自己在山间买了一个小屋,久居山中,时而会下山同文人骚客一同饮酒诵诗。"
离安一五一十地汇报着,而宗霄盛则在一边笑了起来:"哈哈哈,他会诵诗?他在边疆数年,边疆不是沙漠还是沙漠,何人教他诵诗?不要太荒谬。"
宗霄盛摇摇头,随后双手负在身后,悠然地往前走着,离安也是不解,但也没多想,看着宗霄盛远去的背影,连忙也跟着他走了。
入了冬季,来自西州的人多会在街头卖羊,一路上走过也看见了不少的人,宗霄盛突然想起之前自己想着要给孙清许买羊炖了吃的,连忙就叫离安拿了钱财,牵了一头羊回家了,而他自己一个人在街头慢慢悠悠地逛着。
走着走着,身后有人在叫自己。
宗霄盛回头一看。
真是冤家路窄狭路相逢。
还能是谁。
宗霄敏。
说来也许久未曾见过宗霄敏了,两个人在街头相逢了,也多多少少……算是缘分吧……
"五哥,一个人在街上逛呢?"
"嗯。"
宗霄盛转身看着宗霄敏,应了一声。
"小跟班还没有好?"
"尚未。"
宗霄敏正想继续往下问,却不想宗霄盛眼尖,看见了一边带着帷帽的女子。
那女子身穿浅绿白昙长衫,因为脸被挡着了,完全看不清样貌。
"这位是……"
宗霄盛迅速地上下打量了一番眼前的女子,随后问道。
"琼玖,还不快给五哥行礼请安。"
说着,女子俯下身来要行礼,但却被宗霄盛制止住了。
"上街逛一趟,何来礼仪之说。"
"礼不可缺,小女有礼。"
虽然没有行大礼,但端木琼玖到底是乖顺地低了低头,恭敬地行礼道。
宗霄盛哈哈一笑,对一边的宗霄敏道:"我便不打扰你们二人了,我先回府了。"
"五哥慢走。"
看见没,宗霄敏只要不在宫里,不在云贵妃身边。
还是很礼貌稳重的。
宗霄盛与他们道了别,继续往前走,但回想着刚才所发生的一切,却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
孙清许幼时的确常与端木琼玖在一起玩。
但怪就怪在这处。
几年前孙清许出去玩回来曾说过,自己不小心弄伤了端木琼玖的左手虎口,流了好多血,请大夫看过了也说这伤太深了,以后肯定是要留疤的。
可刚才……
刚才端木琼玖的手上并没有伤疤。
没有伤疤……
那疤痕去哪了?!
宗霄盛只觉得细思极恐,赫然回头,看着渐行渐远的两人竟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她不是端木琼玖,那她是谁?
真正的端木琼玖又去哪了?
宗霄盛回到府里时天色已渐晚,血红色的残阳铺满了半边天。
离安做事激灵,早就命厨师将羊早早地放入锅中去炖,如今这么长时间,羊肉早已经烂了。
宗霄盛刚走到小厨房附近,就闻见了香料与羊肉混杂的香味,深吸了一口气,正好离安从厨房里出来了。
"怎么样,羊肉好了吗,给我舀一盅,我要带着去看孙清许。"
是夜。
宗霄盛又披着一袭月色悄无声息地来到了舒雅斋,这次倒也怪,似乎孙清许早已经预料到他会来,早已经倒好了茶水,就等着宗霄盛来了。
"哟,来得可真巧,一盏茶刚煮好。"
孙清许双手笼在袖里,懒洋洋地道。
宗霄盛噗嗤一笑,拎着食盒走到了孙清许的小几边,脱了鞋子坐在了榻上。
"带了什么好吃的,这般香,人都给香迷糊了。"
孙清许见宗霄盛将食盒丢在了桌上,很自觉的就拿了过来打了开来。
顿时,香飘满屋,闷了许久的一层热气缓缓地升腾而起,扑在了孙清许的脸上,孙清许露出了满脸舒适愉悦的表情,长叹了一口气。
"可真香。"
"快尝尝。"
宗霄盛也不让孙清许等着,将勺子揣到了他的手里道。
孙清许接过了勺子,低首轻轻地吹去了淡黄色的汤汁上浮着的淡淡的一层油,随后拿着勺子舀了一口汤喝。
"清许,你听着我说。"
孙清许不明所以地抬起了头去看宗霄盛。
"我觉得端木琼玖,不是端木琼玖。"
饿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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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马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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