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缈不信邪地看了好几眼，又揉了揉眼睛。
她确定自己没眼花，那个人跟自己长得一样，但不是她。
总不能是早上她刚说想要剪头发，这里的智能系统就读取到她的心思，自作主张给她换了新发型吧？
这比仅供娱乐的笑话还要离谱。
震惊的时间里，身后陆陆续续有人开始排队，催促的声音此起彼伏，沈缈只好拿出手机拍个照留作证据，再前往偏僻的角落。
“这是什么情况？”她盯着照片仔细观摩，还特意比划了下自己的头发长度。
系统：“你不是说你做好准备了吗？”
沈缈差点就要爆粗口：“你早说准备是这意思，我也不至于那样回答。所以到底是谁？我成替身了？”
“图书博览室一共有七层。”系统像是没注意到她的情绪般，不疾不徐地说，“七楼存放的书籍影音大部分都是复印件。”
它的语气太过温和，让沈缈奇迹般的平静下来：“你的意思是，我应该去，对吗？”
不等系统回答，她已经朝着七楼的指示牌往前走。越是靠近，她愈发能感受到心中的啸叫——那是对真相的渴望。
无他，复印件这几个字已经足以代表问题。若不是贵重到无法展出原件的物品，绝不会采用复印的形式。
七楼地面铺着厚重的地毯，吸收掉人们的脚步声，四周静悄悄的，除了有个在打瞌睡的工作人员，整层楼便只剩下沈缈。
这里没有书架，似乎更应该用展馆来形容它。被擦拭得一尘不染的玻璃罩中，陈列着各种泛黄的书籍以及老旧照片。
对科技发达的这个世界来说，它们像是上个世纪的产物。
沈缈瞥了眼昏昏欲睡的工作人员，他的注意力并不在自己这儿，甚至连多余的目光都懒得分过来，便打着胆子凑近了些。
第一排的展示柜上，写着作品的简介。
——来自亚恒的手稿复印书，其为亚特年轻时写下的文学诗篇。
沈缈顺着简介向上看，卷了角的牛皮纸跟上古时代的宝贝一样，上边写着一连串沈缈看不懂的字符。
“这写的都是啥？”沈缈皱眉，“我在纸上撒把米小鸡都比他写得好。亚恒又是谁，名人？已经死了吗，看起来像是死前的绝唱。”
要不然也不会被如此精细的保管。
系统：“他是现任总统。”
“啥玩意儿？”
“字面意思。”系统解释道，“这里允许拍照，你可以尝试一下翻译。”
“你认识这些字符，却不直接告诉我。”沈缈掏出手机，“是跟我有关系对吧。”
网速很快，在她说话的同时，翻译结果已经呈现在眼前。
那些熟悉的、曾经在语文课本上出现过的语句，现在用另种方式，出现在手机屏幕里。
沈缈瞳孔微缩：“这是什么。”
她先前反复确认过很多次，两个世界的文化并非全然相同，表达用词存在着细微的区别。大多数她所熟知的话语，在这里都是空白。
可现在，背过的古诗、摘抄过的语句，却被这个叫做亚恒的人完完整整的以她不曾见过的书写形式，一字不差的写了下来。
如果只是相似，沈缈还能自我宽慰是巧合。可一模一样，那便称不上是巧合了。
“这跟我来历有关系吗？”沈缈头一次感到了迷茫。
她连等待系统告诉自己真相的耐心都没有，转头开始查看其他展出物品。
无一例外，都是她曾熟知的作品，其中还有她很喜欢的一部电影，现在也被摆放在这里，哪怕早已无法播放，她也能从简介中窥见一二。
“系统，”沈缈已经很久没有这样称呼过它了，“亚恒到底是谁，我又是谁？他跟我的来历一样吗？”
“不一样。”系统说。
沈缈低头搜索关于亚恒的资料，她甚至没发现，自己触摸屏幕的指尖在微微颤抖。
亚恒，男，现任联邦/总统，身家清白，是个不可多得的天才。
金发碧眼的标准长相，沈缈看不出任何端倪。
既然系统说他跟自己的来历不一样，便可以直接排除他是穿越过来的可能。更何况，他写下的这些东西，也不太像是同类。
“那他到底是什么人？”
“不用紧张。”系统安慰她，“你其实并不需要关注傀儡，我们得绕过现象看本质。”
沈缈强迫自己沉住气，系统的意思显然意见：“他背后的人是谁？”
“和你一样。”系统仿佛猜到她会追问，径直解释道，“是字面意思的一样。”
倘若它没有说后半句，沈缈会以为是和自己相同的穿越者。可它说了，沈缈不由自主想到门口安检仪的定格照片。
“我真的是人造人吗？”她问。
系统缄口不谈。
这关系到她的身份，沈缈没办法不在意。
被问得急了，系统才说道：“还记得我们之前的约定吗沈缈，等拉德曼的事情解决完后，我会告诉你真相。”
沈缈垂眸，正想换个别的说辞套话，耳边忽然响起急躁的警铃声。
工作人员被吓了一跳，头差点磕上桌子。只见他噌的站起身，手忙脚乱抓起通讯器，并将目光锁定在现场唯一的游客身上。
“好我明白了。”工作人员食指对准沈缈，“园区内发生紧急事件，请您跟我有序离开！”
沈缈深呼吸着：“就啥事儿都让我撞上是吧，系统，你故意的？”
莫名挨骂的统：“不是，这在我的意料外。”
没办法，工作人员的眼神死死盯着自己，大有“你再不走我就要上手了”的意思，沈缈只好跟在他身后走扶梯下楼。
走到一半，沈缈顿觉：“你不是情报系统吗？还有你意料之外的事情？”
这其实不太应该。
她对系统的评价一直都是，跟个情报网似的，任何事情都逃不过它的眼睛。
“情报系统不是万能的。”系统模模糊糊地说，“我只观测与你有关的部分。”
“好家伙。”沈缈说，“感情你的情报都是现打听来的啊！”
图书博览室的大门处围堵着不少人，不远处传来爆炸的声音，隔着距离，沈缈都能闻到顺着风飘过来的硝烟味。
“有人想炸了这里？”她垫着脚，试图从一排排的脑袋望过去，可惜人实在太多，其中不乏高个子。
系统很快在数据库里调取到了来龙去脉：“是异会教徒干的。”
“啊？怎么又来新名词？”沈缈吸了口凉气，“你这一茬一茬的，韭菜啊。”
系统：“……不是，他们因为被联邦和康拓双重打压，销声匿迹许久了。不过人被逼急了总想着干票大的，所以他们把目光放在了这里。”
作为上城区最繁华的区域之一，在这里引起恐慌的确很打脸。
“既然是异教，联邦打压他们我能理解。”沈缈眼睛微眯，“康拓又是为啥，抢他们饭碗了？”
“这个异教给自己的取的名字是黑日，他们相信变异才是人类最终的进化。”系统说，“跟康拓不同，他们的手段更极端，且皆是自愿。”
“比如说？”
“比如他们会直接提取觉醒异能的人基因进行克隆，并且是多种基因融合。如果因为排异反应死亡，就直接做肢体嫁接。”
沈缈光是脑补了下画面，便恶心得想吐：“人类跟植物有着根本的区别吧，这怎么可能做嫁接！”
“但他们有成功过，他们认为这是被神选中的宠儿，所以他们沉迷其中，并乐此不疲。”
难怪康拓会打压他们。
蛋糕就这么大，康拓希望这项技术能给自己带来利益，却不希望泛滥——就如同财富资源财富般，他们只想掌握在少数人手中。
可这对普通人来说其实并不公平，他们连选择的机会都没有。
沈缈站在人群后，默默听他们讨论。
“我刚听联邦外勤组的人说，这炸弹只是听着厉害，但伤害不高。”
“真的假的，不是都死人了吗？”
“又不是来这儿的游客。”
“工作人员？那倒是没什么好可惜的。”
对话中，上城区人的傲慢一览无余。沈缈忍着不快凑过去搭话：“外勤组在哪儿？”
路人皱着鼻子往后退了退：“你谁啊。”
大概是看她穿得普通，路人的态度谈不上友好：“你也是工作人员？那还不快去看看危险处理完没，在我们身后躲着干嘛，给你发工资是让你偷懒的吗？”
沈缈面带微笑，手伸进衣服内衬，最终还是选择了手机，将联邦的身份证明亮出来：“麻烦你放尊重点哟~”
路人语塞，但碍于面子，还是咬着牙说：“谁知道你这真的假的……你又没穿制服，你肯定是假冒的。”
沈缈拳头硬了。
本来就烦，现在更想打人了。
“咦，你怎么在这里？”李喻心穿过人群挤进来，她没有叫沈缈的名字，只是好奇地问道。
游玩中心出了紧急状况，原本这应该是外勤组同事的事情，但恰好今天有三人都在休息，便把她拎过来临时加个班。
侦控小组的人嘛，谁不是哪里需要哪里搬。
沈缈点点头：“休息，过来转转。”
李喻心已经走到她跟前了，制服上的联邦图腾格外醒目。她拍了拍沈缈的肩：“这几天怎么没来上班。”
她指的是训练。
沈缈眨了眨眼：“这不是忙嘛。”
一旁看戏的观众拽住想灰溜溜离开的路人，并给予了大声嘲笑：“跑什么？你刚刚不是质疑别人吗？看见没，别人真是联邦的。”
观众：能再表演一下那个吗，对，就是那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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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开出租的第四十六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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