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慕微望着眼前如同皓月清风般的男子,望着他的眸色里正倒映着她的影子,她不禁心神荡漾开来,等待着他的下文。
“在下只需,婉嫔娘娘在后花园抚琴一曲。”未有任何的犹豫,颜谕微了扬眉,故作肃然道。
抚琴?她困惑不已,怎么也未曾想到,国师颜大人竟是想让她的母妃抚琴,她不解地看向他,微微蹙起了眉:“仅此而已?”
颜谕见她如此疑虑,不觉一笑:“怎么,公主莫非以为,在下会提什么卑劣的请求?”
她似是有所警惕,斟酌了半晌,终是问出了心底的困惑:“母妃已有多年未抚过琴,本宫想知晓,颜大人做此举动,是何用意?”
他答:“借此,让陛下回忆起,已故的崇瑶皇后。”
“对大人有何好处?”她依旧不解,抬眸再问。
他依旧淡然自若地笑着,不再作答:“公主未免问的,太多了些。”
一旦牵扯到他自身的利益,他便不再与她多言,这是她这几次与他相处下来,得到的结论。
此人太过阴险与冷漠,她不敢去信任。
“将母妃牵扯其中,本宫自然是要问清楚的。”她无惧地上前一步,伫立到他的跟前,与他漠然对视着。
“以免引来杀身之祸……”
“公主昨夜所说,在下思虑了一晚,”殿内沉默了一瞬,在她以为此番追问已然触及到了他的底线之时,他的话语温柔地落在她的耳畔,“在下可以确保婉嫔,安然无恙。”
她似是明白了什么,猛地抬眸,跌入他的目光里:“大人何意?”
见她的眸光里似有波光浮动,他轻声反问:“公主觉得……是何意?”
姜慕微怔然了良久,明白了他的言外之意,昨夜她斗胆的提议,他竟真的去深思熟虑了一番。
所以……身为国师的他,竟应了她的意,愿意成为她的依靠,愿意让她在整个南祈国中,有一立足之地。
她仍旧看不清他深邃的眸子,仍旧不知他所言是真是假,不过这一切,于她而言都无关紧要。
只要有一人愿成为她的倚靠,无论是谁,她皆是欣然。
这么多年来,无论是宫外漂泊的日子,还是宫中提心吊胆的生活,这是头一次,有人愿意护她。想到这里,她便恍然了许久。
“颜大人果然……是觊觎本宫的。”她轻颤着开口,抑制不住的软弱莫名地在顷刻间瓦解。
许是因这些年过得太为艰辛,故作冷漠的心一旦有了缝隙,就会将一切坚韧击垮。
明知此人万分危险,她还是想靠近,只因自己已在泥沼中残破不堪,她便要拉一人,与她一同坠入黑暗的深渊。
这般,她就不再孤立无援。
感情之事于世人而言,本就虚无缥缈,她何必要作茧自缚,将自己困于牢笼中……
倘若她此生注定不会感情用事,何不将其成为她的手段,成为她可以随时舍弃的软肋。
一人太为艰辛,她定要寻得一处攀附之地。
“公主只需听从在下一些,”沉寂了片刻后,似乎与她达成了某种默契,他轻扬着嘴角,清晰地说道,“公主想要的,在下都可以给。”
“周元景能给的,在下一样能给。”像是万分清楚她想要的究竟为何,他望着眼前充满野心的女子,似是与她在无声中达成了共识。
“他给不了的,在下也能给。”
“竟敢抢学生之妻……”喃喃了一瞬,她忽而轻笑起来,笑声很轻,却足以覆盖整座大殿,“大人果然是个疯子。”
当刑部顾岚把线索交到他手中之时,他才注意到,在无人在意的角落里,竟有一位公主如此贪婪妄为,如此迫切地想要得到权势与地位。
从瞧见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对这在暗中耍尽手段的公主有了些兴致,好奇这样一抹明丽之色,接下来究竟会有着怎样的惊讶之举。
他淡然地笑了笑,注视着眼前漠然的女子:“公主昨夜说出那些话时,不觉自己亦是个疯子吗?”
此刻回想着昨夜的话语,她是有些后怕的,勾引当朝一国之师,扰乱朝纲,若是追究起来,她定难逃重罪。
可若不是那一番胆大之举,如今的她就无法再次面见到他,无法再次面见到暗藏在黑夜深处的,愿与她“同流合污”之人。
“所以……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双。”她了然地笑着,只觉原本黯淡无光的世界,好似变得有趣了起来。
抬手揉了揉她的发丝,颜谕意味不明地轻柔道:“那就要看公主,听不听从在下之言了。”
“放心,”她缓缓朝他行了行礼,眼底里有着一贯温婉的笑意,“颜大人吩咐之事,长慕定当尽心竭力地办好。”
姜慕微望了望不早的天色,明白在此地不能停留太久,若是周元景回了来,发现她不在屋内,便有些难以解释其去向了。
明了她的担忧之处,颜谕平静地拂了拂衣袖,目光望向了殿门处。
“静候公主佳音。”
这位颜大人似乎与她想象中的大为不同,又极为相似。
不同在于,她总是无法猜测到此人行事的目的与意图。
但他的野心,与她别无二致,似乎在她的面前,与她一般暴露无遗。
如同他们这般居心叵测之人,互相牵制才能存活得更久远一些。
几日过后,姜慕微随着围猎的队伍回到了宫中,清漪伫立在流玉宫门口迎接着她,见到她时,不住地朝她挥着手。
她走下周家的马车,回眸与周元景告了个别,便与清漪相视一笑,缓步回到了这座她再熟悉不过之地。
她看了看一切平静如常的流玉宫,又看向身旁一直等待着她夸赞的清漪,轻笑着揉了揉清漪的脑袋:“这几日慕清按本宫的吩咐,将这流玉宫打点的极好。”
清漪颇为得意,故作淡然地咳了咳,在姜慕微面前伸出了手:“敢问长慕公主有何赏赐?”
“赏赐嘛……”姜慕微瞥了瞥满怀期待的清漪,假意思索了良久,随后一脸严肃道,“过些时日,本宫带清漪去城中市集游玩。”
一阵惊喜从心头涌现,清漪忙晃动着她的胳膊,掩饰不住眼底的欣喜:“姐姐可当真?”
哪知这举动,似是扯到了她肩膀处的伤口,姜慕微吃痛地低吟了一瞬,吓得清漪连忙放开了她。
姜音兰听到了长慕与清漪的嬉闹声,她本喜悦地行走而出,却恰巧瞧见了眼前这一幕,不由地担忧起来。
姜慕微任由着母妃将她牵至寝宫内,在姜音兰检查完她的伤势后,她听到了重重的一声叹气:“好端端的,怎么就受伤了呢?”
“母妃不必担心,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她理了理华裳,毫不在意地笑道,“是儿臣不小心跑到那树林里,才被错当作猎物射伤的。”
“姐姐好险,清漪听着都害怕。”
清漪在一旁心有余悸,想着幸好眼前之人未有何大碍。
在外人看来沉默寡言的长慕公主,于她而言是最亲近的姐姐,若是真出了事,她定会不知所措。
寝宫内沉寂了片刻,姜慕微看着脸上写满担忧的清漪与姜音兰,不由地安慰道:“我这伤都好得差不多了,你们就放一百个心。有周元景照顾着我,我好着呢。”
“我可不敢出事,”她想了想,又打趣地说道,“若我真出了事,你们被他人欺负了,找谁哭去。”
清漪再次打量了一番眼前这抹清丽,又望了望身旁的婉嫔,终是放下心来,莞尔笑着:“我和娘亲才不会哭呢,我们又不是垂髫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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