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第 117 章

见人当真给办,计、锦二人激动得泪花都出来了,忙一五一十地说了个清楚。

“可有证人、证物?”按察副使听完后,问道。

二人面色羞赧,才不是说了那杯井水被知府拿去了?

“大人,他们只是普通村民,此种大事您只要派人去查,不就一清二楚了?”孟淮清上前道。

按察副使哼了一声,心道“你懂什么”。

孟淮清吩咐辨骨辨心道:“你们带着大哥大姐去找客栈住下,我留在这盯着案情进展。”

计、锦自然不敢说什么,跟着小厮走了,只有两个护卫留着。

按察副使更是不满,阴阳怪气道:“怎么,孟家大少爷这是要催案子?”

实际上,他对于眼前这人是不是孟淮清也没有完全相信,毕竟世间长得相似之人不是没有,只是看在并非大事上,也就认下了他的身份。

孟淮清只做不知他的心思,走到一张椅上坐下,歪靠着,吊儿郎当的样子,道:“大人这是什么话,怎么我孟大少爷要管个事,就这么难吗?”

看他这样,按察副使倒是更信了他的身份,只是也更加瞧不上他,回道:“大少爷且回去等着,你或许不懂,立案侦查还有许多流程呢!何况这种无凭无据的案子,全靠那两张嘴说。”他冷笑一声,“大少爷怎么就确信那二人所言非虚了?”

“唉!”孟淮清长叹口气,“我也不确信啊,只是觉得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功劳,想必参政也听过我的名声,家父很是头疼啊!”

他幽幽说道:“知县知府这等大事,既然让我遇上了,便是我的机缘,我想和提刑按察使司共享这份机缘——”

他故意停顿片刻,才继续,“若是提刑按察使司不愿与我同享,我便去找找承宣布政使司,再不济便去找都指挥使司,他们即便不管,也必然愿意帮我向你们施压。”

这番话,倒让按察副使正眼瞧他了,拧眉沉思须臾,便命人给孟淮清斟茶,道:“按察使大人应当回来了,孟少爷稍坐片刻,我去请大人前来。”

地方三司独立存在,受皇帝直接指挥。遇重大政事,三司须互相照会,不得独断;但民情小事,却是各司其事,互不统属。如此彼此牵制,自然不愿被对方抓到错处——所谓的“施压”,便是如此。

按察副使本想用“拖”字决来解决此事,他也不是不愿理民情,只是每日事多,排队办事理所应当,若非大事,岂能插队?

现下更加确信了孟淮清的身份,也觉得可以搏一搏这是个大案,便认真起来。

不多时,正三品按察使便现身人前,他倒是受全了孟淮清的长揖,一身正气地细问了案情,当下拍案怒起,择人速往谷中里村,细细查探。

然而还不待派去的人回禀,几日过去,按察使这边便收到了来自武绵府知府的上行公文。

这是一份详文,乃是需要备案的正式公文。结合内容,使用这种公文便耐人寻味了起来。

文中所书,武绵府衙接武绵府淳阴县几水镇两两栾乡谷中里村钱计、钱锦二人报案……经初步查明,谷中里村确属遭人投毒……

总之,韦大夫、里正、亭长、主簿等人皆属案犯,村中有人得了好处里应外合,后搬去临镇的路上被人杀害。幕后指使竟是知县!

孟淮清满不在意地笑道:“这知府是看灭口不成,恐生事端,便想断尾求生,真是谨慎。”

孟淮清虽说了几句聪明话,但这几日做派到底不正经,是以按察使也没把他当回事,只看着文书思索,却不知正被人细细打量。

一省知府知县连有问题,孟淮清是真怕这个按察使也出了问题。

好在,按察使最终没有叫人失望,责令人深查到底。

知府不知道救下计、锦二人者的身份,但按察使知道啊!此事若想善了,怕是难,且他也想得个大功。他有些惋惜道:“只是知府这般,是难抓错处了。”

“大人何必忧愁,不还有个打手是活口?”孟淮清仰头倒了口茶,却喝出了酒的样子,语调不太清晰。

按察使看他一眼,摇摇头,心中只觉得他天真,那打手回去后必然也是被灭口的,这个蠢货当初怎么不把后来的杀手留条命带来?

按察副使看出了他的忧愁,走到身边,低声道:“大人不必担忧,知府既然与知县相护,这些年来又岂会少事?只要好好审了知县,哪怕是只漏出一句,也有了由头去查知府。”

那个打手的活口,暗处孟淮妴的人自然是会好好护着的,只等在必要之时露出去。

查案枯燥,为免误判,流程繁多细致。而今距离禁闭一月已是过去,孟淮妴倒是能现身人前,只是突然出现在渌南省也是不妥,且她也没必要出现,便暗中回了京师,只留孟淮清全程跟着案子走。

随着时间的推移,按察使也已收到京师的回信,通过对孟淮清本人及其身边人的描述,确定了他的身份,只待案件查明,便一同入京上报。

官员贪赃枉法、结党营私等罪行,需要皇帝亲审定罪,尤其是七品以上的官员。

十一月半,孟淮妴抵达皇城,当晚便张扬地出现在了一个酒楼。

在她离开的这一个月来,原来京中已经传遍了她的《水神》动画。当初她那身蓝色系饰物,在袭风阁还有一套金色的,被贵妃娘娘买了去,听闻贵妃娘娘着那番装扮,极尽魅惑,得皇帝连宠了一个月。自此,袭风阁的名声更盛。

在民间,原本男子和女子也是时有花钿装饰的,那蓝色花钿又让人们打破了红色粉色和常规样式,自此后更多了许多男女争相效仿,一时之间人人面上都能瞧见花钿。眼睛处的鳞纹和孔雀长睫的夸张打扮亦让人效仿。

因此,虽然《美人飞仙图》、《美人卧天图》等登广云楼之画在传播的同时勾起了人们对孟淮妴嚣张仗势的印象,也依然不叫人十分厌恶了,倒是有些既恨又爱的味道。

孟淮妴只出现了一次,便老老实实待在丞相府中,哪也不去,只一心学习。

到了月底,孟淮清终于和按察使一块押解罪犯入了京师。

牵连到知府的案子,乃属大案,已经地方三司共审,这才得押知府入京师。

全世界无论婚丧嫁娶还是大小节日,甚至过年都没有送礼的习俗,所有宾客只去凑热闹营造气氛,出人力送祝福,却绝不送礼。

三代之内的亲人、师生、同一师门内人、追求爱慕之人及道歉时可以送礼表达心意,其它关系和情况的送礼含义不是送礼,是赏赐。只有帝后对臣子、主子对自己的属下,可以随意赏赐。其它人之间应当互相尊重,哪怕是官员之间的从属关系,也需互相尊重,而无赏赐资格。

官员之间更有律法规定不得送礼收礼,更不能收钱。但规定是规定,私下里还是会送,却不称“礼”,只称“心意”。

然而,即使没有繁多的送礼名目和习俗,贪污受贿却是人类避免不了的劣根。

与其让官员贪污无度,不如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吃饱。再对贪污受贿辅以严苛刑罚,这样,吃饱了的人在贪与不贪之间就会慎重掂量了。为了最大程度地防止官僚贪污,各国给官员的俸禄都是很高的,即便是人数众多的流外吏员,年俸也有八至二十五万合。

无论俸禄如何,仍旧有人贪心不足。村民变难民的案件,事因早已明了。

原来并非出于深仇大恨,只是朝廷下发了发展乡村的钱财,要求地方修路,建造自来水,给每户建造单独抽水式厕屋或公共抽水式如厕地。

这些本是最实际的要求,知县得了钱,却想要扣些下来,只发展了离镇子近的乡村。而更加偏远的,如谷中里这个村落,知县脑子一转,便想了这么个点子,以达到贪墨公款的目的。

想要把人赶出村子,村中无人,也就无需发展,省下的钱财自有明目留下。

路上再派人抢劫,使得那些村民即使后来心生疑窦,一时半会也没有钱财再去请人探查,反而要为了吃住发愁;待日后存下闲钱再去查,也早已查不出来,况且那时村民大约也已习惯了离村的生活,又有多少人想回去呢?

天高皇帝远,知县想要办成此事,里里外外不少人牵扯其中,但他也丝毫不在意。井水如今已然查不出毒,好在知府出于断尾目的,谨慎而留下了那杯井水,如今成了证据。

知县和知府既然官官相护,自然也犯了不少事,数罪并处,由三法司和丞相会审,皇帝亲审。此事没个十天半月,也是结束不了的。

孟淮清身为参与者,本是有些忙碌,但他直接把自个钱谷师爷的正职给搁置了,如此,闲暇时间也就多了,总是往孟淮妴院中跑去。

早上居然没发出去啊啊啊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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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 第 1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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