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第一节课上完,李伟叮嘱了大家几句,同学们领走了在他那保管着的手机、钱之类的东西后,就可以回宿舍收拾收拾东西走人了。
莫栀的好多东西还没有收拾,她到了宿舍便开始往皮箱里东塞西放,主要是拿要洗的衣服,还带了几本书打算再看看,宿舍的姐妹一个个都走了,莫栀加快收拾速度。
太阳火辣辣地照射着大地,空气中弥漫着热气。秋老虎什么时候才能消退呢,莫栀在心里抱怨着,眼睛不停搜寻着开去D市吴县的大巴车。
“哎呀,谁......”莫栀被人拍了下肩膀,吓了一跳,往后猛地扭头。
“魏何......你咋在这?”
“我咋不能在这,现在放假了欸,我在哪都行。”
“奥对你不回家......那你打算去哪?”
“随便转转溜达溜达,一会去市中心吃个午饭。”
“行,你自己多小心哈,我先走了,着急回家呢。”
“欸,你有手机没,遇到就是缘分,存个手机号加个□□好友被。”魏何把手机从衣服口袋里往外陶。
“行,你记我的,加我,回头我通过,手机号是181......□□是9233......我先走了,之后联系......”莫栀说完头也不回地赶紧拉着箱子找车。
“这儿!莫栀,往这儿走......”林念安挥手大声喊着。
莫栀快步走了过去,大巴车发出呜呜呜的震动声,感觉马上就要开了,莫栀连忙掀起大巴车肚子的侧盖把行李箱放了进去,然后上了车。
一上车就闻到了一股汽油味,车不知被太阳晒了多久,车厢内的空气闷热无比,莫栀忍不住咳嗽了几下,皱着眉撇着嘴,手在面前扇了扇,她发现车里几乎坐满了人,一边往后走目光一边搜寻着林念安和余晴。
走到最后面才发现在余晴旁边有个空位,莫栀觉得坐最后会晕车,挺嫌弃这个位置,但也不能说什么。
坐下不一会,大巴车就开了。估计就是在等我吧,莫栀在心里想,睡觉吧,在车上睡着就不会晕车了。
莫栀在睡的时候一会靠着椅背,一会靠着窗户,完全没有形象可言。整辆车都死气沉沉,谁会去在乎别人的形象呢,所以莫栀放心大胆地歪七扭八睡觉,再者,本来莫栀从小坐车就爱晕车,身体虚弱,头脑发昏,肠胃翻腾的时候,谁都没办法在意外表了。
某个时刻,莫栀迷迷糊糊地醒来发现自己竟然和余晴头靠着头,余晴的头还枕着自己的肩膀,她小小惊诧了下——虽然她们是一个地方的人,彼此从小也都认识,但她俩的关系并没好到这种勾肩搭背的地步。不过她觉得在车上睡着了出现这种情况也正常,所以惊诧转瞬即逝,继续闭眼睡了起来,觉得这样彼此靠着睡还挺舒服。
大巴车在站点停下,坐了4个小时可算到了,车内的学生们归心似箭,都想赶紧下车。
莫栀不慌不忙把行李箱拉出来之后,走到旁边的空地定了定神,思考如何回家。
莫栀家那块可以说是一个小镇,是依靠着钢铁厂兴起的小镇,地理课本上讲城镇的形成,老师举例鞍山是因钢铁而兴起的城市时,莫栀则想到自己的家乡好像差不多也是如此。
从站点到自己家那边打的需要20分钟左右;坐公交的话,由于需要等车,然后再走回家,大概需要50分钟。
一个需要花费钱,一个需要花费时间,感觉都不是最优解。用30花钱打的,莫栀太心疼了,一个月生活费也才500,又特别想快点回家,不想浪费那么多时间。
她和林念安之前总是坐余晴家的车回家,莫栀不清楚余晴家的车是什么牌子,总之挺大挺整洁。余晴妈妈每次倒也算欢迎她和林念安,但会提醒她们别乱摸乱扣,内饰都是真皮,提醒她们别乱蹬,别踢脏了车背。有一次莫栀关车门使劲了点,她妈妈明显不高兴,阴阳怪气地说:“没看出来瘦瘦的姑娘手劲倒不小。”
在她家车上真是如坐针毡,莫栀坐的时候默默发誓下次坚决不坐她家这“金贵车”,但每到下一次,由于金钱和时间的局促就会忘记誓言,然后在车上再一次发誓。林念安私下会开导莫栀——忍忍吧,就这20分钟,她妈其实没啥恶意,就是嘴碎。
“莫栀,快过来呀,愣啥神呢?我们开车要走了。”余晴妈妈尖利的声音响起。
莫栀不争气地拉着箱子过去了,放好箱子,上了车,她在心里痛恨自己这么弱小,但又不能说我坐公交这种话显示出好像多厌恶人家。
“下次下了大巴车,就赶紧过来,不然得等你一人多耽误时间。”余晴妈妈尖尖细细的声音在车里回荡。
“知道了阿姨。我以为我妈会来接我。”
“你家又没车,你妈咋来接你,下次直接抓紧时间过来。”
“嗯好的......”莫栀后悔加后面那句她瞎编的话,简直就是打她脸用的,她家不仅没车,她爸妈也没有时间来接她。
“林念安,上次你妈给的驴板肠挺香,味道不错,她在哪买的?”
“好像是南区菜市场门口的熟食店吧,我也不太清楚,我回家问问再告诉您。”
“行,正好明天返校时候你告诉我。”
“你爸挺厉害,有勇气离开咱厂,现在在哪工作呢?”余晴妈妈接着问。
林念安的爸爸是理工大学的大学生,那个年代的大学生吃香的不得了。
“他换到市区的一个厂子了,好像还是干和原来差不多的活吧......”
“怎么会干和原来一样的活呢,你爸肯定是找到好出路了。”余晴爸爸开着车插了一句。
“别说这些了,我小姨她们是不是在家等着咱们呢呀,老想我玲玲妹妹了......”余晴开始和爸妈唠家常。
莫栀坐在后排左边靠窗处,缩着身子一动不动,看着窗外静静听她们说话,她不是那种嘴巴灵巧的孩子,别人也不会过问她那普通的家庭。莫栀觉得回到这个小镇,这个大家基本对各家知根知底的地方,她就比别人低了一等。
什么时候我才能成长起来,能为我自己遮风挡雨,能不去依靠别人也能活得很好,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不再受任何人冷眼打量和嫌弃呢?莫栀在很多个时候都在心底问过这些问题。
她有一个答案,也是很多人提过的答案,那就是学习。她没有别的路可走,在她眼里有且只有这一条路,所以她经常在心里给自己加油打气,让自己加油学,加油考高分。
三家都住小镇南区,莫栀是第一个下车的。莫栀到的是奶奶家,奶奶家地段不错,虽说小镇不大,但还是稍稍可以看出哪块位置较好些。
奶奶住的房子是莫栀爸妈用已经去世的爷爷的名买的,爷爷是几十年的老工人,当时有用爷爷名买房的机会,各个亲戚家都买了房子所以谁都不想再买,莫栀家正好没有买新房,还住在老式筒子楼一楼的一间半里,不想浪费爷爷的几十年工龄(用这些工龄可以挑个好楼和楼层),也得让奶奶有个地方住,就买了这个房,买时还借了几万块,不过早就还完了。
莫栀上初中就搬到了离中学非常近的奶奶家住了,爸妈一直住东区筒子楼,那边离妈妈的店近。初中时莫栀周一到周五在奶奶家,周末回自己家,偶尔中午也回自己家。回自己家的主要目的就是上网,玩电脑。
妈妈和奶奶已经在小区门口等着了。
莫栀有点惊讶,快三点了,四五点就要开店,妈妈咋不去准备呢,还有空在这等我接我。
妈妈帮着莫栀把行李箱拿了下来,简单跟余晴爸妈打了招呼,说了感谢,就拉着莫栀的行李箱往单元口走。
莫栀随即把自己的疑惑说出了口:“妈,你不准备去开店了?咋有空接我?”
“我闺女一个月才回一次家,今天就不开店了。”
“真的假的?”莫栀心中暗喜,有妈妈陪伴的下午是多么的难得。
“真的!给你做做饭,把东西给你收拾收拾。”妈妈提着行李箱往楼上走,略微喘。
莫栀没有说出‘太好了’之类亲亲腻腻的话,只是心里溢出了丝丝愉悦。
“来奶奶,慢点。你在我前面走,我走后面。”莫栀搀扶着奶奶到楼梯口,让她扶着楼梯扶手。
看着8旬奶奶慢悠悠的身姿,莫栀心头突然一暖,不管别人家怎么有钱,她家怎么没钱,她拥有家人的爱,她还有比较和睦的家庭,这就是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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