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那抹妖色却让连穼回过了神,再看孟淮妴,有种从异界挣脱而出的感觉,眼前女子,还真如美女榜上所书定词:似画中仙,又似书间魔。
神秘而高贵。
连穼转身面向门口,声音不自觉的冷了:“你究竟想做什么?”
“连将军为何如此冷漠?”孟淮妴奇怪起来,又恍然大悟,“哦~今日没有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便不开心了?”
连穼没有皱眉,眼中厌恶却尽显,他又看着孟淮妴,正要开口,却听敞开的门外有人道:“李管家,筇崖公主殿下正往府上来。”
平级和皇室公侯之间,递名帖只是一个形式,无需提前时日。筇崖公主要登门,名帖只要在登门前递上便不是无礼,毕竟,哪有拒贵客的道理?即便主人家不在府上,也得迎进来坐坐。
李管家挥退仆人后,转身就要对连穼禀告,却见孟淮妴说道:“不必复述,都听到了。”
说着,孟淮妴利落地站起身,全无方才病弱模样,明明还是那副妆容,却明媚摄人了起来。
她轻柔地理了理衣裙,一派端庄高雅的模样,又转瞬对连穼狡黠一笑,道:“我去看看,这下是否是又有两个女人为你争风吃醋~”
然后,她运起轻功,带着残影奔向了将军府正大门。
她当然不是要到大门迎接,而是站在了大门旁边的墙上。
筇崖公主,当今皇帝第十女,乃是贤妃所出,十岁时因受宠被封公主,也是至今为止文耀皇帝在女儿中封的唯一一位公主。
才站到墙上,便看到从东面而来由十人抬着的极大而奢华的轿子。
筇崖公主时年二十三,公主王爷及成年后的皇女皇子们,都是在皇宫东面的念熏坊和石清坊内居住;念熏坊和石清坊南邻崇平坊,崇平坊内,北是超品及一品官员居住区,中是二品及三品官员居住区;崇平坊往西,皇宫往南,是安平坊,是异姓王爷/公主、一品郡主/郡王及公侯伯爵居住区。
连穼虽只是一品大将军,但他所住府邸,之前却是衡居王府,因此是在安平坊。
筇崖公主自幼受宠,性子也难免张扬——于出行之事,只有帝后可以乘坐六匹以上的马拉的车,称为“龙辇”,对于其它出行工具,并无规定。
于是,筇崖公主日常出行,总是使用十人抬轿,十分夸张。
火红色轿辇的珠纱飘荡之间,隐隐约约可见公主身影。
轿上的婢女把珠纱掀起,公主抬眼,便瞧见了站在大将军府墙头上的孟淮妴。
筇崖公主容颜大气,一双细长眼装满了娇贵与高傲,居美女榜第十,其美貌自不必多言,只是看着孟淮妴的目光有些嫉妒。
她柳眉微蹙,想着孟淮妴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自己,心中很是不舒服,但也没有叫人放下珠纱,就这么一路与孟淮妴目光相交,到了将军府大门前。
好在,筇崖公主虽娇贵傲慢,但也不算蠢笨无礼,知道没有坐轿访他人府邸的道理,下轿走入了将军府。
孟淮妴已下了墙头,端端正正等在府内,正要行礼,却听筇崖公主当头一句:“本宫听闻孟小姐已经放弃追求大将军,怎么近日又重起了心思?”
孟淮妴行礼的姿势一顿,看了公主一眼,便确定了,来者不善。她面上丝毫不显,还是没有失了礼数,和府中众人一起,恭敬地行了长揖。
然而,筇崖公主却没有即刻让众人起身,仍在原地死死盯着孟淮妴,显然是要她回答。
孟淮妴等了三秒,也没有听到公主让她起身。在礼节上无视皇家的罪过可轻可重,这个公主显然不是个好相处的。
她自己确也高傲,但那是不在意任何人、事、物,无论过去,现在,还是结局,——不是看不看得上,而是压根就不看。
她的不在意,是一种有自信自己能够处理和面对所有可能的高傲;再加上她的外表和气质,在外头的行事作风,才有了嚣张傲慢之名。
而筇崖公主不同,公主的傲慢,是一眼看过去扑面而来的感觉,从内到外,都在因为自己身份地位的高贵而心态傲慢。
因此,在此人面前,这个礼她是不能省的。她只能提醒道:“公主殿下,您似乎忘了让我等起身?”
是的,即便是提醒,她也如此直白。
筇崖公主也没有想到会有人这样直接地问出来,面上有些难看,却也只能说了起身。
孟淮妴利落地回了身,轻摇宫扇,面上带着浅笑,不答反问:“公主殿下莫非便是因此而来?”
她的姿态悠闲,自有一番清冷霸道,这让筇崖公主觉得更加硌眼。
可在人家的大门处刁难人,传出去不好听,便只是冷哼一声,无视了孟淮妴,看向一旁的李管家,道:“你可是管家?你家大将军现在何处?”
“大将军已在正厅等待。”李管家摆开姿势,“公主殿下,请。”
都是正一品,大将军与筇崖公主互行了面礼后,各自落座。
“孟小姐穿得这样轻薄,眼下虽是初秋,也不要着凉才是。”筇崖公主刁难之意毫不掩饰,语态傲慢。
孟淮妴端庄优雅地微笑道:“多谢殿下关怀,淮妴有点武功,又身强体健,即便昨日受了重伤,也能行走自如。”
“是了,孟小姐可知昨日是何人袭击你?”筇崖公主这才想起来还有遇袭一事,虚假地愁道,“唉,昨日尸体都被毁了,还成了焦尸,只怕是查不出身份来历了。”
孟淮妴依旧优雅:“草民觉得,即便尸体完好,敢来暗杀我的,恐怕也不会让人查出来历。”又假惺惺地感叹,“唉!高门大户就是这点不好——我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也就能安乐无忧了~”
两人你来我往,时真时假——真不一定真是真,但假一定是真的假,无人会信这样的说辞。
筇崖公主又想起一事,傲慢道:“听闻孟小姐常为大将军做肴馔,不知本宫可有这个口福品尝孟小姐的手艺?”
“殿下来得不巧,应当在前些时日——我算算,是哪天来着?”孟淮妴装模作样地掰了掰手指头,“唉,我也已忘了,总之我是不来将军府下厨了,殿下若是对我的厨艺有兴趣,还请移步丞相府,再等上一时三刻,我亲自为殿下下厨。”
掰指头的动作虽虚,但一番话却说得坦荡真诚,虽有尖锐的反击,却全无被羞辱的恼怒,筇崖公主一局未赢,眼中显出锋利来:“这倒不必了,只是孟小姐竟不在将军府下厨了,这是为何?”
“连将军说了,他不贪口腹,我手艺再好,也不必费劲。”孟淮妴答得轻松,看向在主位上一脸温和却并不叫人觉得好亲近、淡然观看着的连穼。
“也是,堂堂丞相嫡女,千金大小姐,竟然为爱洗手做羹汤,这传出去,也让人笑话。”这话说完,筇崖公主真的笑了起来。
“怎么殿下是觉得,此举有何不妥吗?但我与众多追求所爱的男男女女,所做的并无不同——这其中也不乏名门贵族,下个厨罢了,怎么丞相嫡女,追人就得高高在上吗?”
话都是让人说的,孟淮妴又怎么会输,她诚恳地求知着,“殿下,淮妴于此道实在不通,您愿意为我演示一番高高在上的追人方式吗?”
“笑话!”筇崖公主高抬下巴,“本宫乃是公主,你算什么,让本宫为你演示?再者,本宫指的是你为了追爱下厨,未免没有自尊!”
“哦?”孟淮妴大笑两声,没有掩口,肆意又霸道,“殿下以为的自尊竟然脆弱到为追求所爱下个厨便碎了的地步吗?”
“你!”筇崖公主大怒,只觉得孟淮妴在阴阳怪气。
“哎呀~”孟淮妴止了笑,对着筇崖公主眨着眼,“可是高高在上的公主殿下,竟和我看上了同一个男人,殿下,您说,这是不是自降了身份?”
“你好大的胆子!”筇崖公主猛地一拍桌子,身后的侍卫立刻上前,一副要动手的架势。
孟淮妴依旧稳稳当当地坐着,半点未被惊到,她幽幽问道:“怎么,殿下是要打我吗?我不过是讲话不大好听,可没有辱骂您。朝廷广开言路,陛下都要听取谏言,殿下作为陛下的女儿,却没学到半分气度?”
“你!”筇崖公主气结。
即便不搬出皇帝,除了对待自己的死契属下仆从外,官员和贵族也没有无故打骂旁人的权力——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例外,——即使实际上这种事情时有发生,但真要论律法,便是禁止的。
“即使实际上这种事情时有发生”,就比如孟淮妴在外拿着鞭子打这打那,往往都是打在了死物上,若是伤了无辜之人,也是需要拿钱摆平的,不能放任不管。
当然了,身份到了,又是另一番情境,——假如皇帝在众目睽睽之下打骂了无辜之人,旁人会只当未见,可能还要强为被打骂之人加上罪名,——这种只出现在身份差距悬殊的情况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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