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知立有些忧愁道:“如此一来,小姐仍是在风口浪尖之上。”
晏罹点头接道:“属下去查过,声音传到您身上,并非有人插手,似乎……”
孟淮妴摆摆手,满不在意:“是乔时迁改了台词。”
“为何——”话一出口,晏罹已然明白,却是有些愤然,“他为了应小姐着想,无可厚非,但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外界以为他心悦您了?这对于他和应小姐而言,也是不好,左右都是不好,何必改词!”
“罢了,谁也不能断定另一种台词的走向。”孟淮妴眸光幽暗,“倒是那个三皇子,他可不是出手相劝,恐怕是想让场面不可收拾……”
晏罹会意,道:“既然如此,属下这便派人,去鼓动群众称赞三皇子出手相劝之举。”
孟淮妴点头后,晏罹才告退去做。
若只是为了一个美人打斗,即便是动手者有十个人、受些轻伤,那也只是俗世情爱,可若是这当中有人受了重伤,甚至丢了命,那性质就不同了——美人,可不就成了祸水?
三皇子乔时济,今日的一招,无论是伤人杀人还是劝人,终归是皆有益处,总能浑水摸鱼。
孟淮妴无需去想三皇子想从乔时迁或连穼那做些什么,她只需要明白,三皇子今日之举若成,她孟淮妴便会成为一个炮灰。
既然想让我成为炮灰,那我怎么能让你好过呢?孟淮妴眸光闪着残忍的喜悦。
乔时济的计谋不成,一下子可是得罪了三个人,乔时迁或许习惯了,但连穼呢,他也会毫无作为吗……
新鲜的事迹传闻,经过一晚的发酵,翌日一早,风向没变,但人们热衷创造神明的心态被激发了——即便只是群众带着娱乐性质的场景重现——三皇子殿下冒着被误伤的风险,义无反顾冲入二人战斗之中阻挡的行为,也得到了一阵高过一阵的赞扬风浪。
“天啦,三皇子殿下如今在群众心中,简直是完美无缺的圣人了!大家都很喜欢他!”知落绘声绘色地描绘见闻后,不由感叹道。
孟淮妴微微一笑,也不知着人假装当时在场人员,换了身份角色、再场景重现的点子是谁出的。
带着娱乐性质的东西,总能传播得更快,也更容易引人关注模仿——无论是称赞还是诋毁,往往都是人类在模仿。而三皇子此事,不过是群众一场声势浩大的模仿。
午后晏罹出现,孟淮妴便问道:“这种点子是何人所出?此人或可提拔。”
晏罹回道:“扮演当朝皇族成员,即便是改了身份的暗指,被抓到的罪名也不小,手下的人不会为了鼓动一事冒此风险。属下已核实过,不是咱们的人,至于是何人,没有线索。”
“不是咱们的人,那便是大将军了?”孟淮妴踱步思索。
“不,所有人都可利用此事对付三皇子,单凭此事,无法推出幕后之人。”晏罹提出不同看法。
——
孟淮清躺在床榻之上,满身的药味,仍是在普通民宅之中,却能从药味中嗅出不凡。显然,孟淮清如今所用之物珍贵,仅有环境是简陋的。
蒋林进门之后,直接走至床前,问道:“孟兄,今日身体恢复得如何了?”
孟淮清挪动身体,想要起身,蒋林按住他:“孟兄不必见外,你且好好养伤。”
有人搬来椅子在床前,蒋林坐下,孟淮清才目露些许感激,回道:“多谢蒋兄关心,我现在才体会到,原来人受了伤躺上了,便起不来身了,我怕是还得三两天才能下地。”
说到最后,孟淮清目中又有些愤恨。
蒋林懊悔道:“孟兄身为丞相之子,何曾受过这等苦痛,都怪兄弟我,是我下手重了。你虽是那孟淮妴的哥哥,却全然不似她那般冷血无情,若早知孟兄与我如此投缘,我定不会那般待你……”
“不,蒋兄只是想追查妹妹之死,何错之有?都是孟淮妴……”孟淮清主动提起,“昨日的新鲜事,已有人告知于我,不知今日又是如何发展?”
见孟淮清眼中有着兴奋和狠厉,蒋林很是满意,亲自把昨日和今日的发展都给说了。
与下人所传达的不同,他说的不是流言,而是昨日之事最接近原本的模样。
孟淮清听完,沉默良久,迟疑道:“蒋兄,我隐隐觉得,这是个时机。”
蒋林轻嗯了声,有些疑惑:“是何时机?”
“让我那好妹妹万劫不复的时机!”
“哈哈哈……”蒋林畅快地大笑之后,目光如炬,“孟兄何计?”
见蒋林严肃了,孟淮清面色又有些赧赧,像是不太确定自己的主意能否被瞧上,声音也不够坚定:“我觉着,今日风向转变,对三皇子殿下极其不利,定然是孟淮妴所为。”
应是怕蒋林不信,忙补充着,“大家都是知晓的,家母是经商的,向来待孟淮妴大方,钱财大把大把地往她身上花,她如今存下的小金库怕是不比整个相府可支配的现钱少多少,她是有实力花些钱财在外头煽风点火的。”
蒋林对此毫无异议,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孟淮清便继续道:“昨日之事,我自听说起便琢磨着,加上蒋兄你今日同我说的,我便越发肯定了。”
说到这,孟淮清面上竟有些骄傲起来,像是为自己的聪明才智自满,但见蒋林只是眼神微动,没有接话的意思,只得继续道,“那位三皇子殿下,昨日那般行为,定然有其深意,他下手毫不留情,哪是劝架,分明是想重伤一人,以此给我妹妹安上个‘祸水’的名头!往后再添油加柴,家父所器重的这个嫡出孩子,也就完全废了。”
蒋林眼睛微眯,直起身子看着他,见孟淮清这副对三皇子很是不忿的样子,道:“到底是一家人,孟兄这是心疼了?”
“呸!”孟淮清好似被恶心到了,有些激动,“三皇子想废我孟家,难道忘了我的存在吗!何以认为孟淮妴废了,相府便后继无人了?”
“呵——”蒋林不由轻笑出声,是带着嘲讽的,但孟淮清仍在激动之中,并未察觉。他收起那丝轻蔑,调侃道,“孟兄倒是洞悉了三皇子殿下的心思。”
“不……”孟淮清意识到自己失言,调整呼吸,转而说道,“我那妹妹,蒋兄也是领教过的,是个睚眦必报的性子,低调时倒也低调,可张扬时,却毫不给旁人活路。”
“她又胆大包天,若是想到了三皇子殿下的心思,定是不会无所作为的,我怀疑今日三皇子殿下被架得这般高,乃是她一手操纵!”
终于是铺垫得差不多了,孟淮清暗暗松了口气,装个努力要出主意的庸才,也是挺费劲的。
好在面前的蒋林已渐渐顺着他的思维了,坐在椅子上想得十分入神。
以蒋林的才智,只要愿意动脑筋,也就能想到更多。
片刻后,蒋林问道:“孟兄可是觉得,你我能利用三皇子殿下之手对付孟淮妴?”
“正是!”孟淮清一拍床铺,仿佛已经计成,“三皇子殿下应当也不是个傻的,岂会不知孟淮妴所动手脚?你我何不与三皇子殿下联手。”
蒋林点头,面有喜色。
“我一母同胞的亲妹妹不愿救我,此事可大做文章。”
“只是如今你我结盟,我愿意配合,却也绝不能由蒋兄你做这个恶人,如今倒是有了第三方——若是由三皇子殿下操手,安排人手在大庭广众之下,拿我对她做些威胁,也就能让百姓都知晓她孟淮妴是个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之人……”
孟淮清说到这里,目中闪着光芒,等待蒋林认同。
可蒋林却追问道:“可拿你威胁孟淮妴之事,又该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完成,这需要一个合理的因果关系,孟兄可有主意?”
“这……”孟淮清哑然,回避了蒋林的视线,有些丧气,“这我还未想到。”
抛砖引玉嘛,他抛的砖已经足够了,太多了岂不是暴露了他的聪明才智?
蒋林自己及蒋家,还有三皇子那边,等整个计划慢慢推进起来,自然有的是聪明人去完善。他既不能,也无需多言。
在孟淮清看不到的时候,蒋林的目光总是难掩轻蔑,现在这种轻蔑就更是外放了些。他起身,说出的话却是十分关怀:“孟兄不必多虑,好好养伤,你能提到这种威胁之计,已是想我所未想了,我这便回去好好思量,与三皇子殿下商出个对策来。”
转身之后,蒋林面上的轻蔑却是再不掩饰了,什么当朝唯一的超品命官,待毁了相府中唯一的秀木,孟丞相举家的荣耀也就止步一辈了。
“万劫不复?”
他回身望了望关上门的屋,忍不住笑出声:“这算哪门子万劫不复的计谋?”
像是看了一场猴戏一般,蒋林心情十分愉悦,又去了一处私宅快活之后,才回府中细细思量起正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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