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你咒术能伪装咒力这件事，请不要上报咒术监。”夏油杰利落地关门，阴影落在他紧绷的下颌线上，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和认真。那双细长的紫眸紧盯着降真，是不纯粹的警示，眼神里有一份柔软的情绪。
降真面具下的眉梢微挑。这算是……保护？还是咒术界的经验之谈？说来真是个笑话，她堂堂一个半路出家的咒灵容器居然一跃成为青一代第一位特级咒术师，一个力压六眼神子五条悟的女人。她淡淡点头：“明白了，我会把我觉醒领域报告上去多谢。”
一旁，五条悟的六眼蓝光闪烁，饶有兴致：“喂，‘归去来兮辞’……是只能玩咒力的把戏？”他指尖点点桌面残留的血痕。
“大概吧。”降真耸肩，不甚在意，“‘归’‘去’‘来’‘辞’……感觉像在拆线团。”她瞥了眼墙上的日历，“今天探亲日？”
夏油杰颔首，眉宇间难得露出一丝温和的牵绊。
“我没亲人可探。”降真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天气。
“本大爷也没兴趣看老橘子们的脸。”五条悟双手插兜，一副酷炫的模样。
“你们几个啊，可真是……我要回家一趟。”夏油杰失笑，脸上严肃的表情像受热的奶油般融化。
“啊~那正好，”其实她原本想顺五条悟的话说既然都不回晚上一起练练领域，不过既然夏油杰要探亲，那就算了。降真起身，动作牵扯到伤口微不可查地一顿，却被家入硝子锐利的目光捕捉，“我下午回市区处理点私事，夏油君要不要一起走？”
家入硝子抱臂冷哼：“刚输完血就想着跑？真想把自己折腾进棺材？”她目光扫过降真苍白的手腕。
降真回以一个无辜的眼神，语调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决：“一点小事。家入医生，我保证按时回来复查。”她抛去一个媚眼。
家入硝子一脸嫌弃，被三鬼真琴这一下恶心地搓搓双臂上起的鸡皮疙瘩，到底是默许着没有阻止少女去处理私人事务，她是清楚的，三鬼真琴这个人要去办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
东京都江户川区的夜色，沉静得能听见露水滴落。纯教圣洁的教堂旁，九条织的庄园里花团锦簇，灯火通明。
“九条大人。”侍女无声拉开茶室门，躬身退下。
枡山宪三踏入这小四方和室，先微微点个头，然后跪坐下去，身形顿时矮了对面女子半头。他端起茶杯啜饮，目光扫过女子沉静的侧脸，忍不住抱怨道：“大小姐，怎么非要改建这么狭小一个房间。”
茶筅刮擦碗壁的“唰唰”声是唯一的回应，节奏稳定得没有一丝波澜，女人静心做手中事，并没有回答。
瞄这茶碗里翠绿的泡沫和空气里的海苔味，他不住感叹：“您真是……精力旺盛。”
女人没抬头，清澈的绿眸扫过脸，直看他的瞳孔：“哪里呢，只是匆匆忙忙赶回来，还是要多做一些事情才好。”她语气平淡，却是不见一点“匆忙赶路”的疲倦。
侍女适时呈上档案与电脑，然后退出茶室，关上门扉。
“Dollars？”降真调开组织的插件。
“运行正常。”机械音汇报。
抬眼看左下角弹窗确认访问记录无误，降真把一份副本推向枡山宪三。“你应该听说过消息，这周BOSS醒了。”
抽出档案里的相纸，指尖点在宫野志保的照片上，照片里的少女眼神叛逆，她勾唇讽刺一笑。“宫野艾莲娜去见了BOSS，她希望她的女儿们能离开日本去外国上国际高中。BOSS的意思，是把高中的大女儿宫野明美留下，宫野志保用一个干净的身份送去美国顶尖初中”
枡山宪三快速翻阅档案，看到那密密麻麻的逃课记录，眉头拧紧：“为了这个刺头动用核心资源？我看还不如送去教会里管教几年更实在。”
“我可不知道那俩科学怪人是怎么动的脑子。不过，既然是BOSS的吩咐，我已经让贝尔摩德出面讨要推荐信，你且配合她行动。”降真挑起眉，语气不善。
她将电脑转向他，“你主要负责资金，宫野志保升学期间的资金你要先以公司名义垫付，资金会从组织里出，这是目前后勤组拟定的标书，任务结束组织会把她的费用以招标的形式转给枡山集团。”语气一顿，她切进插件操作一番：“具体事宜由贝尔摩德负责指挥。”
枡山宪三对上她的眼神，心头一凛，迅速收敛了不满：“明白。”
还是少年啊，他心中感叹，平时再怎样沉稳，少年锐气轻狂一点儿也掩饰不住。
“Dollars辅助你。尽快。”饮下茶杯里最后一点，降真起身，宽大的和服袖摆拂过桌面，带起一丝微风。她径直离开，留下枡山宪三对着电脑屏幕和档案，庄园的灯火映着他额角细密的汗。
大小姐的意思是让他看完才能走了，枡山宪三看着高达几兆的文件额角淌下冷汗。
黑色的保时捷无声滑入夜色。
后座，降真单手支颐闭目养神，苍白的面容在窗外流动的光影里忽明忽暗。
“主人，‘老汤姆’的替身申请。”
降真睁开眼，从身侧卡槽里抽出个平板，指尖划过文件，快速浏览一番。
“为什么要通过申请？抱歉，主人，我不明白为什么要浪费一个人力。”声音带着一丝刻板的疑惑。
“宝贝，你还是太年轻啦。”降真轻嗤。
“日本的公安部，我是说警视厅那个，里面最核心最厉害的小组编号是零，三组里面有我们的人，但是至今为止组织对零组的控制力很微弱。——就像我之前跟你说的，决策不需要很高明，但是每一步都至少往前看十步，我这个身份现在做这么干净，焉知没有被派去接近零组的时候？我总不会一直在学校的，别说宫野家那个小的，我也总要逃课在家，老汤姆固然保护我掩护我，最好也要安排一个人完完整整走完学期，以后的资料也方便入手。”
“我明白了，主人。所以其实决策的目的是用来规避风险，请问我这个判断正确吗？”
“唔……宝贝你知道吗，我经常会因为你这样快的判断而惊喜，是的，其实就是一种规避，当你做出这个以某目的为导向的决策时，其实是一个过程，首先设置一个简单的事件用以达成这个目的，剩下的时间全部用来细化，也就是规避这个任务的风险。”
“我以我完成学业，拥有一个正常合理的社会身份为目的，因此我设定简单目标去上学完成学业，但是我为了规避长期不在组织耽误效率和我个人利益的风险，我选择不完全按照学校时间安排，那么也就出现我被校方发现逃课被处分等等风险；为了规避这个风险，我又让老汤姆去保护我，并应聘教师为我打掩护；如果只是老师那边请假条等信息，同期对我的印象就很浅薄，未来我如何身份被详查就会出现疑点，于是我派人伪装我规避这个未来很长远的风险。所谓的决策，不外乎如此。”
于是她以打击组织为目标，首先要确保自己拥有一定的自由，所以她在高专出现后选择让自己再加入一个神秘组织；自由得到保证后就要有权力，她已经是组织里权力占大头的人，她的权力来自BOSS的信任和能力，在能力没有退化的情况下就要维持BOSS的信任，那么她也不能全身心投入高专，还要在组织里做事，保证她高专这五年对组织的控制力不至于衰减过多。
要对组织有控制力最好的当然是在里面做事，她无力维持从前的高强度工作，必定会不如朗姆这个全身心投入的核心成员。朗姆的情报能力是他的最大竞争力，那她也需要一个能立住的点，保证她不在组织里也有人适合惦记她，行动组的任务她没有能力插手，那就只能是后勤组里的事务……
“我明白了，主人。我会在本周公告后进行数据优化。”
“嗯。”降真也被自己说明白了，抓卧底、审讯卧底，拔出别人棋子的同时安插自己人遍布组织，这就是她未来四年需要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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