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楚尧一样，啮鼠也穿着深色的风衣，宽大帽檐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大半张脸。
虽然他本人只有一米六，但包袱让他日常会往鞋子里塞很厚的增高垫，强行把自己垫到一米八。若不是这样，楚尧也不敢模仿他。
啮鼠微微低头，用余光观察着周围的情况。
在决定来之前，他便提前查看过路况。正常人几乎不会出现在这条路，即便现在还早，街上仍只有三三两两的行人。
啮鼠自负，但不愚笨。他虽然坚信萧强不会真的对自己做什么，却也足够小心谨慎。
在那场不愉快的争吵之后，萧强主动联系了他。许诺给他一大笔钱的同时，言辞恳切，希望他暂时出去避避风头。
还告诉他，在这场实验中他是至关重要的角色，他不能出事。
无关金钱，啮鼠本就是个好面子的人。
他从小没怎么受过挫折，顺风顺水的人生让他习惯了站在众人瞩目处，享受大家崇拜的目光。
所以萧强给了他台阶下，他也决定给萧强一个面子。
当然，他婉拒了萧强所谓的“帮忙安排车辆”。
上一秒还在跟自己咄咄相逼的人，忽然态度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傻子都能猜到这其中有猫腻。
所以他打算自己乘车离开，拉德曼旗下的出租车是最优选择。
被电线分割开的光落在地面，啮鼠避开光明，站在阴影里等待车辆的到来。明明没有风，他却总觉得隐隐有些不安。
在啮鼠余光无法触及的视野盲区中，看不见的瞄准红点对准了他的太阳穴。
这是沈缈这边的人。
而另外一边的废弃高楼中，狙击手刚锁定楚尧的头，便看见啮鼠出现。
无论是从穿搭还是身形，这两人都能跟老板给的照片重合。
这对他的判断造成了极大的干扰。
毕竟他们是拿钱办事，仅存的良知让他们不想伤及无辜。
瞄准镜中的楚尧感受到转瞬即逝的恶意，心知真正的啮鼠已经出现，自己现在是他们的干扰选项。
冷汗混合着雨水打湿了他的后背，防弹衣的触感提供着安全感。
此时的他像个普通的等车人，但他时不时左右打量，似乎很紧张的模样。
狙击手愈发陷入了迷惑，只好再度确认目标。
等待的时间里，不远处，两辆车一前一后出现在楚尧的视野里。
因为下雨的缘故，它们的速度并不快。但由于前面那辆车故意开着远光灯混淆视线，他无法判断是偶然路过还是有备而来。
楚尧低头假装整理衣领，不动声色地问道：“那两辆车是什么情况？”
宋承望握着附带夜视功能的高倍望远镜，反复确认颜色后，才给出自己的答案：“拉德曼的出租车和黑色面包车。”
“啮鼠应该察觉到了不对，打算自己打车离开。”他说，“按照时间推算，黑色面包车应当为目标车辆，注意躲避。”
楚尧动作自然地往后退了几步，就像是害怕被泥水溅到身上那般。
一旁的沈缈听到“拉德曼”三个字时悄悄竖起了耳朵，发觉宋承望在提到这个词时并没有过多的情绪波动。
如果他知道楚尧的资助来源是拉德曼，那么他现在不该如此平静。
难道他不清楚？
沈缈开始怀疑他和楚尧到底是不是朋友了。
宋承望不知道被人蛐蛐了，他在分析最佳的行事方式。
建立在不起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先击晕啮鼠，再打爆黑色车辆的轮胎是可行的。
如果进行得顺利，楚尧甚至可以直接乘坐出租车离开。
当然，如果冲突爆发，他相信雇佣兵能保护好楚尧。
沈缈默默吃着瓜，她仿佛是买了vip门票的看客，欣赏表演的间隙还能跟另一位看客交流心得。
“你说这个啮鼠真的能接住子弹吗？”
“不好说。”系统回答，“但我没见过往别人嘴里开枪的狙击手。”
沈缈双手撑着围栏边缘：“开枪难吗？”
她一直很想吐槽，为什么科技如此发达的世界，杀伤力最强的还是枪械。
在认清这个事实前，她一度以为会有类似激光枪之类的先进武器。
系统没有回答，它选择了岔开话题：“你知道那辆出租上的智械是谁吗？”
“谁？”
“211。”
沈缈沉默着，许久才说话：“这个世界很小吗？”
“挺大的。”
“那为什么遍地是熟人。”
这种感觉并不好，活像是有人编了一出戏，强行邀请他们参演。
一次巧合是缘分，次数多了还叫巧合吗？
谈话间，装载了消音器的狙击枪射出了第一发子弹。紧跟着，远处传来两声相似的闷响。
沈缈这边目标明确，先麻醉啮鼠，再打爆轮胎。
很不幸，对方的目标跟他们一致；更不幸的是，他们有两个人。
沈缈这边进行第一步，对方已经完成了所有的预演步骤。
两发子弹几乎不分先后的命中啮鼠，迅速遍布全身的麻木感让他的行动力变得迟缓。他本可以躲开那一发致命的子弹，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面前的景象变得倾斜。
温热的液体顺着额角流下，躺在地上的啮鼠失去了活力，跟死老鼠一样。
蛰伏在暗处的雇佣兵见状冲出去，将陷入昏迷的啮鼠抗走。
负责瞄准啮鼠的狙击手早有准备，沉住气往啮鼠身体补了一枪。但由于风速的缘故，这发子弹打在了雇佣兵身上，防弹背心卸下了大部分力度。
“坏了。”他立刻拿起耳麦，向上汇报了这件事。
与此同时，出租车因为轮胎瘪掉开始打滑，甩出一道S形，砰的一声撞上前面的黑车。
看着歪歪扭扭的出租车，吃瓜的沈缈脸色微变。
她还没拿到关于萧强的关键证据呢，如果211出了问题必须要去修理厂，她上哪儿再找这么听话的智械。
这不纯纯给她加大工作量吗？
加班的愤怒之火灼烧着她的视线，沈缈看向黑色车辆的目光不太友善。她甚至有种想一枪毙了萧强的冲动，但这种想法转瞬即逝。
系统小声问道：“你这是在与人为善？”
沈缈：“不，因为我没枪。”
系统：“……好好好。”
啮鼠被拖走的信息传给了车上的人，结合跟啮鼠打扮相差无几的楚尧，他们立刻明白这是个圈套。
他们不怀好意的视线落在楚尧身上，既然带不回啮鼠的尸体，那只能拿这个人给老板一个交代
被撞击的黑色车辆一个急刹，轮胎摩擦地面的刺耳响声让楚尧再度后退。他刚对耳麦说完做好战斗准备，车门便被歘的拉开。
6个身着黑衣的人形成包围之势，每个人都装备齐全。
厚实的防弹背心与防护头盔为他们提供了绝佳的保护，手里握着的手枪铮亮。
相较于楚尧这边，雇佣兵们看上去还跟活在冷兵器时代一样。
观看局势的沈缈抿唇：“宋承望，你确定他们真的靠谱？”
饶是宋承望，心底也开始犯嘀咕：“我怎么可能拿我兄弟的命开玩笑。”
沈缈面无表情：“你现在看起来挺像是在开玩笑的。”
果然就不该相信无所事事的富二代。
楚尧不能死，这是必然的。
他身上藏着的秘密够换好多生命值和积分，沈缈认为自己不该坐以待毙，
“有没有什么道具能暂时帮忙的。”她问道。
外·系统·挂：“你要救他？”
“拜托，那可是积分诶！”沈缈理所当然地说，“他不能死，至少现在不能。”
系统翻找了会儿，拿出了道具。
“有个一次性道具，40积分，能够短时间提高你的枪械命中概率。”
“换了。”沈缈不假思索地说道。
狙击手出门从来不会只带一把枪，麻醉针也无法打爆轮胎。所以他们这边有多余的武器，她乐观的觉得，就当是提前练手了。
她本来准备答应李喻心的邀约，直到萧强的出现让她终止了这个计划。
沈缈兑换道具后，接管了那把麻醉枪。
宋承望看向她的眼睛都发直了：“你还会用枪？”
不愧是卧底大佬！果然样样全能！
殊不知，在他眼里无所不能的“大佬”，现在正在听系统现场教学。
“根据现在的风向和风速以及弹道下坠，你的视角应该再往上抬一点。”
“这样？”沈缈抬了下胳膊，准心对准了黑衣人头顶的空气。
这是她第一次摸狙击枪，真枪的触感跟公司的配枪完全不同，冰凉的触感仿佛要浸入她的骨子里。
“嗯。”系统说，“就是这样。”
因为是麻醉枪，打不死人的那种，沈缈的紧张少了很多。确认过方位后，她扣动了扳机。
巨大的后坐力让她身形一震，虎口的麻木传递着真实的信息——她刚刚开枪了。
咻的一声，子弹没入了对方唯一裸露在外的脖颈。
为了确保成功，这是能麻翻大象的剂量。除非是变异人，否则没有人能阻挡它的药效。
黑衣人闷哼一声，倒下之前向同伴发出了警告。
肾上腺素的急速飙升，让沈缈自己都不曾察觉，兴奋盖过了紧张。
宋承望瞪大了眼睛：“这就……中了？”
旁边同样解决掉一个黑衣人的狙击手忍不出发出感叹：“小姑娘准头不错啊，有兴趣来我们雇佣兵组织吗？”
沈缈揉了揉泛酸的手臂，含糊着说：“一般吧，我也是第一次开枪。”
狙击手只当她是在开玩笑，对她的说辞全然不信。
沈缈休整片刻，继续瞄准第二个目标。
第一枪容易是因为黑衣人没有防备，有了戒备后，沈缈第二枪理所当然空了。
系统指导着：“沉住气，你这是麻醉枪，不会死人的。”
沈缈眼神专注：“这只能说明你的道具是假冒伪劣产品。”
底下已经乱成一锅粥了，人影交错间，她瞄准的难度逐渐攀升。满打满算下来，她也不过击倒了两人。
而对方的狙击手接收到指令后，同样开启了瞄准模式。双方都是两个人，像是比赛一般，黑衣人倒下一个后，雇佣兵也会跟着倒下。
五分钟后，只剩下楚尧和最后的黑衣人独苗。
沈缈甩了甩胳膊，叹气道：“你看看，你这不是拿他的命开玩笑是什么？”
如果她不在这里，现在是何情况还真不好说。
宋承望想反驳，但张了张嘴，没能发出任何音节。
沈缈屏住呼吸，瞄准镜对准的却不是与楚尧对峙的黑衣人。
对方有两个人，哪怕一枪击中，楚尧都会死。
她强行改变了游戏规则，冷静说道：“对方的狙击手在东南105方向的顶楼。”
只有杀掉对方的狙击手，这场戏才能落幕。
在这之前，她希望楚尧能坚持得久一点。
宋承望：大佬，请收下我的膝盖，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小弟了。
喵喵姐：一般一般，全国第三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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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开出租的第二十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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