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第 93 章

其实知落说得对,追个马车罢了——连穼有在官马大路驾马疾驰的权力,可他前往永安州应试,定是有许多百姓出来围观他的车驾,马车是快不了的。

因此,即便她重伤未愈,也还是能追得上的,但她想了想,还是体贴地没有去送行。

“您是要写信?不去亲眼见见吗?”知落一边拿着信纸和信封,一边问道。

“下月初便要考试了,他若是见了我,心神不宁,搅乱了他满腹文墨,我岂非成了罪人?”

“噗!”知落没有忍住,笑了出来。

孟淮妴知道她是在笑自己这话太过自负,这姑娘也不是真的头脑简单,只是知道可以放肆罢了,这才没有掩饰情绪,孟淮妴也没客气,板着脸给她的额上画下了一个叉:“今日睡前不许洗。”

碎星在一旁轻轻笑了:“我会好好看着你的。”

知落垮着脸,忙趁着墨水还没干,用手在额上狠狠抹了两把,将那个叉抹成了一团灰。然后便骄傲地笑了起来,这样顶着一天也无妨了,旁人只会认为是不小心沾染了墨汁。

孟淮妴虽然仍旧没有动容,但也没有丝毫斥责的意思。她是对很多事情不感兴趣,也没有多少事情能真正牵动她的情绪,但不代表与她生活在一起的人,是处在高压状态下的。知落还能找到生活中的乐趣,也是一种极好的心态。

二人言语间,孟淮妴已然写好了信,把信纸递给知落,道:“你这副样子还是不要出门了,让下头的丫鬟去送信。”

知落应了是,接过信纸,按在桌案上,同时惊讶道:“您写的什么,只有几个字?”

非是知落不识字,而是普罗大众熟识和书写的通常都是“正书体”,这亦是官场和科举使用的字体,在闲暇时才会学习练习其它字体。

孟淮妴在这信上所书字体,不是她常写的柔和内敛的小楷,而是比一旁练字纸上的大草小草还要难以辨认的狂草——她一手草书写得颇有大家风范,极有造诣,年纪轻轻,已被世人誉为草书十年第一人。

她的一等大丫鬟,纵然是知晓孟淮妴独爱草书,也并没能在每日的陪伴下,认出多少狂草的字。

碎星拿起一旁的团扇,对着信纸轻轻扇动着,让墨迹加速干透。见到上头的字,也忍不住问道:“小姐,字少也就罢了,您这就写在正中,也没有格式,甚至也不署名,这……岂非叫人觉得轻慢?”

孟淮妴拿出自己那柄名为枕骨的扇子——秋日不热,但轻轻扇动折扇,是风流人士的习惯。她一边往外走,一边道:“那样规矩的信确实大方有礼,但我的爱意就是要横冲直撞。”

至于轻慢?若连穼只觉得轻慢,那便是不懂她的心意。若是不懂,便是不相配。既是不相配,便无需再相求。

她的眼中有着几分舍我其谁的张狂:“送去吧。”

“……是。”

考虑到没有署名,碎星便亲自去送信了,以免连穼不知是何人所送,随手把信扔了。

今日连穼坐的马车非车厢式的,华盖遮阳,纱幔系起,他坐于其中,两旁百姓围观相送,所扔花朵信件皆被四面围着的属下一一接住。

“啧啧……”萧决坐在屋檐上摇着扇子,摇了摇头。

一旁青灰色半臂的中年男子自以为是地补充了他想说的话:“这是选美还是赴考?”

言语之中很是不屑,萧决瞥去一眼,却并不赞同:“二者兼备,有何不可?”

那中年男子冷哼一声,眼光落在别处,抬了抬下巴。

萧决顺着视线望过去,发现了拥挤的人群后头,那块随着连穼车驾行动而空寂下来的道上,一辆挂着“孟”字灯笼的机械马车停了下来。

车上急急地下来一个姑娘,朝前方拥挤的人群望了望,然后便一鼓作气地冲了进去。

碎星费了好些力气,终于挤进了最里头,她一眼就瞧见了守卫在马车后方的长轮——在孟淮妴追连穼的这些日子里,他们也是打过照面的。

既是熟人,长轮不仅收下了那封信,还单独放好,心中想着这封定是要给将军看看的。

“你猜,这大将军会不会看?”萧决饶有兴致地问道。

“无趣。”中年男子只说了两个字,便起身离开了。

在碎星又费劲地从人群中挤出来之前,在所有人的目光都被那前方华丽的车驾吸引之时,一道青灰色的“烟”钻入了马车之下。

碎星的马车一路入了相府内,待人下来后,车夫又把马车往马房赶——府中机械马车停放之处便称马房,活马喂养之处则称马厩。

手底下的人要进入相府,也并非只有劳累沈醉这一个法子。其它法子略有些麻烦,但也好用,派人去“接”便是其中之一。

那缕青灰色的“烟”迅速钻出来,待停在暗处后,才发现是个身着半臂的男人。

此人像是要潜入相府做坏事一般,一路避着人,摸索着找错了几处地方,才找到了下人们的住处,他翻出下人的衣裳,找出一套工服,套上后,便直接走了出去。

但靠近内院后,他又躲躲闪闪起来,这里的人都是熟面孔,他这样一个生面孔进去,容易被人认出来,且不时有护卫巡视,他得寻了间隙慢慢靠近。

就这么一路万分小心着,终于到达了孟淮妴所在的云山院,他快速进了书房,对孟淮妴一笑,走到一旁的水池边,打开水咀,浸湿了手帕敷在脖子上。

把做的假喉结卸下后,轻松不少:“淮妴,你要开始金屋藏我了吗?”

虽是一张男人的脸,却是女声。

那人从怀里掏出一瓶药粉,沾湿了又把帕子敷在脸上,片刻后才卸妆干净,一张脸不着脂粉也生得妩媚,正是穆柒。

穆柒才从外地办事回来,一路上化妆易容数次,又换装数次,再遮遮掩掩地进了相府,就是为了使暗中可能存在的眼线即使发现,也无法判断她的身份目的。——每个不是沈醉保着进府的属下,都要根据每次进府的方式给自己设定一个大概的身份,而有了身份,自然是做戏做全套。

当然,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没有谁会把自己稀少的、武功名列前茅的属下派来日日盯着一个没有功名的千金小姐。但会派眼线的不止一家,谁又知道,在哪一天派出来的眼线会否就有了发现不该发现之事的能力或运气呢?

孟淮妴对待一些事情时,是个极其谨慎的性子,这才需要重刹楼的属下如此麻烦的入府。

从吴宅回府后的第三天,重刹楼便查清了孟淮清的确切位置,孟淮妴也在第一时间得知,并告知了父母。

根据孟淮清在那个宅子里活动自如、神态轻松来判断,他是无需人营救的,想必是与蒋林达成了什么谋划。且观他脸上没有半分焦急,显然这个谋划也是无需通知他们。

为了不打破孟淮清的谋划,孟淮妴也就没有派人接近探听的打算,只是调足了人手,隐在皇城,以保万全。

黛禾和晏罹还需要好好养伤,尤其是黛禾,如今仍是不能动用武功,孟淮妴的身边自然是需要调来足够信任又能力堪用之人替补的——虽然不能暴露,但哪怕只是接送消息也能比旁人快速稳妥些。

穆柒汇报了公事之后,在黛禾房间住下,虽是“藏”着,倒也不算太过无聊。

——

在喧闹的白日和寂静的夜晚,总有信客车马行过,亦有几个快马飞驰者。

在黄昏之时,就有这样一个快马飞驰的信客离开了平津府。

若只有公民驿站的信客这样一个身份,自然鲜少有人会如此认真工作,这个带了几包信件的信客,要么是有客人出了大价钱限时送达,而他只是某地驿站接单后一个履行职责的工人;要么,他还另有身份。

急行三天之后,他送出了第一封信件,而后继续急行——似乎这样看来,第一封并无异样。

然而,在无人看到的地方,接过信件的人只是打开了最外层的硬纸封,没有继续打开里面的信,接着把信交给了另一人,那人接过之后,继续启程。

皇子女和皇室宗亲子弟上学之地在皇宫内的大本堂,皇室宗亲子弟并不一定要去大本堂学习,但皇子女是必须在大本堂学习的。

大本堂,六岁入学,二十岁方可毕业。

大本堂的师资是全国最好的,文师拣选一品或有爵之人,武师由一等侍卫数人负责教导骑射武功,将军也会被挑来当老师,但教学时间不固定,以将军时间为准。这些老师也被各方观察着,若是发现了懒散无能,便会退出,还将罚俸。

而教育方式,则需要看帝王性别,帝王性别决定了国家继承人性别。若帝王性别为男,则对皇子教学更严苛;若为女,则对皇女教学更严苛。

正常的教育方式,如尧国的皇女,可选文或武科,课程及考试难度和东右学校一样。每日学习时间是早八时至晚五时。每节课一个小时,休息十分钟;午膳时间一小时。散学后有些功课。每十天可休一天。尧国最热的六月可休一整月,十二月二十至来年一月二十又是寒假。节假日亦有假。

而皇子则受更严苛的教育方式,文和武科必须都学,课程繁重,考试难度大。每日学习时间和正常教育方式一样,但午膳时间只有两刻钟,散学后的功课往往需要临近深夜才能完成。休息时间亦和正常教育方式一样,但寒暑假的时间也不能自由,虽没有老师来教学,那两个月也是要自学的,开学后会有考试——考的不好自然是没有惩罚的,但哪个妃嫔能接受皇帝厌弃的眼神,哪个皇子不想看到父母赞赏的目光?

有,自然是有这样的皇子的。比如乔时迁。

但如乔时迁那样不思进取、无人赋予期望的皇子,令人不耻又可怜,有这样的兄弟,是一种耻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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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执冥持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