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别墅内

这几日积攒的衣服堆积成山,尤倩雯在阳台忙碌,翁宝玲去厨房盛饭菜,拿汤勺特意往汤碗里多盛了几块排骨。

她端起餐盘,往邝永杰房间走。

尤倩雯火急火燎地冲进厨房:“你干嘛?”

那双泡沫未消的手握住翁宝玲的手腕,弄得翁宝玲手腕滑腻:“松手。你在忙。我去给永杰送午餐。”

“不需要你。”尤倩雯凶恶地剜她一眼。

翁宝玲拿布擦手,嘴角勾着笑,字里行间全是尖刺:“我说过很多次。邝永杰的一举一动都会影响公司的名声,影响公司的股价。我讨厌他,但我更爱名利。”

“我疯了才会当众下毒,为邝永杰这么个蠢货抵命坐牢。”

翁宝玲把擦过的毛巾搭在她肩膀,戏谑地问:“听明白了吗?”

“你们又在吵什么?”邝振邦烟嗓低沉,夹杂烦躁,这两天,邝永杰占着他的房间,他手边积攒了不少公务,瞧尤倩雯的眼神都变冷了,每一眼都是在责问她是如何教育孩子的。

尤倩雯呆站在那,不敢回身,不敢看他,更不敢回答。

翁宝玲说:“我看她在忙。来厨房端午餐去给永杰。”

“你去吧。他早上五点就起来闹了。”邝振邦打了个哈欠,“已经过六小时了,也该吃午饭了。”

邝振邦掏出房间钥匙放在托盘上。

翁宝玲一手抱着餐盘,一手拿钥匙开门。

门刚开,邝永杰如饿狼扑食般匍在她脚边,涕泗横流地喊:“妈。给我一片药吧。我真的受不了了。浑身都冷。”

他嘴唇发紫,面色惨白,手脚发抖,背后虚汗润湿衬衣,湿漉漉地一片黏着肌肤。他趴在地上,像只□□,又像只癞皮狗。

翁宝玲放下托盘,两手环胸,居高临下地问:“你叫我什么?”

“妈!妈妈!”邝永杰仰头,眼睛被汗水泪水润湿,根本看不清,也分不清眼前人是谁。不管是谁,只要能给他想要的,可以喊妈,也可以喊爸爸。

尤倩雯以为攀上邝振邦这棵大树,愈发骄纵,家里的保姆被气走好几位,邝永杰也是有样学样,小小年纪就是派出所的常客,最厉害的一次把一家拒绝接待他的网吧给砸了。

一母同胞的邝敏琦却没有这些毛病。

她娴静好学,尤倩雯在商场咄咄逼人时,她会扯着母亲的衣袖说别这样,会私下安抚导购员。对翁宝玲也很尊敬,她用奥数一等奖的奖金给家里人买了礼物,包括翁宝玲。她买了个水晶发簪,感谢翁宝玲遣司机送她去参赛场地。

比赛那日,邝永杰又闯祸了,家里的司机送尤倩雯去学校。翁宝玲记得邝振邦的待办日程上写着下午要送邝敏琦去参加比赛,便差遣公司的司机去送。她当然没那么好心,全因翁氏集团收购了一家早教机构,邝敏琦若能拿奖,就是最好的宣传示例。

四年前,站在邝敏琦的灵堂前,对着放大的黑白照片,翁宝玲眨眼,眼角有泪滴落。

邝敏琦什么都好,可惜生错了人家。

翁宝玲爱名利,也惜才,对邝敏琦还是有几分怜惜的。对眼前的邝永杰没有,他就是个纯粹的人渣,仗着财势作恶多端。

尤其是想到他顶着‘邝’这个姓氏,还可能要分掉属于自己的钱财时,更是令人作呕。

简直是只趴在脚边的癞皮狗,不仅咬人还恶心人。

翁宝玲挑眉:“你学两声狗叫。我就给你药。”

听到‘给药’,邝永杰倏地直起身,浑浊的眼睛亮了几分,仰着头学狗‘汪汪’叫,一会吐着舌头,一会佝偻着身体趴在她脚边。

他两手抱紧身体,哀求艰难地从嗓子眼滚出来:“求求你。”

“我、求求你。”

他两手一软,身体失去支撑,倒在地上,脸颊涨红,张着嘴大口喘气,嗓子似被浓痰卡住,呜咽嘶哑,听不清在说什么。

翁宝玲暗呐不好,当即大叫:“梁兆文。快点下来!永杰喘不上气了!”

她蹲下,一手揪住他衣领,把他拽起来,一手按在他胸口顺气:“你的药在哪啊?!”

焦急的叫喊引来所有人,尤倩雯冲得最快,撞开翁宝玲,右手食指按在他胸骨上窝凹陷处,左手握住他手掌大鱼际中间的位置揉捏。

“永杰!你别吓我啊!”

邝永杰是过敏体质,患有过敏性哮喘,治了十几年也没根治,随身带着哮喘吸入剂。

“你的药呢?”尤倩雯在他衣兜只摸出一串钥匙。

“是不是在治疗室?”邝振邦抢过钥匙,一头扎进隔壁治疗室,拽出行李箱,解锁打开,吸入剂就放在最外侧。他年纪大,如此迅速地蹲下站起,眼前发黑,走路摇晃。

翁宝玲接过吸入剂丢给梁兆文:“快给他。”

吸入剂经接力传到邝永杰手里,他咬着药盒,用力一吸,药粉随呼吸进入支气管。邝永杰的呼吸逐渐平稳,涨红的脸一点点褪色。

梁兆文说:“这两天下雨,降温又刮风的,屋内粉尘都刮起来了。”

“肯定是。永杰对粉尘过敏呢。”尤倩雯抚着他后背。

邝振邦:“这药你随身带着吧。放在行李箱里要拿不方便。”

邝永杰还没缓过劲,眼神呆傻地点头,但‘行李箱’三个字似机器人的触发词,瘫软身体已经从地上弹起,脑子才后知后觉地拉响警铃。

他快步窜进房间,直接提起箱子,也没注意拉链没拉,箱口大敞,掉落的衣物卡住滑轮。他硬着头皮几乎是连拉带拽地提箱往外走,衣服边走边掉。

他尴尬解释:“我把行李箱拿回房间。”

邝振邦疑惑:“你人不舒服就去躺着休息,我们帮你……”

“不用。不用。我自己拿就好。”邝永杰急切地打断,说完才觉得不好,这不是不打自招了嘛。他眼睛滴溜溜地转,左瞧右看,一会观察邝振邦,一会向尤倩雯求援。

尤倩雯另起话题:“我一会打水把一楼两个房间都清理一遍,你们的东西各自整理好。粉尘大,对你不好。”

邝永杰弯腰捡衣服。心里虚,他不敢睁眼瞧人,只用余光偷瞄,手捞起衣服就往行李箱拉开的一条缝里塞。

邝振邦冷冷问:“你箱子里藏着什么不能让大家看的东西吗?”

“我、我哪有。”邝永杰舌头打结,头却高高昂着。

针管和药剂都用塑料袋包着,藏在最底层的暗格里。上面有衣物,有书籍压着,根本看不到。

打消父亲疑虑的最好办法就是‘坦诚’。

他索性打开行李箱,把书籍放到桌上,衣物也一件件拿出来,放在床上重新叠:“爸。你看吧。我行李箱没有什么不能看。只是来得匆忙,衣服都是随便塞的,我怕你说我不整洁,才不敢打开。”

尤倩雯伸手帮着叠衣服,边叠边抱怨:“这种事弄不好有什么怕的。你早说啊,让阿姨给你叠不就好了。”

邝振邦不悦:“叠个衣服要多久。这种事他自己都做不了,白长这么大了。”

这些天,邝永杰天天说邝振邦偏心,尤倩雯举了一堆示例来说明父亲对他的关心,现在一句粗暴的责骂把她的安慰都变成了无用功。

尤倩雯同样不满:“永杰哪有时间啊,学校的课要上,还要上你布置的管理课。不会叠衣服能说明什么。我们花钱请保姆就是来做这种事啊。”

“邝振邦。你平时叠衣服吗?难道你的年纪也白长了吗?”

“你简直莫名其妙。”

“永杰是做得不好,不听话,又娇气。这不是在改了吗?你是他的爸爸啊。他都这么大了,你让他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打开箱子检查,孩子的脸面往哪放?以后谁还瞧得起他?”

“他有今天全是你这么惯出来的!”

“我只有这一个孩子了,你不疼,我还不能加倍疼他吗!”

“你哪只眼睛看到我不在乎他了?”

“天天怀疑他藏东西,这就是你的在乎吗?”

尤倩雯永远是表面强硬,私下纵容。这是她第一次顶撞邝振邦,即使她明知这是邝永杰的错,她也要替孩子讨个说法。

两人越吵越大声。

梁兆文额角冒汗,食指挠了挠鼻梁骨,趁着几人不注意溜出房间,上楼关进房间,只求邝家的育儿纷争别波及到他。

翁宝玲则后退两步,贴着房间门。

她的右手绕到后背,悄悄伸进房间,伸向桌子,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桌上的哮喘吸入剂收回衣兜,又伸进裤兜拿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哮喘吸入剂,不动声色地放回原位。

她和尤倩雯那个蠢货说过很多假话,也说过很多真话。

最真的一句便是——

权和利才是她这辈子最爱的。

通往利益最大化道路上的所有障碍,她都要逐一扫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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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山别墅杀人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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