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之事,由于死者是默认弃籍的情况属实,邻里们又都知道他对伴侣做的恶,因此即便后来有人质疑孟淮妴是利用权势身份,使死者被定为默认弃籍以脱罪,也并不能掀起风浪,无法改变结果。——一切,盖因事件情况属实,那么其它颠倒黑白的言论,便不能打倒孟淮妴。
而此次,借条确是假的,可张虎在发妻在世时,与王氏通奸一事,却九成是真的,传播此事的邻里更是十分相信。当年还有百姓质疑,为何有一丝疑点就不给二人定罪。
那么张虎和王氏若是死在孟淮妴手上,在百姓看来,反倒比成为罪倡要轻松痛快。民心里有此种属实之事,借条是真是假,都掩盖不了这二人该死之罪——没成为罪倡,真是便宜他们了。
但从律法上,孟淮妴必须要给张虎和王氏一个默认弃籍的身份,才能当众杀人而不定杀人之罪,于是借条一事,必须上演。
即便被质疑又如何?只要更多人认为他该死,那么便是知道弃籍一事是假的,也要为孟淮妴的设计拍手叫好。毕竟,他的恶是真的,是质疑也推不翻的真,这就够了。
只是此种当众杀弃籍之事,再一再二而不可再三,复犯尚可酌情惩处,三犯可能罪行加重,还会引起上头注意。
好在,今日不会是第三次,孟淮妴放心一笑,又一个飞刀下去。
张虎惨叫一声,下|体一重要部位,应声而断。
此举更是让众人想起,他曾经通奸之事。
于是,便不觉得血腥了,而是心中舒爽。甚至还有人提醒道:“还有王氏,别放了她!”
王氏闻言,伸手想要把堵着嘴的布取下来,可又不敢,最终只能拉着女儿,一起跪地磕头,恳求放过。
吕良也上前一步,就要出言制止。
黛禾一双带着怨恨的眼狠狠看向吕良,道:“怎么吕公子,这般不忍心,莫非与张虎是同道中人?”
被这样说,吕良又成了点评对象,他忙着解释,一时间自顾不暇。
“诸位冷静冷静,官府还没看那借条是真是假呢!”
黛禾冷冷道:“我家小姐这等身份,敢亲自在众人面前动手,自然是鉴定过了,借条是真。”
吕良:“还有,还有——对,那林六怎么就恰好遇到了你?你为何会出现在这附近?”
黛禾声音更冷:“吕公子,我为何会出现在附近,你还不知吗?”
当即有人代为回答:“对,我想起来了,我那天好像看到这位姑娘和这个吕公子拥抱后分别,他们是恋人吧?”
黛禾点头道:“对,我与他,相恋已有半年。还以为是良人,谁知是别有目的,怪我透露了小姐行踪,才发生了今日之事……”
“是啊,这个吕良刚才说是要发生人命案了,招呼大家伙上楼顶,我还道他是怎么知道的呢!”
“原来如此,想必对这位姑娘也不是真心喜欢吧,竟是利用!”
而黛禾,也适时地屈膝,要给孟淮妴行侍卫礼认错。
孟淮妴手上飞刀不停,一边抬手制止道:“情窦初开,遇到个别有目的的渣滓,不是你的错。”
这话惹毛了吕良,他脸被气得通红,有什么话就要脱口而出。
然而,孟淮妴已经把一个飞刀甩入张虎的脖颈。霎时,鲜血如柱,此等杀人场面,没几个人见过,包括吕良在内,都被惊呆原地。
孟淮妴和黛禾也都早已退开几步,黛禾走到王氏面前,一把把人扯走。
任张虎在一边喷血,也不管众人目光有没有转移过来,王氏已经身中数刀。
这次没有墨迹,很快的,王氏的脖颈之中就被插入了飞刀。
这边,是站着的。
众人才看了躺着喷血的,便又像逛灯会一般,马不停蹄地开始看站着喷血的。一时间,还真是目不暇接。
有人为了掩饰自己的激动,解释道:“若是杀好人,我是会心痛不忍的,但是这杀恶人,我看着只觉得活该!”
爱看血腥场景的,或是好奇心被满足的,自然是点头附和,眼睛都盯着前方。
张虎的小女儿被吓坐在地上,看着孟淮妴想要冲过去打,却又不敢上前,只能痛哭。
吕良深有所感,他沉默地走过去,把小女儿嘴里的布取出来,抱在怀中安抚。
也有看不得血腥的,又胆小怕事的,被吓得就要四散逃走。
晏罹把端着的盒子放在地上,闪身到楼顶门前挡着,道:“诸位,请留步。”
有人颤声问道:“怎么,你们还想杀人灭口?”
孟淮妴朗声道:“我又不是杀人狂魔,岂会杀害尔等无辜之人,只是想请诸位做个见证,离开后宣扬一二,让人们记住不要作恶,否则下场如斯!”
“哈哈哈哈哈……”
就在百姓动容之时,吕良突然放声大笑,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
而恰在此时,原本双腿打颤站在原地不动的张用,他盯着地上的盒子已经许久,此时终于鼓起勇气,迅速冲上去,把借条拿出来,疯狂地撕碎。正要扬开的时候,想起什么,把自己嘴里的布取下来,把碎纸一股脑塞入口中,费力咽着。
晏罹已经来到张用身边,装模作样的拎起张用的衣领,喝道:“吐出来!吐出来!”
张用终于咽下,张开嘴给晏罹示意,已经销毁。
晏罹恼怒地一把扔开他,到孟淮妴身边请罪不力,而张用则十分喜悦,他大喊道:“没有借条!没有借条!我从来没听说过欠钱,我爹娘根本就没有欠钱,他们不是默认弃籍,你杀人偿命,你要杀人偿命!”
吕良看着地上零散的几个碎纸片,眼神黯淡。他不会以为,销毁借条就能扭转局面吧?
官府查办之时,是能查出借条造假的,届时孟淮妴少不得得请父亲以势压人。而现在,张用不负所望,销毁了借条,那么借条是真的可能性在百姓心中,只会占比更重。
而质疑声是无论什么结果都会出现的,孟淮妴并不在意。
果然,那些群众便大多开始认为,张用是在销毁证据了。
“若是假的,他为什么要急着销毁证据?”
孟淮妴添柴加火,一脸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碎片,又盯着张用,突然嗤笑一声,问道:“张公子称王氏为‘娘’,看来母子关系甚好。你当年,真的只看到了王氏的背影吗?”
张用本是一脸得意,以为自己不畏强权,很有英雄气概,闻听此言却是瞳孔一缩,浑身一僵。
他骤然想起十年前,那天爹和王氏交颈相拥,衣衫半褪,王氏的脸正对着他和亲娘,脸上是挑衅而得意的笑容,白嫩的肌肤和妩媚的神情相映,直冲击到他心里。
然后,他的亲娘当场被气死。
后来,他喊王氏为“娘”。
在慢慢长成大人,垂涎王氏**的时候,他就更喜欢这么喊。
那二十几个百姓的目光本就被张用吸引,此时也观察到了他惊变的脸色,瞬间心中有数。
张用的目光不自觉落到王氏已经倒在地上的身体上,这曾经,是一具多么健康的身体啊!
他还没有体验过的身体。
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道:“他好像一直看着继母,怎么比老爹死的时候还悲痛呢?”
“是啊,这是什么眼神?”
“我怎么觉得有点变态?”
“有没有人知道,王氏待他很好吗?”
“好个屁,非打即骂!”
“是哩,他工钱还都要交给王氏。”
众人窃窃声渐大,孟淮妴脸色也露出合适的,看疑似变态的表情。
她方才那么一问,只是诈他一诈,当年没有其他人在场,她怎么知道张用的视角能看到什么。
谁知张用竟像是被人戳破了秘密,在这种极端环境下又暴露了心事。
不过,这也都是张虎这个恶心玩意害的。
张用也听到了人们的议论声,他瞬间慌乱起来,看向自己老爹张虎,眼中却是控制不住的愤恨——他比外人更知道,自己这样变态的心思,都是这个男人害的。
现在被人议论,都是这个男人害的。
“哇,那他是认贼做母?”
“对,认贼做母!”
“认贼做母!”
“不止认贼做母!嘿嘿,我看他还想认贼做妻!”
“嘿嘿嘿……真变态!”
张用抱着头,喃喃道:“不是的,不是的,不是的——”
不行,他还得活下去,不能被这样瞎传!
他跪在地上,仰天哭泣,喊道:“娘,我对不起你!我当年只是个九岁的孩子,爹让我那么说,我也没办法,我不敢,我不敢反抗啊!我已经没了您,如果我再没了爹,我不知道该怎么活下去啊!”
这话确实有些效果,有人同情道:“确实,他当年才九岁,害怕也是正常的。”
“屁!我看就是个懦夫!孬种!”
“要是我爹这样害死我娘,我肯定要让他成罪倡!”
“你们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他才九岁,软弱一点也正常。”
“以小见大,小时候没骨气,长大了能硬气?欸,你是不是也和他一样?”
“你他爹的!你怎么说话呢!看老娘不打死你!”
于是,二十几个人吵得不可开交,还有动手架势。
“够了!”
吕良放下怀里哭晕过去女孩,起身大喝一声,但见效甚微。
于是,他又连续大喊数声,众人才终于停下,齐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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