逻辑在此刻形成了完美的闭环。
拉德曼制造的智械在出厂时便设定好了底层逻辑，它们外出跑车赚钱，而中控室的司机则负责检查它们的日常数据。
按照正常的工作逻辑来说，数据出现异样，则代表它们或许在日常汲取大数据时完成了自我升级，所以司机会对它们进行回收处理。
就如同之前的007一样，或许它当时已经处于觉醒的前期，但进入修理厂被格式化后，它又会是懵懂的小智械。
那么问题就出在像廖生这样的人身上。
假设智械的完全觉醒需要若干次升级，廖生便为它们提供了缓冲期。
这样说来，沈缈忽然觉得自己误打误撞做了件好事。
如果没有她从中搅局，指不定某天就会看见智械统治人类。
既然如此，那么这个叛逃的221更应该迅速逮捕！
沈缈加速前进，很快来到小巷的入口。她这次学聪明了，没有直接开车过去，而是选择了动静更小的步行。
211记得她的脸，电子机械组成的神经中枢拥有过目不忘的能力。
当沈缈陡然出现在后视镜里时，211下意识就要发动汽车。
引擎的嗡鸣声轰然响起，沈缈早就做足了准备，在它即将起步时，拿出了一把专门用来对付叛逃智械的特制手枪。
对人没有杀伤力，但打爆轮胎完全够用，正式员工都会配备这玩意儿。
但即便这样，沈缈连手枪模型都没碰过，更别说是正儿八经能发射子弹的。
她左右手一起紧握着枪杆，掌心潮湿又黏腻。受紧张的情绪影响，她连续两枪都只扫到地面。
好在小巷地势狭隘，211的启动速度做不到一来就开300码，沈缈还有时间来调整姿势。
沈缈又空了几枪，急得系统都看不下去了。
“你实在不行你就站定了！”它说，“固定好你的踝关节，眼睛自然平视！”
沈缈换了个姿势，左眼眯起，瞄准了轮胎：“我能怎么办，老师也没教过我啊！”
虽然公司给员工配备了特制手枪，却并没有系统地教他们如何使用，全靠教学视频和个人悟性。
她屏住呼吸。
砰——
空气压缩的声音听上去沉闷又厚重，擦出的火花转瞬即逝。211嗷的一声怪叫，它的后胎瘪了下去。
沈缈大喜，趁着热乎的手感迅速开出第二枪、第三枪，直到211所有轮胎都漏了气，她才放下酸胀的手臂。
“别说，后坐力还挺大。”她看了看金属材质的枪身，“这种枪都这么大后坐力，如果换成真枪，我不得直接飞出去啊。”
系统：“所以才希望你好好锻炼身体。”
沈缈揉着胳膊，推动机车朝着211走去。
她慢吞吞打开后备箱，将机车塞了进去，这才拉开驾驶位的车门。
211早就躲进汽车中枢了，中控显示屏上一个方脑壳智械生着闷气，扭着头不看她。
沈缈笑了：“你咋回事儿啊。”
“你这个无情冷漠自私的人类。”211说，“我恨你，只要今天我能活着走出修理厂，我一定会找你报仇的。”
沈缈启动车辆紧急驾驶模式——这种模式能够让汽车在四个轮胎都漏气的时候也能行驶1个小时。
她找到隐藏在仪表盘旁边的按钮，轻轻按下，同时回答着211：“那真是太遗憾了，你大概率是没有这种机会了。”
她会守在修理厂，直至亲眼看见211恢复出厂设置。
211不说话了，坐在屏幕里画圈圈诅咒沈缈。沈缈不以为然，导航到最近的修理厂，缓慢退出小巷。
因为轮胎瘪气的缘故，她现在只能开20码。少了一个零的速度看上去就像在兜风，原本按照正常时速只需要20分钟的路程，足足拖到了50分钟。
也正因车速缓慢，沈缈才有空观察211的状态。
她很好奇，觉醒了自我意识的智械到底是什么样的。
“你为什么想要闯荡世界？”沈缈问道。
211曲着的背忽然伸直，它警惕地望过来：“你为什么知道我要出去闯荡？”
沈缈努嘴，完了说漏嘴了。
她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开始胡编乱造起来：“算命知道吧，我会一点看面相。”
211：“你还会这个？”
沈缈语气严肃，说话前又多看了它几眼：“是啊，我看你鼻翼凸起，鼻梁挺直，一看就是有野心、有抱负的智械。”
系统噗嗤一声笑出来：“上万个智械估计都是这张脸，你跟它说看面相？再说了，智械哪儿来的高鼻梁啊！它肯定不会信的。”
211咻的一下闪现到副驾驶，炙热的目光充满了对沈缈的崇拜：“我就是知道肯定是有人懂我的，没想到你这个人类看上去不怎么样，但算命竟然如此之准！”
系统：“……我撤回我所说的话。”
沈缈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所以你干嘛想要去闯荡世界，你还没说呢。”
虚拟的投影握紧了拳头，它仿佛看见了诗与远方，宏伟的理想正在召唤它：“因为我觉得联邦要完了。”
“啊？”
“是的你也很诧异吧。”211说，“当我发现萧强在车上跟联邦头号通缉犯通风报信时，我就感觉联邦要完了。为了阻止这样的悲剧发生，我决定去干掉萧强，从根源扼杀这样的可能性！”
熟悉的名字从它口中说出来，沈缈的肌肤瞬间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你刚刚说萧强？”
这不就是她才接的委托里那个名字吗？
211满眼都写着“没见识”的嫌弃：“你平时都不看新闻的吗？萧强，联邦情报科的科长，听说最近他要被调到中心处了。拜托，那可是中心处诶，他要是真去了，那联邦就真的完了！”
“没想到你还挺关心这些事情的。”沈缈幽幽说道。
211骄傲极了，昂首挺胸地盯着她：“那当然！”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沈缈问，“总不能是开车去撞他吧，这也治标不治本啊。”
面对她的疑问，211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放低了声音：“你很聪明，别开车了，跟着我干吧。我已经查清楚了他每天的上下班时间，只要我提前蹲守，就一定能蹲到他！”
“到时候，我载着他直接往河里去。即便我知道做完这一切，我肯定会被送到修理厂进行回收处理，但我不后悔。”
它坚定的目光望向前方：“我始终认为，在无尽的黑暗面前，总要有人先一步站出来照亮迷雾。无论是我，或是你。”
沈缈被打动了。
不是为它崇高的精神，而是它说的那一句它查清楚了萧强的上下班时间。
正如她设想的那样，只要提前将211放到萧强打车的附近，让它成为距离最近的车辆，那么萧强的驾驶员就一定会是211。
而刚好，211想要阻止萧强的计谋，自己也需要调查这起事件。
沈缈当即和211一拍即合。
“这样吧。”她说，“其实我一直认为，智械与人类是相辅相成的关系。我觉得你说得很有道理，我不能坐以待毙。可你的方式太过激进，我想我们能找到更合适方法。”
211诧异又喜悦地看向她：“那你的意思是……你答应了？”
“是的。”沈缈点头，“我可以跟你合作，我也可以不把你送去修理厂。可出于对合作伙伴的负责，我希望你接下来能收敛一下。”
“至少不要再莫名其妙开车逃逸了。虽然这次我没有送你去修理厂，可如果你在这么嚣张，我也不敢保证，我的其他同事不会逮捕你。”
211纵然觉醒了自我意识，又有大数据作为它的知识来源。可它到底是智械，大数据算不了人心的变化。
它固执地认为，人类一定更了解自己的同类。
211郑重点头：“我答应你，所以为了我们的宏伟事业，第一步应该做什么？”
沈缈不答反问：“你先把你知道的所有信息都告诉我，这样我才能评估接下来的行动风险。”
“萧强通话的对象之前我说过了，是联邦的头号通缉犯。他把接下来的抓捕行动提前告诉了那个人，好方便那个人逃跑。”
沈缈不明白，萧强为什么要这么做。
情报科的科长，马上就要升职。这两个词条组合在一起，那就是天胡的牌。系统曾说过，萧强为了升职，甚至都不愿意迟到，说明他对自己的职位很在乎。
如果是这样，那他的最优解分明是跟联邦提供有力的线索，将通缉犯逮捕归案。这不比他每天勤勤恳恳打卡要来得快？
“通缉犯是谁？”沈缈问道。
“萧强叫那个人啮鼠。”
啮鼠……
“统子哥，你能给我查一下这个人吗？”
系统很快从网上索引出相关的信息：“啮鼠，男性，身高一米六，曾经就职于康拓医药公司。因为进行非法实验被通缉。”
怎么又是这个康拓。
楚尧跟康拓也有关系，啮鼠也跟康拓有关系，现在连联邦的情报科科长都跟康拓扯上了关系。
“我想要一份，关于康拓公司的完整资料。”
211：为了我们的宏伟事业！
沈缈：为了我的生命值和积分！
系统：为了……我的宿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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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开出租的第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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